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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的朋友

梦里,梦外 老草cy 2635 2024-11-13 19:04

  我朋友很少,在小学的时候,只有一个男生称得上我真正的好朋友,时间太久,我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里,这里就叫他张哥吧,那时我也是这样叫他的。

  张哥比我矮些,在班里却也算高个子,我与他一起坐在教室的最后排。上课的时候,他在最后排睡觉,而我在好好听课。课间,他与一群成绩不好的学生玩在一起,而我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着老师留下的作业,那能让我早些完成家庭作业,好在晚上回家后,做妈妈给我买的课外作业。

  听起来,我们没理由成为好朋友,是吗?

  奇怪的是,他只愿意和我一起吃午饭。

  原因是我挑食,而张哥是个大胃王,不,简直就是只饕餮。在我的小学里,每个学生的午餐都是定量分配的,每个人每月交三百块钱,每天中午就有一盒包含两荤一素菜品的盒饭送到每个人的课桌上,而我往往只爱吃其中的一个菜,有时一个菜的不吃,去讲台旁的汤桶边舀两勺汤到饭里,就快速地把午饭解决了。

  每次其中有鱼虾或者绿色的蔬菜的时候,张哥都能吃上两份,吃完后张哥总是抹着带油的嘴就来找我聊天。

  更奇怪的是,有一款叫“点牛头”的网络游戏,我和他都喜欢玩,并且全班五十多号人竟只有我俩玩这游戏。围绕着这个游戏,我俩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一直到班主任的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我才匆忙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恢复好孩子的状态。而老张,总是要等班主任到了教室门口,才肯不紧不慢地走回去。

  寒假结束了,返校检查作业的时候,我俩都算得上主角——一正一反,被老师单独提出“表扬”。

  “呆子,”张哥总是这样叫我,“作业借我下呗,老师让我补完才能吃饭。”

  我看着他那张怎么吃都不胖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过完年臃肿的大腿与肚子,心生不忿,“不借。”

  “陈哥~”张哥这时才改了口,贱兮兮地叫我。

  我怕老师突然回来,赶忙将作业甩给了他,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发生着,我俩一头一尾,占满整张班级成绩单。

  在教室以外的时间里,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的,连厕所也要约着一块上,只不过我快他慢,我急他缓。

  我喜欢与他聊天,听他讲些离经叛道的话,骂老师,骂家长,骂学校,我不敢说的,就听他说,自己在这倾听的过程中,仿佛也过了瘾。

  “再过几天就要春游了,你等着,我给你整个大活。”

  “什么?”

  “你等着就是了,一定让大家都大吃一惊,大吃一惊!”

  张哥张牙舞爪地做着鬼脸,逗得我笑不不停。因为有张哥在,我对春游有了巨大的期待,去年之前,也就是张哥转学来我们班之前,这种期待是不存在的。

  春游前一天,放学后我就立马与张哥说再见,急匆匆地去找奶奶买零食,为第二天的春游做准备。

  薯片,软面包,糖,饮料......

  “覅移栽!噶许多七浮光栽!”

  奶奶用绍兴话阻止我再买下去,我跑在奶奶前面,笑着回头看她。

  “好个,好个!”

  我还是带着一大堆零食回了家。

  睡前我仍旧兴奋着,以至于到了半夜都没睡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意识仍清醒着,将我拖进另一个地方-梦。

  梦里,我走在了春游的路上。张哥同我并肩走着,我将满满一书包的零食一点点拿出来与张哥分享。

  张哥的大活来了。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半截鞭炮,点了火就往阴井里扔,嘭!

  所有人都随着气流飞起来,我张开双臂,很快就来到云层之上。

  我保持着跳伞下落的姿势感受风吹过我的耳朵与发梢一我发觉自己感受不到。

  我醒了,带着飞翔的原始欣喜,一下掉在失落的地上。

  只是个梦吗?真是太可惜了,飞翔的感觉真好啊,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坐在爸爸的小汽车上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梦到了春游。

  天哪!我梦到了春游,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实中看游没了?这怎么行!

  我急躁地冲进教室,坐到张哥身旁。

  “今天整大活吗?”我带着些忐忑问他。

  “那必须啊,你就等着看吧。”张哥满脸兴奋,涨红了脸。

  踢踏,踢踏。

  走廊里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我说个事。安静!安静!”

  班主任拿上翻的大鼻孔看着我们,我的心一下紧起来,被鼻孔的阴影笼罩着。

  “春游取消了......”

  底下彻底乱了,整个班及吵开了锅。

  只有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把它吐出来。觉得轻松了一些。

  “安静!”班主任将讲台上的书重重拍了一下。

  嘭!

  张哥用一整叠书的巨大落地声回应她。

  “去你奶奶的。”张哥一转身就出了教室。

  班主任抿抿嘴,对着鸦雀无声的班级开始做解释。

  我完全没听进去。只记得班主任嘴上似笑非笑的波动,我的思绪跟着那一声“嘭”飞了出去。

  春游变成了思想教育专题放映日,红的白的颜色通过投影幕布映在我们僵硬的脸上。班主任坐在教室的最后面,低头玩着手机,时不时笑一下,又抬头看看,凶恨地盯回每一个转趟头看她的眼睛。

  配合投影而拉上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自然光线,以及外面篮球落地的声音。

  张哥已经半天没回来了,老师和我们都习以为常。

  我听着篮球声停下来,窗帘外的阳光也微弱了一些,白天就在结束的路上。

  嘭!

  班主任惊慌失措地赶出门,比平常急促十倍的踢踏声响在楼道里。

  张哥大笑着出现在教室前门,他朝我走来,拿出了我的书包,一下将里面的零食都洒在地上,“呆子,大活!“

  我跟着他笑起来,大家都笑起来,除了少数班干部,他们也同班主任一样,乱作一团。

  “春游来咯!“

  张哥沿着课桌拼出的小路,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往外掏零食,将它们同我的零食一起,放在教室后门的空地上。大家跟着张哥席地而坐,吃起来。

  窗帘拉开来,夕阳照进来。

  那天之后,张哥就被学校退了学,安排了转校。我关于小学的记忆,也就这样结束了。

  到今天,我仍不知道那声“嘭”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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