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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飞蛾

风拨琴弦 星辰风野 3936 2024-11-13 17:17

  蒋蓝两家的订婚宴邀请了大半个中国的名人,政界、商界甚至娱乐圈,极尽奢华热闹。本来就是联姻,怎能不乘机造势使双方利益最大化呢。

  整个五月,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到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和海报宣传。海报中的两人对视一笑,简直像是热恋中的情人。

  简直像,那就不是!因为就在两家大肆炒作订婚喜宴的同时,蒋泽被狗仔拍到夜会嫩模,带其酒店过夜。

  一石激起千层浪。

  方景不得不感叹,有时候阵势不如人真的没办法——前一段时间,方景的首支单曲如石沉大海,别说千层浪了,连点小水花儿都还没冒出来就瞬间就被大浪淹没。

  对此她自己倒是无所谓。甚至她还隐隐松了口气。她不想欠蒋泽的。这样也好。她只是想唱歌,虽然也希望更多人听到,但她一直都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在追逐梦想的道路上会遇到很多的挫折,甚至所有的失意都并不意味着最后会如意。但人只能往前走。往前走走看会不会有转机,更好或更坏。

  方景的人生信条就是痛痛快快去做当下想做的事。不让自己留有遗憾。她希望即使人生能够重来,她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所以失败不失意。她只是——烦死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是蒋泽的脸!就不能让她清静清静吗!

  于是,方景去了MUSE。酒吧里昏暗得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而且音乐震耳欲聋。真好,她松了口气。终于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自从退出乐队以来,她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她其实挺怕听到乐队表演的。怕看到另外一个人取代自己。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对于乐队,这么多年,她投入了太多的心血,风风雨雨,像是从小养大的孩子突然交给了后妈,她简直连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既怕它不好,又怕它太好。

  既然这么不舍,为什么要退出呢?当年她走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蒋泽不想她抛头露面,但其实不是的。至少不直接是。真正的原因是另外一个人——张超。

  当时她和他闹翻了。她坚持要追求自己的爱情。从小对她呵护备至的邻家哥哥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甚至打算退出乐队,眼不见心不烦。其他几个伙伴都担心乐队就这么散了。后来方景选择自己离开。她还是想把张超留给大家。

  她看向舞台,替代了她的那个人是个男生啊。又高又瘦,声音的共鸣不错,但高音不是特别准。不如她呢。她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意。

  她坐在吧台边,叫了一杯伏特加。这时旁边已经观察了一会儿的一位青年男子走过来,让酒保给她换了一杯长岛冰茶。

  “伏特加并不适合女生。”男子对丁露说。

  酒吧里典型的搭讪,她真的是见得太多了。方景笑了笑,把长岛冰茶推到他面前,说:“谁说伏特加是男人的酒?”她转头对酒保说,“我就要伏特加。”

  男子有些意外,这女人还挺烈,不过他不反感。他干脆坐下来,和她攀谈起来。

  在酒吧这种地方,男欢女爱也好,逢场作戏也罢,大家都司空见惯。方景也并不理他,自己慢慢喝酒。

  这个男人也是情场老手了。知道方景心情不好。但很多时候往往就是心情不好的女人最容易上钩。这种女人,一般不是失恋就是职场失意,最需要男人的呵护和陪伴。他使尽浑身解数,开始还保持一定的风度,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

  在他摸上她大腿的那一刻,方景一把甩开他的手,另一边巴掌就挥了过去:“滚!”

  不得不说,和蒋泽在一起久了,连他的一些习惯都染上了。比如直截了当,霸气侧漏。

  “他妈的,你敢打我。”男人火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他还怎么混。他暴起就想去拽方景,可是手还没碰到她,就被人一脚踢飞了。

  “滚!”同样的话,但这次说话的人是蒋泽。

  男人虽然不知道居高临下望着他的人是谁,不过一看他身边几个保镖高大威猛的样子,话都不敢说就捂着肚子走了。

  “我送你回去。”蒋泽对方景说。语气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

  “不要。”方景直接拒绝。她坐回了之前的椅子,继续端起酒杯。一口下去,只觉得火辣辣的从舌头一直烫到心口。靠!还阴魂不散了!

  “我送你回去。”蒋泽又说了一遍。

  “不要。”方景头也不回。

  她今晚根本就不是来买醉的!她还不需要酒精来麻醉自己。可是拜那个色狼所赐,这下估计谁都不会相信了。

  “我送你回去。”蒋泽也没生气,再次说到。语气甚至没有半点改变。

  这时张超冲了上来,一拳打向蒋泽的眼睛:“她说了不要,你听不见吗?”

  蒋泽从容地挡了一下,然后一个反手,就把来人摔在了地上。他从五岁开始学习空手道,能随便近他身的大概还没有。

  这边的动静让方景回过头来,她怒从中起,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拍,冲着蒋泽发火:“你有病吧!我说了不要不要不要!你是谁啊!我干嘛要你送!”

  蒋泽深深地看了方景一眼,没有再说话。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凑上来,娇滴滴地粘在他身上:“泽,怎么了?”眼波还不断地往方景身上瞟。

  “没什么。走吧。”蒋泽说完便带着美女走了。

  方景又拿起桌上的酒杯,还没送入口中,一滴眼泪就流了下来。

  刚才那个女孩子,不是报纸上的嫩模。

  他又恢复了以前花花公子的样子。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没有再在外面碰过别的女人。他所有的朋友都说他浪子回头。她以为……呵,好一个她以为……他其实从没变过。从没为她改变过啊。

  “女孩子,别把酒当水喝。”

  熟悉的声音,方景甚至不用抬头:“凯。”

  洛凯在她身边坐下:“还好吧?”

  方景摇摇头:“其实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人要向前看。很多事回头想想都没什么大不了。”对于洛凯来说,方景就像他的小妹妹一样。看到她如今这个样子,他心里其实也挺不好受。

  “我知道。”她是勇往直前的方景嘛。只是偶尔她也会累,也会受伤,也会想歇一歇。歇一下下就好。

  “早点回去吧。”洛凯拍拍她的头,“让阿超送送你。”

  方景看向身后的张超,莫名地有点心虚。她怕张超骂她。毕竟两个人上次吵架,张超真的情绪很激烈。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从来都是她闯祸,他背锅。她胡闹,他包容。在方景看来,张超像她亲哥哥一样。因为恋情遭到反对而和哥哥闹翻,最后还被情人当作卫生纸一样用完就扔,换了谁大概都有些不好意思吧。

  方景站起来,酒精的微醺让她有些不稳,但她推开了洛凯伸过来扶她的手,倔强地自己走出了酒吧。

  张超眼里闪过一丝痛色。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吧。外面清新的空气令方景舒服了一点。他们谁也没说话。

  就这样沿着安静的街道走了许久,方景先开了口:“我今天听了乐队的表演,挺好的。”

  “没有你,还是差了些什么。”张超低沉地说。

  “呵呵,那是啊,我以前就常说,我是乐队的灵魂嘛。”方景故作轻松。

  “你以后什么打算。想回来吗?”

  “不了,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回来对现任主唱也说不过去。而且,你不用为我担心啦,我出单曲了哦,之前没有机会告诉你们。叫做《阴转晴》,你上网搜搜,很好听的。我就快成大歌星啦。”

  “那就好……”

  之后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仅有的话题聊完,两人又不知怎么往下。

  “阿景,其实这样挺好的。”在没有受到更大伤害之前抽身真的挺好的。

  “呵呵。”方景自嘲地笑笑。这个结局大概所有人都早已猜到。包括她自己。

  “那个混蛋不值得你痛苦。”看着以前朝气蓬勃的方景现在像朵枯萎的花,他真想打断那个混蛋的腿,“我知道这样的时候很难熬,可是过去了就好。时间会冲淡一切……”

  方景却打断了他的话:“超,我不痛苦。”

  她仰头看向夜空。黛黑的天幕下几颗星星忽闪忽闪。他们并不懂,她从不悲伤。因为她从未后悔。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在你们看来也许很傻。可是即使你再让飞蛾选一百次,它还是会毫不畏惧地扑向火光。那是生命的本能。”

  “我只是难过,我爱他从此与他无关。”

  天气明明已经暖起来,张超却觉得全身上下一片冰凉,牙齿都开始打颤:

  “阿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只是在钻牛角尖!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爱错了人!”

  “不是的!”

  “那是什么?是你疯了吗?!“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在左拥右抱!他不但有未婚妻,还有无数的女朋友。你算什么?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爱一个人也许和他并没有关系。”

  “屁!你这是在作践自己!他就那么好吗?他根本就是个渣!”

  “他不是!阿超,他不是!等你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有些人,无可取代。”

  “呵…”张超凄凉地笑起来,“这样狠狠伤你的人对你来说无可取代。那么我呢?爱你那么久的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又算什么?!”

  方景整个人怔住了。他在说什么啊?他说的是什么啊?她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懂?她不记得自己胡乱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像是逃一样地跳上了一辆出租车,脑子一片空白,她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但是在心底深处,她感受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抽离,她将永远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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