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na嚣张挑衅,罗兹堡被激怒应战,惨败收场。这下连穆教授都被惊动了。因为鲍主任找上了他,要他一定把安小语派出去。
安小语刚进穆教授的办公室,鲍主任就率先开口对她说:“安小语啊,最近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吧。”用的可不是疑问语气,毕竟鲍主任觉得这事应该全校、搞不好全国都知道了,他真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但其实安小语真不是特别清楚。她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每天都把练习排得满满的。她可能是唯一对最近发生的事情没什么敏感度的人了。而她的全部消息来源就是丁露偶尔会嘀咕几句。但丁露也差不多也算处于半毕业状态,对学校里的新闻也不见得有多了解。
鲍主任也不管安小语的反应,自顾自继续说下去:“安小语,现在需要你代表小提琴系迎战Monna。你之前不是拿了那什么东京小提琴大赛的冠军嘛。对付Monna肯定没问题的。”
东京小提琴大赛和蒂博国际小提琴大赛完全是两个量级吧……安小语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觉得鲍主任大概是把拿了东京小提琴大赛冠军和能战胜全日本这两个概念混淆了。
她正想解释一下,但奈何她掏本子的速度太慢,鲍主任已经不耐烦地(也可能本来就没打算听她的意见)下了定论:“你和她的比试就定在周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多争取了几天。你现在就回去练琴,用你最拿手的曲子。不不不,就用你参加东京小提琴大赛那首。”
安小语看着鲍主任因为激动而挺得圆鼓鼓的大肚子,把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大概,也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吧。她期望地望向穆教授,希望他能救她于水火。
穆教授读懂了安小语求救的眼神,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胜或是败对于安小语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和更多优秀的演奏家切磋,见识更丰富的音乐风格和技巧,这些对安小语来说才是极致的吸引,无法拒绝的力量。这一路走来,她源源不断地吸收所有遇见的音乐能量不断成长。她是生来属于音乐的人,她一定会一步一步走向小提琴演奏的最高舞台。穆教授太清楚这一点了。他真的很怕这么好的一个苗子就此断送在这里。他希望这一次的较量能激发出她心底对音乐更深层次的追求,改变不去留学的决定。他终于有机会开口道:“小语啊,别有压力,正常发挥就行。这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那怎么行!”鲍主任忍不住打断了穆教授的话,“安小语,我们可是夸下了海口,你只准赢!不许败!好了,现在去去去去,快回去练琴。”
安小语一脸懵地被赶出了办公室。她听话地去琴房练了一会儿,觉得完全不在状态。心情糟糟的。
到了晚上,丁露听说她要和Monna比试,倒是小激动了一把:“那个什么Monna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小语!给小日本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罗茨堡可不是只有一个祁安娜。到时候我一定到场给你加油!”
你说得轻松……安小语扶额,人家可是蒂博季军。她的水平也差太多了吧。她弱弱地问:“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输?怎么可能!在姐姐我眼里你可是最棒的。祁安娜都要靠边站。”
丁露的谜之信心让安小语在心里怂怂地抖了抖。她想,这下好了,万一输了,不但鲍主任要劈了她,连丁露估计都会想打|死她吧……
“安小语!你给我好好加油!到时候我把她说罗茨堡、说中国小提琴的那些话全都砸回她脸上!哼!”丁露说得信心十足,仿佛已经大仇得报。
安小语没想过,她有一天还需要背负起为罗茨堡、甚至整个中国小提琴正名的责任。因此她感到压力更大了,非常没出息地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硬是没睡着。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准备去琴房。在楼下碰到了沈涵晞。他最近只要有空必定来接送安小语往返琴房。
“你别来接我了,多浪费时间啊。我自己可以的。”沈涵晞现在已经不是罗茨堡的学生了,自然不会住在校内。来学校一趟也不是那么方便的。可是不论安小语如何反对,他都还是坚持要来。
“你的手是拉琴的,推多了轮椅怎么行。我开车,又不麻烦。”沈涵晞笑着把点心递过去,“一会儿饿了吃。”
“你天天给我买点心。我都胖了一圈了。”安小语比划着说。
“胖点更好。你太瘦了。”沈涵晞一边推着她往琴房走一边说,“你周五是不是要去复查?到时候我差不多这个时间来接你去医院。”
“啊!周五要复检!”安小语这才想起来。
“哈哈,你个小迷糊。这都能忘了,腿不想早点好?不过现在想起来也还不算晚。”
“太晚了……我周五有事没法去检查了。医院那边又要重新挂号了……”
“怎么了?周五有什么事?能改个时间吗?”
于是安小语把日本代表团访问罗茨堡之后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所以我被赶鸭子上架要去和那个Monna进行‘友好的切磋’。”她做出了一副凄惨的表情。
“这样啊,听起来责任重大的样子啊。”沈涵晞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你怎么还笑呢!责任这么大,我鸭梨山大啊!怎么办啊沈涵晞,我能不能认怂?”
“哈哈哈,你确定认怂的话不会被鲍主任追杀?”
会……会死得很惨……
于是安小语在惶惶和浮躁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沈涵晞见她竟然紧张到人都僵硬了,越练越失水准,干脆不让她再继续,硬是把她推出了琴房。
“小语,你之前参加比赛的时候是怎么让自己冷静的?”
比赛?比赛的时候虽然她也会紧张,可是毕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一旦专注于小提琴她就什么都忘了:“现在和比赛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
“比赛输了我丢的是自己的脸。这次如果输了我就连罗茨堡的脸都丢了。”
“小傻瓜,你觉得罗茨堡的脸面是靠你一个人撑起来的吗?”
安小语不解地看向他。
“罗茨堡已经屹立百年。这一百年里她培育出了无数音乐人才,这些人中的一部分至今还活跃在世界音乐舞台。罗茨堡在全世界都享有声誉,这种声誉不是由一两个人的成功或失败建造起来的。”
“可是她说……”
“是,她很嚣张,所以我们要反击,要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是不代表你需要负担起整个罗茨堡的声名。”
“可我还是担心啊。如果我输了她必定又要说什么难听的了。”
“傻丫头,她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也不差再多一两句。反而如果我们赢了,她原先说得越多,打脸越疼。所以你看,你这是个无本的买卖呀。输了不亏,赢了大赚。”
“你这什么逻辑……”虽然这么说着,安小语还是觉得紧绷的心弦松开了一些,但她还是发愁,“她那么厉害,我根本毫无胜算啊。”
“你为什么觉得她很厉害?你听过她的琴?”
安小语摇摇头:“她是蒂博的季军啊。而且辛骄和可儿的实力都不错,却都败在她手上了。”
“安小语,一个人的琴是怎么样的,是凭这些战绩吗?”
不是吗?安小语不明白。
“你听一首曲子,听一个人演奏的时候,你难道都在不断地分析他获过什么奖?”
“那肯定不是啊。”安小语摇头。
“那就是啦。你甚至没有听过她的琴音,不要把她神化。而且小语,音乐不是为了竞技。你知道我最喜欢你音乐的什么地方吗?你演奏的时候从来都只纯粹为了演绎一首曲子,没有杂念。这本来就是音乐的本真。所以你遇见她,和她站上同一个舞台,也不是为了一较高下。去听她的音乐,也让她听你的音乐。告诉她,音乐是这么美好的东西,不是为了拿来评胜负,更不是为了拿来羞辱谁的。任何人都有资格享受音乐。”
“沈涵晞,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嗯,下午不要练琴了。凭你平时的努力到时候只要正常发挥就够了。”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呵护着这朵音乐之花一点一点地绽放。我不觉得现在在小提琴上还有多少人能随随便便打败你。希望这次之后,你能对自己的实力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也能对自己有更多的信心,“不如我们来考虑一下午饭你想吃什么?下午你想去哪儿玩?”
“真的不练啦?”安小语瞪圆了眼睛。
“不练了。你哪天不是练上八九个小时,哪里还需要专门为周五练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沈涵晞边说边推着她往停车场走。
“可是……”
“别可是啦。我有个地方你肯定想去。先保密,你路上可以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