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还有个妹妹?
司徒顷,还真是个不要脸的家伙。
这是张辅这几日唯一的评价。
原本打算在家中静养,等伤好便动身调查曹震与蓝玉的关系,可没想到这司徒顷赖在家中不走。虽说每日自掏腰包,美其名曰“投宿付费”,实则就是混吃等饭。
柏如晦和文鸢起初还算恭敬,毕竟是锦衣卫千户。但几日下来,两人已然露出不耐之色,言语间也少了几分尊重,连饭菜也愈发敷衍了事。
“文姑娘,今日为何只有两个包子?”司徒顷问。
“张辅的俸银也不够你这般吃法。”文鸢头也不抬。
“我不是给了银子吗!”
“那只是房钱。”文鸢瞥他一眼。
司徒顷只得自张辅碗中夹起一块鱼。
“那是张辅的!”柏如晦不满地斥道。
张辅连忙劝和:“无妨,饭菜虽简,莫让情谊伤了。”
“哼。”柏如晦。
“哼。”文鸢。
“哼。”司徒顷。
“嗯?”张辅一头雾水。
这场三方哼战尚未分出胜负,院中忽然传来一声响亮娇喝:
“哥!妹子来啦!”
张辅皱眉望去,只见一道活泼的少女身影跳跃着出现在院外,朝他挥手。
“谁?”张辅刚想问。
“谁?”柏如晦、文鸢、司徒顷异口同声。
张辅推门而出,见少女扎着丸子头,眉眼灵动,看着约莫十六岁,一见面便扑了上来,抱住他。
张珍扑入张辅怀中,满眼是喜悦与思念:“哥!我好想你啊!”
张辅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抱弄得有些僵硬,正要回应,却看见她身后那名神情冷峻的青年将领。
“末将辛诚,奉令护送小姐南下,见过公子。”那人一抱拳,声音沉稳如钟。
“辛将军何时出发的?”
“已有月余。”辛诚道。
张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张玉那封信,是在自己刚被陈彦通陷害入诏狱时就写下的。
辛诚本想再行礼,却在瞥见张辅腿上轮椅时,神情一变,剑眉紧蹙。
“公子……这是?”
张辅笑笑,语气轻松:“小伤。出门不便罢了。”
辛诚脸色立变,猛然上前一步:“是谁动的手!?”
话音未落,他“锵”地拔出佩剑,寒光闪现,杀意顿生。
张珍赶紧拦在他身前:“喂!你疯啦!这可是京城,不是北平战场!”
辛诚沉声道:“陈彦通那狗贼也不过将公子诬陷入狱而已,何至于伤其腿骨!此事莫非另有其人?”
张辅正要解释,院中几人闻声而出——
司徒顷、柏如晦、文鸢皆走出屋门,面对突如其来的杀气。
四人目光交汇,气氛瞬间凝固。
辛诚目光一转,落在司徒顷身上:“你是何人?为何寄居我家公子宅邸?”
司徒顷挑了挑眉,拱手淡笑:“应天锦衣卫千户,司徒顷。奉命协助查案,暂住借光。”
“奉谁之命?”辛诚寸步不让。
“我自己。”司徒顷笑道,“将军莫太紧张,我可不是陈彦通那一路货色。”
“我不认你,也没听说过你。”辛诚目光冷冽,“再多住一日,我家公子腿恐怕都要断光了。”
文鸢冷冷道:“这位将军言重了。我家老爷这腿伤,是去了苏州府之后才落下的,与司徒大人并无关系。”
柏如晦也站了出来:“你们北边来人,光知道他被人冤枉,却不问问这段时间他都经历了什么?”
张珍一愣,看着张辅:“哥?你还去了苏州?我一直在北边长大,那是什么地方?”
“乱糟糟的吧~应该没有北平待的舒服~。”张辅轻声答道,目光微垂。
辛诚一震,脸色沉了几分,终究还是缓缓收剑:“……是末将莽撞了。”
司徒顷拍拍张辅的肩,半真半假道:“张百户英勇,能从范廷献手中活着回来,怕不是天命在身。”
张珍撅嘴看向司徒顷:“你谁啊?为什么住在我哥家?”
“锦衣卫千户。”柏如晦、文鸢一人一口。
张珍狐疑道:“住了几天?”
“第三天。”文鸢冷冷回道。
“哼。”张珍咬了咬牙,“哥,你这屋怕是要改名叫贵人多住。”
张辅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此时的厅堂,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
三方势力隔空对峙——张辅与司徒顷,同属锦衣卫,乃皇帝鹰犬;文鸢与柏如晦,是江南旧族之后,商人出身;而张珍与辛诚,则是北平来的“亲信”,背后牵连着燕王势力。
这座宅子,如今唯一的共识,只剩下张辅。
张辅轻叹一声,抬手示意众人:“都坐吧,有话好好说。”
众人虽仍警觉,但终究坐下。
辛诚率先开口,语气不卑不亢:“若我没听错,公子如今受命查凉国公谋逆案?”
司徒顷一听这话,冷哼出声:“这等机密也能让你们北平府的人知道?辛将军,你不会是特意来探风的吧?你家燕王,可与蓝玉交情不浅。”
辛诚面色一沉,语声铿锵:“公私分明,军法如山。在下虽从燕王麾下而来,但既是奉张公子之命,便以大明为先!”
“呵——”司徒顷斜了他一眼,“嘴上说得轻巧。”
眼见气氛又紧绷起来,张珍赶紧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家人,别争了嘛!哥哥你快劝劝他们啊!”
张辅见状,只得无奈开口:“司徒千户,既然陛下把尚方宝剑交到我手上,我便已身陷风暴之中,再多两个‘张家人’,不打紧了。”
司徒顷盯着张辅看了一会儿,忽地一笑,收敛锐气:“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张老弟别当真。”
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柏如晦一看机会来了,笑着走上前:“哎呀张辅,你这妹妹怎么不早说,长得可真是个小瓷人儿。”
说着,她已轻轻抱住张珍,揉她的小脸蛋:“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哎呀哎呀——”张珍被揉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慌乱得不知所措。
文鸢也走了过来,神色平静。她并没有上手,而是绕到张辅背后,静静注视着轮椅中的少年。
辛诚正色发问:“公子,末将奉命而来,原是为协助您料理诏狱之事。可眼下,您竟要亲自查办凉国公谋逆案?”
“是啊!”张珍虽被柏如晦捏着脸,却依旧含糊不清地嚷道,“哥哥还伤成这样,是不是以后都不能陪我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