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洪武诏狱起步,永乐权柄加身

第46章 出发前夕

  张辅轻轻一笑,起身转了个圈,语气轻松:“腿伤不重,不过是皮肉之疾,伤筋未动,养几日便好。这轮椅,不过是权宜之计。”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众人,神情也随之郑重起来:

  “凉国公之案,事关社稷。我原打算再歇几日,待能骑马再出发西南查探,但既然你们都来了,那便提前启程。”

  司徒顷眉头一挑,语气意味深长:“哦?怎么安排?”

  张辅看向他:“三日后,我启程前往调查景川侯曹震。司徒大人既然受命于朝,可愿同行?”

  司徒顷轻笑一声:“当然,我这命,可是跟着你走的。”

  张辅点头,又看向辛诚与张珍:

  “辛将军,珍儿,此行你们原是为我诏狱之事而来,如今事态已明,还望将军护我妹妹北归,一并代我传话家父——大势已变,须早作筹谋。”

  张珍闻言立刻鼓起腮帮:“我不回去!我才不要被关回闺阁,什么都不知道地等着消息!”

  张辅语气温和,却透出不容置疑:“听话。眼下风起云涌,你留在这,只会让我分心。”

  说着,他转向柏如晦与文鸢,语声低缓,却不容驳回:

  “柏姑娘,文姑娘,你们也该南归。你们是平民,不是官身,此行艰险重重,非你们该涉足之地。苏州虽乱,家中却仍有老小。”

  屋中气氛一瞬凝固。

  “我不回去!”柏如晦猛地站起,“之前是报恩,以后是……”她顿了一下,咬牙道,“以后我自有我的理由!”

  张辅却望着她,语气平静:“我们认识也不过月余,此去西南乃踏血之路,不是意气之争。”

  柏如晦还想再争,司徒顷却笑着拔剑:“此乃我锦衣卫公务,外人最好不要干涉,姑娘若执意要来,怕是得先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说完还看了眼辛诚。

  “我剑也未必差你!”辛诚忽然站出,沉声道:“公子乃张将军之子,末将本就奉命护其安危,岂能半途而废?”

  文鸢却轻轻拉住柏如晦衣袖,低声道:“姐姐,回去吧,别给老爷添麻烦了。”

  柏如晦一愣,看向她:“你不是……你为什么……”

  文鸢没有答,只静静摇头。

  张辅趁势说道:“柏姑娘,文姑娘,其实你们比谁都更有用。记得十三号牢房中,忽勒金说的那半张图吗?此时应该就在你们两家的掌中。若真如此,此行便离不开你们的帮助——只不过不在西南,而在东南。”

  柏如晦咬了咬唇,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气鼓鼓回到座位。

  张辅这才转头看向张珍,眉头紧蹙:“你也一样,张珍。你不同于她们,我们是家人,我不能让你涉险。”

  “我偏不!”张珍叉腰,“我才不像她们!我是你妹妹!”

  “回家。”

  “我不回!”

  “听话。”

  “不听!”

  “辛诚,劝劝她!”

  辛诚神情淡漠:“小姐的命令,就是将军的命令。”

  张辅扶额,喃喃道:“疯了,全疯了……”

  张辅气得拄着轮椅,一瘸一拐走到院中,仰头望着满天星斗,长叹一声。

  他自问不怕刀剑,不怕阴谋,可就是怕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家事,尤其面对这些血缘尚浅的亲人,他既不能发火,也不能发号施令,只能憋着。

  脚步声响起,是文鸢。她站在屋檐之下,并未靠近,只是静静望着张辅的背影。

  “老爷……似乎很苦恼。”

  张辅没有回头,淡淡道:“文姑娘,这屋里,我最对不起的其实是你。你本已是自由之身,却因我又陷旧网。以你的聪慧,应早知我心意。”

  文鸢道:“我的自由,是老爷替我赎来的。自那日起,便不再是自己的了。”

  张辅叹道:“那不过是范廷献之计,我若能早知,就该……放你真正走远些。”

  “可老爷想救我的心意,是假的吗?”

  张辅一时语塞,唇角微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文鸢轻轻走近几步,声音低柔,却带着坚持:“当日花楼那首诗——‘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那是老爷肺腑之言吗?”

  张辅终于转头,却缓缓摇了摇头:“说来你或不信……那几句并非我作。”

  文鸢一怔,随即笑了:“那又如何?诗辞本无主,情真才是意。”

  她忽然话锋一转:“那‘春风莫笑人间事,听我吹箫便出林’呢?为我赋此一句,是否属实?”

  张辅点点头:“那确是我所写。”

  文鸢目光柔和,似带一点点光亮:“我真正动心的,不是那首花楼艳句,而是那晚你写下这句时的神情。我知道,世上真正懂我之人,就在眼前。”

  语罢,她轻轻上前,从背后抱住了张辅,低声道:

  “老爷,无论我曾是文家小姐,或是柏家亲眷,归根到底……我不过是个妓子。若不是你,我也不过是他人掌中玩物,连命运都不能主张。”

  她的话如同细雨濡骨,不动声色地打在张辅心头。

  张辅感受到她的气息,没说话,却也没推开。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不管文简之是否谋逆,范廷献这人早已无道。他以一己私欲,灭两家清誉,覆人命数,文鸢与柏如晦,只是他眼中可以随意抛弃的“家属”。

  “虽然文鸢无能,却也愿为老爷分忧。”文鸢轻声开口,“若您应允,我便与柏姐姐一道,护送张珍姑娘返回苏州。如此一来,您便能安心些。”

  张辅听罢,心头微动。他点了点头,缓声道:“如此甚好。苏州离应天不远,有你们两位照看,我确实放心许多。”

  正说着,张珍也被柏如晦牵着手走了出来,小脸仍带着刚才的红痕,却已不再固执跺脚,反而有些懂事地说道:

  “大哥,我愿意去苏州。我刚才听姐姐说了你这几日过得多苦……我不该给你添乱。但我也不想回北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她倔强地扬起头,眼中满是倔强和不舍。

  张辅见她终于懂事,心头一松,旋即转向辛诚:“那便辛将军护送她们前往苏州,于那边暂且等候。”

  不料张珍却一把拦住他话头:“不行!辛将军,你得跟着大哥查案!你若不在,我才不放心呢!”

  她一转身,又面对辛诚,神情格外认真:“辛将军,这是我的命令!我会亲自书信一封向父亲解释。你留在我哥身边,一定要护他周全!”

  辛诚一愣,随即跪下,双手抱拳,沉声应道:“末将遵命!必誓死护公子安危!”

  张辅看着眼前一幕,心头百感交集。曾经的贵女,如今却懂事至此,张家的血,终归不是白流的。

  他微微颔首,看向文鸢、柏如晦与张珍,语气郑重:“去苏州之后,切莫招惹是非。若有变故,立刻回应天找我。”

  柏如晦笑道:“希望到时候你还在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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