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菘上午传旨,下午锦衣卫佥事林峰就带人来到虎贲营,把张亚军和一干参将、游击,还有不少千总、把总全部带走,整个虎贲营超过90%军官被带走。
其余士兵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被锦衣卫带走的将军们,其中有极少一部分人面露挣扎之色,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去阻拦。
这极少之人自然就是张亚军的家丁,明朝中期卫所制开始糜烂,导致出现一个特色就是家丁,家丁类似于亲卫。
为什么叫家丁?那是因为这些亲卫完全是将军的私人武装,只听将军的命令,眼中只有将军,没有朝廷,帮将帅看家护院如同家丁。
一支一万人的军队,家丁数量一般在500到1000人之间,这些家丁待遇远远超过其他士兵,无论是伙食,还是装备,也是这支军队的核心战斗力。
这也是明朝军队作战,一旦家丁溃败则全军溃败,除了家丁之外,其他士兵基本就是打酱油凑数。
明朝后期军队中的“家丁现象”已经非常普遍,最开始朝廷还会打击限制,在“庚戌之变”之后,边患加剧,朝廷为了鼓励各级将帅杀敌,无奈承认了家丁这一群体的合法性,甚至还将其纳入军队的粮饷体系,也就是朝廷出现帮将帅养家丁的奇葩现象。
在带走副总兵张亚军这些军官时,林峰也派出另一拨锦衣卫包围了他们在南京城的府门,皇帝已经下旨,游击将军以上,一律抄家。
“头,看来陛下并不是走过场随便看看!”王文身后的把总黄平看到被带走的张亚军等人,小声的说道。
昨天朱由菘巡视完虎贲营之后,没有任何表态就离开,大家还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包括张亚军也这样以为,但是没想到,刚过晌午,锦衣卫就来军营直接拿人。
看到锦衣卫拿人,副总兵张亚军知道一旦进去,生死难料,锦衣卫的诏狱可是臭名昭著。
张亚军甚至有了反抗之心,不过想到一旦反抗就是诛九族,而且反抗也没几个人敢跟随,就算亲信家丁也不好使,最后僵持一翻,束手就擒。
“慎言!”王文正好看到一名内侍向着他这里走过来,赶忙小声提醒道。
黄平也看到走过来的内侍,立刻收起嬉笑表情,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对方走过来找麻烦。
“你们谁是王文?”内侍走过来,扫视了一眼众人,用特有的公鸭嗓子问道。
“卑职王文参见公公!”王文不卑不亢的回道。
“陛下有旨!”内侍清了清嗓子,昂着头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什么,别说千总这个级别,就算是副总兵这个级别一生中都可能没有接过圣旨。
“还不快跪下接旨!”内侍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提醒道。
闻言,众人如梦初醒,赶紧跪下。
“陛下有旨,虎贲营千总王文即刻入宫。”内侍只是传达一个口谕,并没有圣旨。
“微臣遵旨!”
接到皇帝口谕,王文不敢耽搁,立刻启程。
在内侍的带领下,王文来到皇宫御书房,看到皇帝正在处理奏折,也不敢打扰,只能小心的站在下边。
朱由菘决定抓权,除了重启早朝之外,还有就是亲自过问奏折的事情。
当然奏折还是内阁处理,不过朱由菘抽查过目,如果遇到批复存在异议的,直接打回内阁重新批复,或者皇帝直接批复。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把内阁置于自己的监督之下,也让下面的臣子知道自己的奏折是可以直达圣听。
一炷香的功夫后,朱由菘把这几天的奏折简单的翻阅完了,抬起脑袋看向下边恭敬站立的王文说道:“坐下说吧!”
“赐座!”
站在一旁的内侍赶紧搬一张座椅,然后小心的退后。
“谢陛下!”王文坐下。
“今天找你来,目的就是为了组建新军的事情!”朱由菘没有任何废话,直入主题。
明朝中后期军队战斗力就严重下降,以至于几十名倭寇就敢深入沿海腹地劫掠,地方军队战斗力弱爆了,拿倭寇根本没办法,负责剿倭的戚继光不得不重新编练新军。
到了南明,能打的军队全部折损在北方,现在的南明号称还有百万大军,实际上还挡不住一万八旗军,实力差距就是这么大。
华夏古代王朝帝王一般有两套系统来统治天下,分别是行政系统和武力系统。
直白一点就是,皇帝通过军队统治天下,通过税收来供养军队,也就是打手,专治各种不服。
为了税收方便加入一个行政系统,也就是官僚系统,可以作为一个军队和老百姓之间的缓冲,本意是做润滑剂,结果因为腐败往往成为摩擦剂。
从这个直白的逻辑就可以看到,其实武力系统是维持一切的根本,没有武力,行政系统再高效也没有用。
13世纪横跨亚欧非的奥斯曼帝国,它就摒弃了行政系统,苏丹完全依靠军队控制天下,实行承包制收税,就是在一片区域内,找一个当地人负责收税。
只要能收到税,其他的一切都不管,收的税又用来维持皇族奢靡生活和供养军队,就这样简单粗暴,看似漏洞百出,却维持了六百多年的统治。
这种收税更像是收保护费!
商鞅变法确定以农耕为主要税务,这就需要庞大的官僚系统,大量的技术官员来收税,从秦开始,除了蒙元以商业税为主之外,其他朝代都继承秦制,也就注定了底层一定是困难模式!
华夏古代很多皇帝沉迷做明君,从小就接受圣人教育,足不出皇宫,却觉得已经对天下了如指掌,以为自己的统治靠行政系统,或者是自己仁德,过度依靠行政系统。
结果行政系统不仅腐败,而且效率低下,成为一个巨大包袱。
家天下的帝王和老百姓,就相当于老虎和羊,是食物关系,制度就决定两者之间是对立关系,无论如何治理,归根结底还是要通过吃羊来维持身体运转,然而进食就需要一副好牙齿。
同样,也是靠牙齿防止其他老虎和狼来吃自己的羊,所以把这个逻辑理清楚,就明白想要翻盘,必须有一支强大且忠于自己的军队。
为了打造这支军队,调动一切资源,包括压缩精简行政系统。
这就是精兵简政。
精不是少的意思,而是精锐。
简就是字面意思,简化。
精兵简政最大的效果就是把所有资源都会倾斜于军队,换句话说就是一切为军队服务,让战争机器运转起来。
精兵简政一般是在特殊时期才会开启,因为它是一种战时体制,用于应对战争。
曾经伟人就用精兵简政,效果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