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初回本家没带多少东西,只用拿些换季的衣物和钱财就能随管事走了,还有方才莽撞的小童。
“这主家的钥匙……”管事撇了眼诺大的府邸,再看向乔子初,等着他接话。
乔子初手中拿着小童刚刚递过来的汤婆子,他似乎很是怕冷,精致的五官显得他格外乖巧,乔子初笑道:“不劳管事废心,自乔伯公西去后,我便把府上的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了我身边的这个小童,现在这府邸也不姓乔了。”
管事的眉头从乔子初说“不姓乔”的时候就开始皱着了,等乔子初说完了,他才道:“乔家本家似乎还轮不到二公子做主。”
此时又下雪了,乔子初眸色如墨,他勾唇笑着,却是不答。
这管事心里一想,便暗道心急了,乔子初怕是从来不知乔府原来只是本家,父母双亡便是家道中落,身边只有一个还算和蔼可亲的伯公,伯公离世后,许是迫不得已之下才遣散了府中的下人,才留下了这不知礼数的小童,府中的经济才得以缓和。
那时候,主家的可没来管乔子初的死活……再说了,本家的土地产权在乔召译手上,他过世之后就过继给乔子初了,主家就算不来接乔子初,乔子初怕是也会买了府邸搬到别处去。
管事琢磨完,觉着这二公子不是什么心思单纯的人,语言尖锐攻击性和针对性很强,思路也很清晰,他稍微斟酌一下,才道:“是在下捷越了,那么……二公子,请吧。”
“二公子的行李就这么一个箱子?”管事问,他心中生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怜惜。
乔子初并不在意管事怎么想,“我东西不多,不劳您关心。”
管事叹了口气,这二公子的防心可算是大的。
满天飞雪中,一队车马便这么上了路。
乔子初上了马车就丢了汤婆子,巴掌大的炉子摔在外面,撒了一地的灰,原来它根本就没有点燃,是冷的。
本家在上京,离临州还是有些远的,乔子初撑着头,假寐了一路。
“公子!到渠州了!”小童掀开马车的帘子,手中端着一碗白粥。
乔子初抬眸笑道,“他们是不打算休息了?你去问问,为什么一路上都不停,这么赶的回上京,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童将手中的白粥放到马车内的桌案上,随后又掀帘出去了。
乔子初端着粥,捏着勺子舀了一勺,这粥的颜色可不太对劲儿,和前两天吃的粥可不太一样。要么这米不干净,要么这粥里面下了东西,也不知道那管事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管事的,为什么这么赶啊?也不找个驿站歇息一下。”小童搓搓手,垂着头往手中哈了口气,又搓了两下。
管事看了一眼马车,当下便明白,估计是乔二公子吩咐他来问一下的,“老爷说,许久未见这二孙子,想念的紧,盼望公子早日回京,所以才马不停蹄的,也不去驿站休息。二公子可是疲倦,或身体不适?”
怕也问不出来什么,乔子初掀开窗帘,头从窗户探了出去,“童儿,你回来,这粥吃完了,味道好生奇怪,你将碗勺端出去吧。”
小童应了一声,连忙迈着小短腿跑上了马车,惊讶的看着碗,“公子怎的不吃?这乔家还说什么将军世家,抠门死了!这几天不是饼子就是粥,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家已经没落了呢!”
“我嘴里犯苦,吃不下去,你帮我吃了吧,这几日你怕也饿着了。”乔子初挽着袖将碗往小童的方向推了一点。
“公子可是身体不适?我叫那管事,去找个大夫来给公子看看!”小童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乔子初连声叫住了。
乔子初眸色暗淡,嘴角弯起,温柔带着几分强势的说:“不打紧,你把粥吃了,然后把碗端出去,在找那管事要壶酒来,我吃几碗,暖暖身子就好。
“罢了!要壶酒后,把那管事也叫上来,我和他攀谈几句,也算是打发打发时光。”
小童不疑有他,端着碗就往嘴里灌,顷刻间碗就见了底,告了声退就掀了帘子出去了。
管事的在外边候了半晌才见小童出来了,心中生出疑惑,不由得试探道:“怎地去了这么会儿才将碗箸端出来?”
小童当下便发觉这管事的有些异常,前几回他在马车上留的时间也差不多,今日不过是多了温凉的时间,这管事怎么就问起来了?他再想起来公子让他吃粥,难不成这粥里面下了东西不成?既然如此,他便需要小心回话了,“公子多交代了我几句,他说再莫要送粥去吃了,公子这几日吃的口稍有干涩,不如送几张不添馅儿的饼子再配一口茶水。”
管事的往马车的方向瞄了一眼,然后问道:“二公子喜欢吃这些东西?这不添馅的饼子没得那添馅的好吃吧?”
“公子在吃方面没多少讲究,不过不添馅的饼子要比添馅的便宜那三文钱罢了。”小童说完,管事的便不再揪着他问了,挥了挥手让人将小童手中的空碗拿下去。
只听这小童这时候又道:“公子还说要一碗冷酒,他要吃两杯暖暖身子……”
小童还没说完,管事的便向随从吩咐了下去,小童还没继续开口,那管事的就提着一坛子的酒,还有两碟碗上了马车。
“哟,还劳您亲自送酒上来,”目光看到管事手里的两碟碗,轻笑道,“看样子这是要与我吩咐几句?”
管事将碗放在桌案上,分别倒满,“不敢,吩咐倒是谈不上,小人斗胆与公子一同吃上两杯酒?”
乔子初端起碗将里面的酒一饮而下,又将碗倒了过来示意他喝完了,“不知管是姓名?”
管事将酒喝完了再又续上,“小人姓姜,名凡在,大公子给取的名儿。”
那这么来看,这些日子如此赶慌,并不是他的爷爷多么多么的思念他,而是大公子吩咐的,如果这般来看的话,回这个乔家,定当不会有多么的太平。
二人又对饮了几轮,乔子初倒了一回酒,到酒时手中悄悄的藏了一粒药,放入了姜凡在的碗中,这粒药沾上任何湿的都会即刻溶解,姜凡在也微微的有些醉了,即使溶解的不够迅速,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二人后面也没再说什么,这坛酒不多时便见了底,乔子初还是有些醉了,脸上染上酒气,熏红了他的脸颊,姜凡在拿着酒坛和两碟碗下马车时道:“二公子,好好休息吧。”
乔子初面上不动声色,心底里却也是明白了,姜凡在也同样下了药,不过应该是迷药之类的东西,其别的他怕是也不敢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