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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冷人 冷剑

  青砖居然是红的。

  青砖不青,怎么会是红的呢。

  风雨扑面。

  这是何时起得风?

  又是何时下得雨?

  阎信杀了一天。

  从天亮杀到天黑。

  他仿佛不知疲惫、不知累,一直在杀,从未停下。

  连起初看热闹的百姓都没有了。

  现在这里一个人没有。

  没人、没声音,只有呼呼刮得冷风。

  这里竟已是死巷。

  全是尸体的巷子,岂能不是死巷。

  ❀

  “这个人真可怕。”

  “如何可怕?这里谁没杀过人。”

  杀人当然是一件可怕的事。

  可是江湖上有谁没杀过人。

  来这里的江湖中人若有人说自己没杀过人,那么他一定是将别人当成白痴了。

  “他在磨炼自己的刀。”

  静。

  死静。

  刀越磨越快。

  刀快,杀人就快。

  “这把刀一旦磨成,恐怕又是一场江湖浩劫。”

  “江湖浩劫?呵呵,各位是不是太瞧得起这个小子了。”

  “我不信他能是第二个渔飞扬!”

  “我怕他会超过渔飞扬。”

  静。

  再是死一样的静。

  “呵呵,不能吧......”

  在聚义庄某个厅中传来一阵尬笑。

  “阿弥陀佛。”

  ❀

  鲜血已洒遍大地。

  冷风从天上吹来,吹进了巷子,染上血腥。

  死亡气味十分浓郁。

  整个巷子笼罩在死亡下。

  阎信握刀的手在滴血。

  他并非受伤。

  倘若一个人,他握了一天的刀,用了一天的力气杀人,也一样会流血。

  血很黏稠。

  好像将他的手和刀黏在了一起。

  死得人是一对双胞胎,姓简。

  哥哥叫简容。

  弟弟叫简易。

  他们此前准备开一家武馆,并且已挑好武馆地址。

  据说那里原本也是一家武馆,馆主姓丁,乃是当地最大的武馆。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武馆不开了。

  如今被兄弟二人盘下来,只等一个黄道吉日便可开张。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要紧事去做。

  他们二人来此,正是为了这件要紧事。

  此次前来,不为求财,只为扬名。

  就算杀不死魔阎,想必出一次力也足以打响名头。

  所以他们很客气,不像别人一见面就喊打喊杀。

  但他们挑错了对手。

  他们觉得自己客气,对方也一定会客气。

  因为高手都是这样。

  话本故事里的高手都是这样讲究。

  这对兄弟又是只会练武,不懂江湖之人。

  风飘血腥。

  天地间杀气仍重。

  巷子中的杀气仍未散去。

  阎信眼睛里也带着杀气、煞气。

  可是巷子里除他自己之外只有尸体。

  那么他的杀气和煞气在针对谁?

  夜色清幽。

  明月挂在树梢上。

  没了浓荫木叶,月光可以径直照到树底。

  照到树底下的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站着,动也不动,身上白色道袍,手上提着一把白鞘长剑。

  阎信只看上一眼,便感到身体一阵寒冷。

  一股寒气从心里冷到指尖。

  冷得只让人打颤。

  可究竟是冷得打颤?

  还是怕得打颤?

  都已经无所谓了。

  阎信也冷,他冷道:“你是谁?”

  “对你不重要。”

  “什么对我才重要?”

  “你的命对你才重要。”

  “你说得对,看来,我有机会不被你杀。”

  “把慕云舒给我,我给你一个不被杀的机会。”

  “你是玄天观的弟子,伤曲无命之人就是你吧。”

  “应该是我,把慕云舒交出来吧。”

  “她不在我这里。”

  “那么你可以死了。”

  话已出口,剑也出鞘。

  好快的剑!

  好冷的剑!

  “百兵谱第十三位,寒霏剑!你是严寒!”

  剑冷、人冷、名字更冷!

  江湖中,通常有这么奇怪名字的人,通常很厉害。

  严寒确实很厉害。

  在阎信至今为止遇到的所有对手中,他最厉害。

  阎信感觉到自己握刀之手好像被冻住了。

  那是因为严寒之剑来得太快,快到他来不及抬刀。

  寒光一现,又突然消失不见。

  阎信没死,他怎么会死呢,但是他脸色大变。

  完全想象不到,世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剑、这样的剑法!

  阎信不敢置信。

  严寒冷道:“把慕云舒给我。”

  他碰到过太多嘴硬之人,但是再硬的嘴,见识过他的冷剑也会变软。

  阎信很确定,若这一次自己不能给出正确回答,那把冷剑一定会刺进心脏。

  可是慕云舒确实不在他手上。

  一道黑影好似踏云而来。

  “副教主。”陆锦恭敬道。

  在陆锦之后,黑夜中,一道道身影悄然出现,双目冰冷,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在对视一眼后,再冷的双目,也变得清澈起来。

  他们的冷不是冷。

  严寒的冷才是冷。

  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冷。

  可以是冻伤人的冷。

  也可以是冻死人的冷。

  这样的冷,岂能不让人畏惧。

  一向嚣张跋扈的天魔教众徒,如今却连一句狠话都不敢放。

  甚至他们连兵器都不敢掏出来。

  陆锦死死盯着严寒。

  他此前一直相信自己手中的剑可杀天下人,无人不可杀,此刻他没那么相信了。

  他的春雨剑不敢出鞘。

  因为他的剑出鞘了,对方的剑也一定会出鞘。

  对方的剑一旦出鞘,就必伤人命。

  想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想法。

  反观阎信,却敢一直拿着出鞘之刀,至少在胆量方面,已经赢过在场这些人太多。

  阎信沉声道:“你们不必出手。”

  就算叫他们出手,他们也不太敢。

  “相公。”

  “渔墓婵”紧紧靠在阎信身边。

  她的手握住阎信没有刀的手,握得很紧。

  只有这样才不会暴露出她的手发抖。

  毕竟她现在可是渔墓婵,不是渔小仙。

  渔墓婵是不会怕到发抖的。

  阎信反握住她的手,目光却盯着严寒,严寒手中的冷剑。

  他平静道:“慕云舒送去了吗?”

  “渔墓婵”点一点头,轻声道:“送过去了。”

  严寒冷道:“慕云舒送去了哪里。”

  阎信一眨不眨,一直盯着严寒的手:“曲无命。”

  严寒冷道:“曲无命在哪里。”

  “赢过我们夫妻二人,我就告诉你。”

  阎信当前迫切想要和真正的高手一较高下。

  严寒冷道:“你们二人不怕死?”

  阎信道:“你不会杀的。”

  严寒冷道:“只需要活下来一个就可以。”

  阎信道:“看来你不知道曲无命的为人。”

  严寒冷道:“他是什么人。”

  阎信道:“他是无命剑使,曲无命,他不在意自己的命。”

  严寒冷道:“一个不在意自己命的人,又岂能在意别人的命。”

  阎信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严寒冷道:“我不会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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