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总是来的特别急,一一走回宿舍的功夫,乌云已经压满了天空,伴着阵阵雷声,不一会雨点就疯狂地砸向地面,哗哗的。
一一看着外面,心情也暗了几度,啃完剩下的面包,拿起几张老师总结的知识点,重新爬上床,半躺着看,看了一会,可能是因为生病,很快地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听着窗外的雨声,再一次去和周公会面了……
一一做了个梦,梦里也是下着大雨,自己却没打伞走在一条小路上,被淋得全身湿透,周围没有人,大雨下的看不清前面的路,一一就一直往前走,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感觉浑身冰冷,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一样,突然前方冲出来一辆车迎面开来,雨声中汽车的鸣笛声震耳欲聋,刺得耳朵生疼,隐约里看到车在闪着大灯,一一想要往旁边躲一躲,却怎么也挪不动身体,眼看着车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怎么也动不了,恐惧席卷全身,使劲的动着身体,脚却一点也挪不动位置,车在离自己还有一米远的时候,身后有人在大声叫自己的名字,一声一声,在雨声中断断续续的,而眼前的车已经闪着大灯到了眼前……
一一一下子被吓醒,睁开眼的瞬间,嘴里还喊着不要!
意识到是梦,看着自己手里被捏烂了的知识点,额头上和手心里全是汗,心里还在不停地后怕。擦了擦脸上的汗,一一看到外面的雨一点也没有想要停的感觉,突然间窗台上冒出了个影子,轻敲着玻璃,仔细听好像还在叫自己的名字,一一翻身下床,拉开一点窗户,就看到了大雨中金辰裕的脸。
他没打伞,全身被淋得湿透,往常蓬松的头发现在也被淋的一缕一缕的往下淌着水柱,眼睛被淋的几乎睁不开……
“金辰裕,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打伞啊?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伞……”
“一一!”还没等一一转身,金辰裕叫住她,就看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透过窗外的栅栏塞给一一,“你生病了怎么也不说,要不是余薇薇给你打电话,你就准备一个人扛着躺在宿舍吗?”
一一看着递进来满是雨水的塑料袋,里面是几盒药,盒子因为雨水变得有些软,
“还有这个,我买了粥,但是可能有点凉了,你拿去微波炉再热一下,吃了之后再吃药。”金辰裕又塞进来一个袋子,里面是一次性餐盒装的粥,一一接过粥的时候碰到他的手,冰凉冰凉的,放下粥,一一就赶忙去找伞。
金辰裕还有话要说,一边瞥着宿管室的动静,一边小声叫着一一,就看到一一跑出了宿舍,然后就看到宿舍楼门口朝自己跑出来的一一。
“你还生着病,跑出来干嘛呀!”金辰裕皱着眉头,把伞往一一的方向倾斜着。
“你过来怎么也没打伞啊!”一一用手擦掉金辰裕脸上的雨,碰上他的皮肤冰冰凉凉的,不知道他淋了多久的雨。
金辰裕垂眼看着有些紧张的一一,眼里的生气也消了一些,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脸蛋,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发烧,接着叮嘱道:“那个药怎么吃我都写在上面了,一会喝了粥,记得吃。”
“我知道了,雨太大了,你快回去吧,别一会儿你也感冒了。”
金辰裕像是没听见,冰凉的手去探一一的额头温度,“还烧吗?”
一一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还问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手上身上都很凉,要发烧的是你不是我啊!”
一一有些着急,还有点生气,语气有些严厉,眉头也皱了起来,看着她这个样子,金辰裕的有些楞,来之前想了无数的话要责怪她又不好好照顾自己,现在却被她这么问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还是在乎自己的吗?
“粥我会热,药我会吃,倒是你,这样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你……担心我吗?”
“当然……”一一脱口而出,下一秒却僵住了,担心他?不对不对!“你……你来给我送药,再害你生病,就是我的错了。”
“……”
看金辰裕没有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一一觉得有些别扭,连忙说:“你快回去吧。”
“……嗯,我走了,你记得吃药,不舒服了给我打电话。”说完转身就要走。
一一看着他重新走回雨里,连忙上前高举着伞,“你拿着伞。”
看他没有要接的意思,一一把伞塞到他手里,自己跑回了宿舍。
雨很大,只是不到十米的距离,回到宿舍后,一一也被淋的浑身都是水,赶紧拿了干净的衣服,打开淋浴,温热的水冲在自己身上,让一一的思绪冷静下来,思考一个问题:
自己是真的担心他吗?
好像是的……
高二开学,重新分了文理科之后,原来的班级都被打散了,一一和余薇薇选择了理科,和金辰裕一起进入了高二四班,谢幸汝选择了文科,去了高二七班,另外,让余薇薇高兴地是,吴博峰也分到了四班,还有谢幸汝喜欢的张煊昊也在。谢幸汝知道了大家都分在了一班之后,跑到四班门口,把一一叫出去抱怨了一个大课间为什么只有自己选择了文科,还说一定会经常来找一一,争取在高二把张煊昊拿下。
高二的楼层在四楼,文科班在三楼,高三的教室也搬到了顶层五楼,自打开学之后,一一去找高新锐的时间就少了很多,理科的课程对于一一来说还是难度比较大的,而且高一四班的班主任还是原来高一的那位,延续了让一一和金辰裕同时担任班长的职务,一一一方面要兼顾学习,另一方面还要管理班级,好在理科班的女生不是很多。
有时间的时候,一一还是会约高新锐去琴室,但是没了之前的悠闲,经常是两个人一起在琴室里学习,偶尔一起吃饭,也只是匆匆吃了饭就各自回去,一一明显觉得高新锐压力很大,问他他也只是说没事,一一觉得可能真的是上了高三之后的压力让他比较累,直到那天……
本来高三的时间比较紧,每次都是一一去找高新锐,出奇的周五下午,高新锐去找一一说有事让她去琴室,一一满心欢喜,带了高新锐喜欢吃的小蛋糕,到了琴室之后,高新锐没有学习,而是弹着那首一一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首改编周杰伦的曲子。
一一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听他谈完。
“这首歌的琴谱你还留着的吧。”一曲完了,高新锐看身边的人。
“当然,我还有最后一段没学会呢。”说着一一抬手,在钢琴上弹起了自己会的部分。
高新锐并没有看她弹琴,而是盯着一一的侧脸,她嘴角带着笑意,似乎很开心。
一一弹完了自己练的部分,发现高新锐一直在盯着她,眼神里有些飘忽,像是有什么事情一样,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先开口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一一”高新锐叫她,一一在等着他往下说,却没想到他突然抱住了自己,一一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对不起,一一。”
“啊?突然说什么对不起啊。”
“……”良久,高新锐什么也没说。
“到底怎么了?”一一温声问道。
高新锐松开一一,不敢看她的眼睛,背身面对一一,一一过去拉他转身,却听到他说:
“一一,我们分开吧……”
“……”
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
一一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什么?”
他依旧没有转身,“一一,我们分开吧。”
“为……为什么?”
“我要去国外了,去主修钢琴,已经办好手续了,下周就要走了。”
去国外?这三个字在一一的脑袋里复制粘贴了无数遍,他要走了?
“去国外?这……这是好事啊。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一一的声音开始发抖,拼命忍住发酸的眼眶里的眼泪流出来。
“不知道,可能上完大学,也可能……不回来了。”
一一抓紧自己的上衣下摆,“什么时候决定的?”
“高二快要期末的时候。”
“高二期末……怎么没告诉我你要出国?”
“我……我害怕你伤心。”
“伤心,那你现在告诉我又是干什么,现在说我就不伤心了是吗?”
“对不起……”
一一低下头,眼泪从眼眶里砸到了钢琴椅上,砸开成泪花。背对着的高新锐也闭着眼,神情里满是抱歉。
很长时间,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琴室里静悄悄的,一一虽然在流眼泪,可是却异常冷静,高新锐半天没听到一一有什么反应,慢慢转过身,只能看到一一的头顶,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发现她冷静的有些可怕。
高新锐似乎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而且这种安排他也改变不了,对于一一,他能说的,只有抱歉,本以为一一会哭,可能会闹,让他不要走,可是现在,一一什么都不做,只是低着头坐着,而后的一句话更是让他意想不到……
“高新锐,谢谢你,祝你以后在国外一切都好好的。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谢谢。”
眼前的这个姑娘,脸上挂着泪,唇边却带着笑意,抹掉自己的眼泪,接着说:
“我知道有些决定你也没有办法,但是……我还是不能完全不怨你,但是,既然你决定了,去了之后就照顾好自己。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擦掉又流下来的眼泪,看着高新锐的眼睛,“以后,我们也不要联系了吧,那首曲谱就送给我吧,我真的很喜欢,留个纪念。”然后站起身,把带来的蛋糕放在高新锐面前,“这个给你,我没想到这是最后一次给你买蛋糕,早知道就买大一点的。”
高新锐看着蛋糕,有抬头看一一:“一一……”
“我没事,祝你一切都好,再见……”一一抢下他的话,“我先走了。”然后转身离开。
关上门,一一用手抹掉脸上的泪,往外走,面无表情。她现在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就往体育馆后面的花坛走。周五放学的校园,很多人都是背着包匆匆往校外走,一一低着头快步走着,希望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经过小操场的时候,还是被打球的金辰裕看到了,金辰裕看出一一的不对劲,扔下球追了上去。
一一拼命咬着自己的牙根,把要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咽回去,还没走到花坛,就被拉住了手臂,回头一看,是金辰裕。
看到她紧抿的双唇和噙着泪的眼睛,金辰裕的眉头就皱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一仍然咬着牙,摇摇头。金辰裕向前走了一步,一一下意识往后退一步,金辰裕显然一怔,一一把手抽出来。
也许她现在不想我出现在这里吧……心往下一沉,眉头皱的更紧了,眸子一沉,转身准备离开。
“金辰裕!”
金辰裕转身,看着她强忍着眼泪地说:“你能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吗?”
金辰裕一怔,“好。”
金辰裕这次伸手去拉她的手腕,伸出的手离她还有5公分的时候,往下降了个位置,抓住了那个握成小拳头的小手,大手碰到小手的时候,小手攥着的力量松开了些,大手顺势就把那个冰凉的小手握在了温热的大手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