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想就放肆这么一回，打那以后，王夜川再请谢雨眠出府游玩，她都未曾答应。

　　只将自己困于那方小院里，画地为牢，无人可碰。

　　虽然如此，夫妻俩的感情却渐渐好了起来。

　　王夜川每日晨起都能看见她的倩影，见他醒来，她也会为他更衣、帮他洗漱。

　　王夜川想着她是世家的贵女娇生惯养，但做起这些来竟毫无嫡女的架子。

　　随后他去上朝，她去请安。

　　有时候回家还能见她宴邀一众贵女写诗作画，办一些什么赏花宴之类。真不愧是东阳谢氏女，在世家贵女中这般游刃有余。

　　这日，王夜川的母亲在府里办了一场菊花宴，宴请诸位未嫁的娘子，目的是为了家中六郎君娶妻。

　　谢雨眠提前两三日就被叫去为宴会忙里忙外。

　　按理说，这些事跟谢雨眠无关，但这宴会是王府次房办的。

　　王夜川是次房嫡三子，谢雨眠上头两位嫂嫂虽是出身官宦大家，却不是能跟东阳谢氏这等世家大族比的。

　　遇到这种事，还是要谢雨眠在旁协助操办。

　　真到了这天，谢雨眠也难得盛装打扮，早早地请完安去接待各家的小娘子了。

　　琅琊王氏和东阳谢氏本就是当今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如今王谢联姻，更是显赫至极。

　　各家小娘子自然也希望嫁入这等世家，是以个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

　　看着满眼的莺莺燕燕，谢雨眠看花了眼，带着十分的端庄大气坐在花厅主位，笑着听各家小娘子赞美。

　　“悠然，好久不见！”

　　在一众打扮靓丽的世家女郎中，她穿着素净，倒是显眼。

　　“娇娇来了，快坐。”

　　谢雨眠让她坐在下首第一位，众人议论纷纷：“这是谁家小娘子，竟能坐在此位？”

　　李凤娥向来不喜欢参加什么宴会，故而与现在屋里这些女郎们也不太相熟。

　　谢雨眠笑着看她坐下，道：“这位是陇西李氏嫡女凤娥。”

　　众人听闻，才知晓她能坐在那里的原因。

　　陇西李氏也是能和琅琊王氏并称的世家，又和东阳谢氏联过姻。

　　这次李凤娥来此，也是因为李家有意和王家联姻。

　　若是如此，那王谢李三家将联系更深，世家势力也会更上一层楼。

　　这会屋子里人多，李凤娥也没和谢雨眠叙旧，两人只是各自应付着来结交的女郎。

　　过了一会，有个侍女来说夫人请，让少夫人过去。

　　谢雨眠笑着朝着大家道：“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诸位娘子随我去夫人那里罢。”

　　谢雨眠起身，拉着李凤娥往夫人那边走。

　　这会，两人才有机会说话。

　　“你向来不喜欢这些，这回却接了帖子。怎么，李家有意和王家联姻？”

　　“是，”李凤娥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走上了这条路。”

　　谢雨眠也叹了口气，是啊，她们自小一起长大，都是贪玩的性子。

　　少时也曾向往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爱情，只是长大后却都不得不为家族而嫁。

　　谢雨眠拍了拍她的手：“既然如此，也就做好准备吧。好在那位六郎君人品突出，是位好郎君。日后你嫁过来，咱俩也能在这深宅大院里作个伴儿。”

　　“也是因为这个，我才同意的，”李凤娥皱眉，“只是那位郎君是个喜欢食五石散之人，你该知道，我向来不喜。”

　　说起来，当今正值乱世，文人名士们大论老庄之道，在放浪形骸中追求着人生的自由与意义。

　　世人都如此，可谢雨眠和李凤娥向来不怎么喜欢那些食五石散之人。

　　谢雨眠也向往名士风流，可她向往的是饮酒作诗、雅量高致、潇洒不羁的名士风流。

　　谢雨眠不是觉得食五石散、放浪形骸的人不是名士风流，也不觉得他们这种追求自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只是不喜欢这种行为而已。

　　“世人大多如此，你我也无可奈何。”谢雨眠安慰道。

　　“也没什么关系，好在王家郎君个个生得极美。王家也家风严谨，想来他也不会在府里食五石散。”

　　“那是自然，”谢雨眠笑着道，“只是六郎君没有在朝廷任职，日常多与名士清谈。在此一道，也颇有成就。”

　　“那我就更放心了。”李凤娥知道自己姐妹的用心，赶紧回答。

　　谢雨眠四下看看，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这才道：“王谢联姻，世家地位巩固，如果王谢李三家联姻，世家便是更高枕无忧了。”

　　“说来可笑，这世间女郎不许为官，世家利益却要靠着联姻来巩固。”

　　“其实世家之间的联系本就错综复杂，王谢两家更是亲密。如今谢家老爷子和王家老爷子也在朝中地位非凡，想来咱们定是香车宝马、富贵一生。”

　　“好啦，这些事都是那些郎君们操心的事，咱们只管好内院的事就好，”李凤娥自小与谢雨眠交好，自然知道她志存高远，和一般闺中女郎不同，“王家内院可有那些个腌臜事？”

　　谢雨眠笑了一下：“这倒没有，两位嫂嫂都出身书礼之家，即便是有，母亲也出身会稽钟氏，乃是名门之后，自能处理好那些事。”

　　“说来也是，”李凤娥歪头想了一会，“其实父亲本也想将我嫁于会稽钟氏长房嫡幼子的，只是我听你说过那位郎君无才无德，在朝中也是胡作非为，便没有同意。”

　　谢雨眠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问：“刚却把我姐姐忘了，我姐姐近来如何？”

　　谢雨眠的姐姐嫁给了陇西李氏长房嫡次子李德，正是李凤娥嫡亲的哥哥。

　　“放心吧，二嫂子和二哥过得好着呢，两个人过得那叫一个琴瑟和鸣。”李凤娥眨了眨眼睛，颇有些羡慕。

　　谢雨眠叹了口气：“姐姐与我不同，她倒是喜欢姐夫。”

　　两个人说着，也便到了前厅。

　　谢雨眠带着李凤娥坐在了夫人旁边。

　　“这便是陇西李氏的嫡女？”王夫人颇为满意地拉着李凤娥坐在自己面前，“果真是位贤惠的小娘子。”

　　“多谢夫人夸奖。”李凤娥笑着答谢。

　　谢雨眠在旁边补充道：“李家娘子素来与我交好，确实是位好姑娘。母亲觉得如何？”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个顶好的姑娘。”

　　琅琊王氏也有和陇西李氏联姻的意向，王夫人本就对李凤娥多有注意，这会见了自然满意这个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