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了,宁父在舱门口送客。而宁远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瑾瑜,坐爸爸的车回家吧?”肖国华拉住女儿。
“爸,”肖瑾瑜挤出一个笑容,“我还是坐自己的车回去,宽敞点。”
“嗯,那也行。你注意安全。让司机开慢点。”肖国华抚了抚女儿的头,“我已经让张妈做了醒酒汤和夜宵,等你回来吃。”
“知道了爸,你们早点回去吧。你和妈都累了,也早点休息。”
在停车场送走了爸妈,肖瑾瑜的脸立刻没了笑容。她走到自己车子前,车内等待已久的司机一见她过来,立刻下车来为她开车门。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你打车走吧。”肖瑾瑜对司机说。
“肖小姐,这个不行的。您今晚应该喝过酒吧。”司机心里抖了抖。
“没喝多少。放心。钥匙给我。”肖瑾瑜冷冰冰地说着向司机摊开了手。
“喝过一点都算酒驾了。肖小姐,您别为难我。还是让我送您回去吧。很快就到家了。”司机根本不敢让她自己开车。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交代得起。但是肖小姐的脾气他也是了解的,从来说一不二。他只觉得自己今天要倒霉了。
“我就是要自己开车回家怎么着?为难你?我为什么不能为难你?难道就准别人为难我,我就不能生气、不能不满、不能也去为难别人吗?”肖瑾瑜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钥匙给我,不然你明天开始就不用继续做了。”
司机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车钥匙给了肖瑾瑜。只期盼她能顺顺利利地到家。
肖瑾瑜上车启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驰而去。
肖瑾瑜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开,而是一路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狂飙。她心中有团火,愈烧愈烈,灼痛了她的眼,她的心。在爸爸面前她要强装开心,要粉饰太平,谁又知道这一晚对她来说简直像是在滚油中煎熬,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待她!他们以为她就这样软弱,这样好欺,可以任凭他们随意欺辱!阿远!她要嫁给他,她一定要嫁给他。他也是喜欢她的,不然他为什么让她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都是那个安小语!!都是因为她!自从她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样子!她这个下贱的女人,做小三都不配!她要她付出代价!她今天所受的痛苦定要她百倍千倍地付出代价!
刺眼的车灯,晃过妒火中烧的双眼,尖锐的轮胎摩擦音之后,是一声巨响……
迷茫中醒来,眼前仅剩冰冷的白。她闭上眼又睁开,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耳边却立刻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瑾瑜,我的小瑜,你终于醒了。”朱莎莉握着肖瑾瑜的手忍不住又呜呜地哭起来,很明显她已经哭了很久,一双眼已经肿成了一对桃子。
听到动静,肖国华、宁远还有看护都围了过来。肖瑾瑜干涩地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医院。”肖国华一个大男人面对虚弱的女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你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三天了。”
车祸?肖瑾瑜努力地回忆起来。啊,是的,她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那道刺眼的白光和猛烈的撞击。已经三天了吗?她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意识渐渐苏醒,疼痛袭来。她忍不住“咝”了一声。
“我,受伤了吗?”她感到自己全身像被卡车碾过一样。
“没事没事,都是些皮外伤。养几个月就好了。”肖国话安慰女儿,语调却忍不住轻轻颤抖。
朱莎莉更是直接背过身去不忍看。
“我的脸,好疼。”肖瑾瑜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脸颊,却发现上面包着厚厚的纱布,“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她有些惊恐。
“没事,没事。”朱莎莉赶忙握住她的手,“医生说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吗?”她转头问爸爸。
肖国华不忍地点了点头。万幸只是左手左腿骨折。这样的车祸,已是万幸了万幸了。要是瑾瑜有个三长两短,他简直都不敢想。医生说脸部的伤口太深面积太大,必定是要留疤了。可是没关系,他们家有钱,就算去整容又怎么样,总能让小瑜恢复原来的样子的。
“宝贝,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心好好休息。”他摸着女儿的头发柔声说。
“远哥哥。”肖瑾瑜看向一旁的宁远,委屈地叫了一声。
宁远心里叹息,是他害得瑾瑜受伤。如果她这次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也很难原谅自己。
“我在。”
肖瑾瑜伸出手努力地想去够宁远,宁远忙握住她。她欣慰地笑:“我好累,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别走。”
“好……我不走。”宁远回答。
也许因为药物的作用,肖瑾瑜闭上眼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但握着宁远的手却仍旧攥得紧紧的。
女儿对宁远的心意,肖国华和朱莎莉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心疼自己孩子的一片痴心,爱得更深的一方注定受苦。但更多的,作为父母还是希望她一生顺遂,想要的都能得到。
是的,想要的都能得到。肖国华看向宁远,眼里一片狠绝。
安小语在寝室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到了第三天,她似乎突然就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又重新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了沈涵晞的面前。只是偶尔的出神和眼里无意中流露出的悲伤,让沈涵晞知道,她并没有忘记,只是把一切都自己埋藏了起来。
他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故事。只以为她真的是在为他的订婚而痛苦。他想,只要陪着她,他就陪着她,他会让她忘记那个人重新快乐起来的。
又过了几天,九哥带着最新的消息来到了医院。肖瑾瑜支开了陪伴她的母亲和看护。
“肖小姐,您之前让我查的东西有了些眉目。辰的原名叫夏沐辰,大约二十来年前,他和母亲夏岚两个人搬到了雨当村。夏岚在小学里谋了个教师的职位。他们对外宣称夏沐辰的父亲已死,只有母子两人相依为命。他们在雨当村生活了大概两三年。有一天突然就搬走了。”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肖瑾瑜问。
“我们查到的信息,看起来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但这恰恰是最可疑的。这对母子的信息相当模糊,能查到的都是无用的消息,简直像是被人特别处理过的一样。而且,他们离开雨当村之后完全无迹可寻。这非常不寻常。”
“夏沐辰……他和安小语之间关系怎么样?”肖瑾瑜问。
“安小语小时候在雨当村是个被孤立的存在。直到夏沐辰的到来。我甚至还从村里老人的口中打听到,有传言安小语的小提琴最初还是夏岚教的。但奇怪的是,夏岚对外从来都坚持自己不会乐器。”
肖瑾瑜突然想起来,以前他美国家的书柜里一直很小心地保存着一个琴箱。有一次她忍不住想拿出来看看,他却第一次对她发了好大的火。之后她就再也没在书柜里看到那个琴箱。
“我还注意到一件事,夏沐辰离开雨当村和宁远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相差不会超过一年。”
“什么意思?”肖瑾瑜的身体微微一震。
“我不知道这是否仅是巧合。夏沐辰那里什么都查不到,所以我去查了宁远。宁家一直宣称他身体不好,从出生开始就在美国治疗。我也确实能查到他12岁之前在美国医院和学校的记录。可是,这些资料太过清晰,简直像专门安排好的一样。而且,除了这些文件资料,几乎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完全没有人见过这个孩子。”
信息量太大,肖瑾瑜一下无法消化,只呆呆地愣在原地。
“肖小姐,这次我们的人去雨当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什么?”
“方景住在雨当村安小语家里,而且,她怀孕了。”
“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据我估计孩子应该是蒋泽的。”
肖瑾瑜还待再问详细一点,她妈妈和看护回来了。他们就停止了交谈。而九哥也很快便离开了医院。
夏沐辰、宁远、安小语、小提琴……究竟有什么关系呢?肖瑾瑜陷入了沉思。突然,她灵光一闪,一个可怕的念头进入了她的脑海:夏沐辰、宁远、宁远、夏沐辰。会不会……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大跳。然后她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虽然她有时候也觉得罗燕对待宁远的态度很奇怪。可是,如果宁远不是她儿子,罗燕为什么要把一个私生子以婚生子的身份养在身边?他们这些人家,可不是随便养个孩子这么简单。几十个亿的家产,如果她是罗燕,不可能是现在这样的态度。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瑾瑜,你快躺下好好休息。”朱莎莉催促女儿。
肖瑾瑜躺下来继续想,如果安小语和远之前就认识……安小语真的太危险了……她不能让她继续接近宁远。她必须走,永远都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