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语站在舞台中间,聚光灯打下来,依稀能看见台下一些模糊的人影。她闭上眼。不用回头也知道,沈涵晞一定坐在身后的钢琴边看着她。她知道,有他保驾护航,她可以尽情翱翔。德里克,我要你听见,即使只有音乐值得你回眸,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的音乐。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已不再是那个漆黑的音乐馆。明亮的阳光和斑斓的色彩,来吧,和我融为一体,融化这冰封的大地,重回生机!
一曲终了,安小语鞠了一躬。她悄悄地捂住自己的心脏,那里咚咚咚地跳得厉害。她觉得,有什么东西破茧而出,有什么东西茁壮生长。她转过身的时候,看见沈涵晞静静地站在那里向她伸出手来。他眼里有着温柔的光。她咧嘴一笑,也伸出了手……
后面几名选手算是中规中矩。安小语静静地在台下听着,没有谁再给她如德里克一般印象深刻。李妍娜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小提琴响起来的时候安小语的心情立刻明媚起来。果然还是那样令人愉悦的银色琴音。她沉浸在音乐的快乐里,并不知道德里克皱着眉看了她多久,也不知道李妍娜在上台前把她的名字念叨了多少遍。她也并不知道,待比赛结束,她手捧冠军奖杯站在领奖台上时,沈涵晞眼里的光。终于的终于,她的名字开始被人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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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店吃完早饭,安小语就拜托沈涵晞带她去商场逛一逛。丁露和方景给了她一张长长的购物清单,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买这些东西呀。
沈涵晞却觉得正中下怀。他早就计划好决赛后一天要带安小语东京一日游。不知花了多少心思细细地安排好了一整天的行程、饮食,甚至要说的每一句话。当然也不会忽略安小语可能需要帮朋友购物。
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如宫崎骏动画里一般湛蓝清透。干燥的风携着植物的清香扑面而来,绕着身侧轻转个弯,往远处去了。沈涵晞心里暗道一声lucky。
他们先去了银座。中央大街华丽气派,各个专卖店百货商场时尚感十足。无数悉心装扮过的男男女女来来往往。钢铁森林满满的现代感和时尚感夹带着极大的冲击力席卷而来,多少人来到东京迷失在购物天堂之中。不过安小语不是购物狂人,甚至可以说在这方面她确实是有点土的。丁露和方景给的购物清单上,一串串品牌,她听都没听过。不过也因此,她能更专心于欣赏这些大楼、装饰和店内陈列。景川也是座大都市。但是和东京相比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安小语非常满足于开开自己有限的眼界。
而沈涵晞呢,虽然早有准备,但显然还是小看了女人的购买力。他对东京并不陌生,却没想到化妆品、护肤品、首饰、衣服、包包……女人要买的东西能如此五花八门、品类多样。有些东西如果不告诉他,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最后,当两个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把所有东西都买齐,已是下午一点半了。而他本来订好的一家河豚料理餐厅也错过了时间。他思考了一下,小语这会儿一定又饿又累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就近吃午饭。这样也能休息一会儿。正当他用手机App查附近的星级餐厅的时候,安小语却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涵晞,谢谢你。我请你吃午饭吧。”
沈涵晞正想说话,安小语又比划到:“千万别拒绝啊。谢谢你陪我买东西,更谢谢你专程帮我伴奏。一定要让我表示一下感谢的!”
沈涵晞看着她一脸的认真便笑起来:“傻丫头,和我客气什么。”他瞄了一眼手机上的米其林三星餐厅,默默地关上了屏幕,“我知道这座商场的5楼有一家不错的拉面。走吧,尝尝地道的日本拉面?”
坐进一兰拉面,沈涵晞帮两个人点了单,特地选了少油少咸。然后帮安小语要了一杯热水。安小语喝了点水,摊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是拼了老命才把清单上的东西都买好。这真是血一般的教训。下次再也不要帮那两个女人带东西了!再看看沈涵晞,安小语真是满心歉疚。
“对不起啊,拉着你陪我逛了整个早上,是不是无聊死了?”安小语拿手机打字。
“不会啊。挺长见识的。”
“果然长见识。”安小语满脸黑线,“光护肤品的种类居然就能划分出近10种!口红的颜色都差不多根本不明白涂上去有什么区别。”
“还有什么修容棒,高光笔。女生化个妆真的比作首交响曲还复杂。”
“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吃完饭你还想在东京逛逛吗?。”
“嗯……不用了,吃完饭我们就回酒店吧。”
“难得来一次不想到处看看?”
“可是,你已经陪了我一个早上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呀。其实是我想带你四处走走。”
“沈涵晞,”安小语认真地看着他道谢,“谢谢你。很多很多事都谢谢。”
被她这样专注地看着,沈涵晞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砰砰砰声音大得似乎周围的人都要听见了。他端起桌上的冰水抿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和我不需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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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风雷神门,满目的红。
往里,是古老的仲见世街。各种日本纪念品琳琅满目,十分精致。安小语想着正好给大家每人选一样。于是一路过来,她零零碎碎买了不少东西。
穿过仲见世街,一路走到本堂和五重塔,安小语被浅草寺惊艳了。古老的又鲜艳的,仿佛挟着悠久的故事,穿过漫长的时光,在熙熙攘攘的现代闹市中做了一个结界,留下一方小小的宁静。
沈涵晞看着身边的人,她有着这世间一切的美好。和她这样慢慢前行,让他觉得岁月如此静好,只盼时光永驻。
“小语,听说浅草寺的签文很灵验的。你想去抽一支吗?”沈涵晞问。
安小语摇摇头。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点了点头。
用水净了手,在观音前无比诚心地跪拜后她抽了一支签。22号。
沈涵晞探过去读了一遍:渐渐浓云散,看看月再明,逢春华果秀,雨过竹重青。
“是支小吉签。小语,你是问的前程吗?”
安小语没有回答,她用手指细细地摩挲了签文上的字,回头看了眼端坐殿中的菩萨。真的吗,我们真的还会再见吗?她又看了看签文,然后细心地收进包里。
不远处卖御守的地方挤满了人。安小语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不同的御守作用各不相同。安小语认认真真地看了很久,选定了一个“心愿成就守”递给沈涵晞。
“给我的?”沈涵晞接过御守,忍不住弯了嘴角。其他人都只是仲见世街上的纪念品,他却是浅草御守。是不同的吧,他对她来说也是有些不同的吧。
“嗯,祝愿你心想事成。”
他小心翼翼地把御守捧在手里,心想事成吗?他也愿自己今天能够心想事成:“谢谢。我很喜欢。”
“啊,你再等我一下。”安小语飞快地对沈涵晞比划了一下,又转身去挑了一只护身符。这次是一只保佑身体健康的“肌守”。
沈涵晞提醒道:“肌守有分男女的。你用的话要挑红色的。”
“啊,我还不知道有分男女的呢。”安小语低头看了看手中绿色的肌守,她纯粹是因为觉得颜色好看才拿的。不过,也正好,“嗯,就要这个吧。沈涵晞,麻烦帮我问问能不能有包装好吗?因为我要送人。”
沈涵晞愣了半天,僵着表情问道:“是……送人的吗?”
“嗯。麻烦帮我问问能不能包装一下吧。”
“哦,好。”他僵硬地转身,帮安小语要来了一个写有浅草观音的白色布袋,看着安小语像守护心肝宝贝一样把御守放了进去。
他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表情,像朵娇柔带怯的格桑花。
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收紧。这是……送给谁的?男生?她身边熟识的男生他都知道,没有谁的关系能好到会单独准备这样一份礼物。是谁?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谁……
安小语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涵晞的不对劲。她欢喜地将御守收了起来。抬头看看,天色不早。
“我们现在去哪里?”她问。
沈涵晞告诉自己要冷静,也许只是他想多了,也许只是要送给家里的长辈。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到:“累不累?我们去吃晚饭,你休息一下,然后去东京塔看夜景好不好?”
晚餐选的是一家米其林星级的寿喜锅。餐厅装修得十分和风,服务员身着和服优雅地为他们端来了茶水和菜单。可是价格贵得安小语差点没直接从餐厅里逃出来。
“这是我在日本最喜欢的一家店,每次来都要吃的。回国就吃不到这么正宗的和牛了。拜托拜托,你就当陪陪我嘛。”
沈涵晞这样说,安小语也就不好说要走了。这顿饭虽然美味无比,也着实吃得她十分肉疼。她想,一定要和沈涵晞AA才行。谁知道结账沈涵晞直接刷了信用卡,完全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她。
“别不开心了。”看着垂头丧气像只耷拉着耳朵的兔子的安小语,沈涵晞想了想,“要么一会儿上东京塔你买票好不好?”
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这座城市灯火璀璨。一座城的夜,像置身于一片浩瀚的宇宙。安小语被这无边的星海深深吸引了,安静地看了很久。沈涵晞静静地站在她身边。这样陪着她,即使什么都不说,他也感到无比的幸福。他从没想过他的生命中会有一个人比音乐还重要。感谢这个人的出现,她给了他音乐的灵感,也给了他温暖的光。他想把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尽他的一生去呵护。他的缪斯女神。
深秋的夜已经有些冷了,沈涵晞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安小语身上。安小语回头看他,他也望着她。
东京塔是他们今天的最后一站,也是日本之行的最后一站。明天,他们就要回景川了。就是现在吧,那些他在心里反复了无数次的话,想说出来,想告诉她。
他轻轻扶住安小语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面对着他。张了张嘴,紧张得有些发不出声音,握紧了拳,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小语,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