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歌,带回的钟管事,你可安排好了。”宋思鸢带着刚缓回来的神情看着居歌,居歌看宋思鸢恢复了神情,心中一喜。
“回殿下,奴婢已经处理妥帖,请殿下安心。”
宋思鸢听了居歌的话,抬手揉了揉眉心,“孤,是不是又分不清梦境了。”居歌点了点头,宋思鸢深深地叹了口气,是梦,她一遍遍回想着那个早已不在的人,人故去,情谊依旧。
外面的天色沉沉的,落日余晖,没有谁知道余心清的心事,她坐在门口,依着门框看着沉沉的天色,叹了口气。“箐舟,你去前院探探,看看殿下怎么样了。”余心清担忧的说着,手中的帕子越搅越快,眼里的忧虑溢出。
箐舟端着托盘,盘子里面放着一个瓷白的碗,碗里盛着大半碗的糖水。箐舟蹲下身子将盘子递向余心清,“小姐莫要焦心,小姐不是已经让酥禾去前园探望了嘛。”余心清侧过身子,目光先是落在盘子上的瓷碗上,随后又抬眼看向箐舟的眼睛。“我太过焦虑了是吗?”说着,余心清撑起身子,伸手去端瓷碗。
“小姐小心烫,这杏酪汤还是三年前阿伶交奴婢做的呢。”箐舟回想起以前伶娘交她做杏酪汤的记忆。余心清用汤勺尝了一口杏酪汤,又看着箐舟那满目甜蜜的样子开口问道:“伶娘是何人?她既然三年前交你做了这汤,那必然是早就入府的半个老人了。”
箐舟听了余心清的问话,一怔,讪讪一笑,随即开口道:“伶娘早就不在府上了,她早就回了老家去了。”余心清看着箐舟那落寞的样子,面上挂着清浅的笑,心里确实想着,原来被烧死的人是回了老家了呀。
“既然伶娘早就回了家乡,想是现在也是幸福美满的。”说着话,脑海里有些混沌,余心清端着瓷碗的手有些脱力,瓷碗瞬时脱手落在地上,瓷碗落在地上,甜汤和瓷碗的瓷片飞溅了一地。
“小姐!”箐舟丢下托盘,扶住余心清,余心清满眼朦胧的看着扶住自己的箐舟,声音沙哑道:“箐舟,我累了,你扶我回去休息吧,我想肯定是外出一天,走动过多累到了。”箐舟看着她唇色白的同脸色一般,整张脸如同一张没有被渲染过的白纸一样,眼眶发红,点点头,扶着余心清站起来回房休息。
从瑜桦居回来的酥禾,看着从寝房里面出来轻手轻脚关上门的箐舟,快步走过去拉过箐舟低声问道:“这是怎么了?”箐舟看了眼拉着自己的酥禾又看了眼被自己关上的房门,低下头缓缓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突然就身子不适的要昏过去了。前院殿下怎么回事。”
酥禾一听箐舟这问的话,坐在坐凳楣子上,担忧地说道:“我去的时候殿下已经躺下了,大夫也已经看过诊了,桥允姐姐说殿下只是......只是有些受累,受到惊吓罢了。”箐舟也顺势坐在了她身边,“你说为什么府上的主子个个都身子羸弱呢,莫不是......”
箐舟侧头看酥禾有些不解地看着她,“莫不是什么?”
酥禾倒是一脸真诚地看着箐舟的眼睛说道:“莫不是这个府址不详,不然为什么小姐来了这府上也同殿下一般变得体弱起来?”
箐舟看着酥禾,那满脸的真诚,不禁笑出声来,一边笑一边拍着酥禾的手说道:“傻丫头,我们小姐这是初到盛京旅途颠簸加上水土不服导致的,明日你去府外抓些药回来,记得和常嬷嬷说一声。”酥禾点了点头,箐舟笑着低下头,又眼含笑地摸了摸她的头,“赶快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小姐还没洗漱呢,一会还要为小姐洗漱。”酥禾看着坐在自己身边地这个大姐姐,有些忧虑地开口道:“可是,箐舟姐姐,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嘛,不如我留下来陪着你吧。”
箐舟摇摇头,带着欣慰地笑说道:“我原本在殿下身前伺候的时候就做过这些,曾嬷嬷和我都还没有交你呢。”酥禾懵懂的点了点头,确实,在她突然被提点成为余心清的贴身婢女之前她还只是一个扫撒侍女罢了,哪怕在曾嬷嬷和箐舟这些日子的教导下也只是知道该怎么做最基础的事情罢了。
“那日后姐姐和嬷嬷要记得多教导酥禾,酥禾能得姐姐提点才能当上小姐身边的贴身婢女,与姐姐共事。”酥禾怀着感激的看着箐舟,箐舟眉头一挑,有些不解的看着酥禾,随即想了想那天的事,又笑了笑,“你要谢的从来不该是我,因为,殿下不发话,你就算再大的想法,你也只能是一个洒扫侍女。”箐舟站起身子,最后摸了摸酥禾的脑袋,“你做好本份事,这府上定然是不会亏待了你的。”言罢,箐舟向着洗浴房走去,酥禾没有说话,站起身子目送了箐舟走远,转身向着住的一等婢女房走去,那是她和箐舟共同的住处。
第二日,天刚刚亮,余心清脑袋有些昏沉的醒了过来。她坐起身子,有些许的身子不利索。“箐舟,酥禾......”余心清嗓子沙哑的喊道,可是短短的四个字就让余心清喉咙疼得有些许得受不住,她低下头,一手捂着喉咙,一手撑着床。睡在小塌上的箐舟听到动静赶忙起身小跑着过来。
“小姐,你的嗓子......”箐舟跪在床下,仰着头看着低着头捂着喉咙难受的影响心情,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余心清缓缓抬起眉眼,看向箐舟,眉眼含泪,那泪汪汪的样子,让箐舟心疼不已。余心清抬起那撑着床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有摆了摆手,示意箐舟她不能说话了。箐舟伸手擦掉她眼眶里的泪水,安慰道:“小姐莫哭,想来是昨夜遇了寒,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去前院找殿下,请示殿下叫府医。”
余心清点了点头,余心清拉住箐舟的手,含着泪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因为嗓子的疼痛说不出话来,那双眼睛看着箐舟像是要把箐舟看透了的才好。
“小姐莫要担心了,殿下昨日只是受了些惊吓,想来今日也好些了,殿下知道小姐情急之下生了病定也是会担心小姐的。”箐舟回握住余心清的手,手的手心有些许粗糙的细茧。
余心清这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眼眶再也盛不下泪水,泪水如珠子一般掉下来。箐舟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为她拭去流下的眼泪。“小姐,莫要哭了,哭多了对身子不好,自小姐来到了府上就没少哭过。”余心清听了箐舟的话,神情愣了下,是吗?没少哭过......余心清看着箐舟,不思议的在心里想着。
箐舟浅笑的站起身,“小姐再躺下休息会吧,奴婢一会叫曾嬷嬷来陪小姐,曾嬷嬷人很好的,虽然小姐平日里是奴婢和酥禾伺候小姐,但是嬷嬷也是教习小姐规矩了的。”
余心清躺下床,微微点了点头。
箐舟给她掖好被子便推出了房间。她走去了她和酥禾一起住着的下人厢房,推门而入,门内的酥禾刚穿戴好衣物,看见推门而入的箐舟,“箐舟姐姐,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小姐病了,你一会去同嬷嬷说去照顾小姐同小姐消磨一下时光,也好过小姐一个人在那难受的好。你出府请大夫,府医近些日子回家去了。我现在去向殿下说明一下小姐的状况。”
箐舟说完话又快步离开了下人厢房,她知道,余心清有多难受,这些事本是不用同宋思鸢说的,可是她在余心清身上感觉到熟悉的感觉,那种遥远的熟悉感。她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她,但是她觉得她应该把她的事都告诉宋思鸢。
到了瑜桦居,瑜桦居里面冷清清的,游廊上的坐凳楣子上桥谦走在上面,侧着身子看见走进来的箐舟,她向箐舟招了招手。箐舟快步走了过去,院子里铺的石头小径有些湿滑,箐舟微微皱眉,走在小石径上,每走一步都会带起一声啪嗒声,箐舟走上台阶,双手扶上柱子,顺着柱子坐在桥谦身边。
“这般早你怎得就来了,以往你是不来的。”桥谦自是希望她来,可却不解她为何要这般早的来。
听了桥谦的问话,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是小姐,小姐今早梦中惊醒,想要叫我和酥禾,结果嗓子却因感了风寒不能说话了。”箐舟说着话,愁眉莫展的,又抬眼看向寝房的门,想着,宋思鸢是否已经醒过来了。如若是醒过来了,那她便进去同她说了余心清的病况。
桥谦一怔,“小姐都这样了,你这么还有这个闲心来瑜桦居,不该在清心斋伴在小姐身边?”桥谦看着箐舟那愁容满面的样子,又顺着箐舟的目光看向宋思鸢的寝房紧闭着的房门。“你若是来寻殿下的,那就不必在这等着了,殿下昨夜就没呆在寝房,你去书房寻殿下吧,想来殿下早已醒来了。”
箐舟转头看了眼桥谦,起身向桥谦到了声谢随后就小心翼翼地迈着快步离开了瑜桦居地院子。
此时,呆在书房里一夜没有入睡地宋思鸢,正忧愁地撑着桌沿,另一只手揉着有些发痛地山根。愁绪如同理不清的丝线般缠绕着宋思鸢,她缓缓地叹了口气,像是要将那些愁绪给吹个干净的好。
片刻后,箐舟敲响了书房地房门,有些焦急地在门外说道:“殿下,不好了,小姐感了风寒。”
还愁闷着地宋思鸢听了门外人说的话,用鼻息重重地哼了个气后,抬起头,调整好疲惫地神态,对着房门开口道:“进来。”说着话,宋思鸢坐正了姿态,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袖。
箐舟低着头推开房门,走进房间后,又关上房门,走到书案前站着。宋思鸢略带疲惫的开口道:“这么回事?昨日回来之时为何没有通传过来?”宋思鸢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责备,她以为余心清是昨夜就病了,硬抗到了今天才让人通传给她的。
“回殿下,是小姐夜里开窗通风,结果夜里降雨,窗户虽然管得及时,但是小姐身子娇弱,初到盛京水土不服便感了风寒。”箐舟开口说道,她低着头,没有抬头看宋思鸢,宋思鸢听了她的话,眯了眯眼,早已疲惫的身心却不能支撑她去亲自到清心斋看望余心清,只得开口道:“既如此,那就请大夫入府为心清医治,看诊及抓药的钱去找管家那领,这几日就让她好好休养,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吩咐厨房便是了,孤过些日子再去清心斋看望她。”
说罢,宋思鸢长呼一口气,“回去吧,若是在有急事来寻孤便是了,若是她想见孤了,那边来传话过来即可。”说罢话,宋思鸢低下头,拿起书案上的书信看了起来。箐舟应了声后便退了出去。宋思鸢在箐舟走出去关上门后,便放下了书信,疲倦席卷全身。
她靠在椅背上,手臂压在额头上。箐舟刚走一会,房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宋思鸢抬头看向房门处,只见身着一袭黑衣,面带银白面具的,侧腰挂着配剑,手上拿着糕点的人走了进来。是裴承逸,宋思鸢看见来人,收回了视线,一如既往地懒懒的靠在椅子上。
裴承逸走到她的身边,将糕点放在了书案上,宋思鸢已经直起身子伸手搂住裴承逸的腰。
裴承逸就那般站着任由她抱着他的腰,“阿鸢,你又发病了?”裴承逸走进来是便看见了宋思鸢那疲惫的脸,瞧见这样的宋思鸢,他便是清楚,他的阿鸢又在为别人伤怀了。
宋思鸢抱着他的动作一僵,随后缓慢地松开裴承逸地腰,端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道:“承逸,你太了解孤了。”她话语中有着道不尽的疲惫。连带着看向他的那双眼也满是疲惫神态。
裴承逸看着她的那双眼,有些怔愣,不由得心疼起宋思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