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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9月26日

此间皆凡人 若水心有溪 4818 2024-11-12 08:53

  得了师傅指示,清月自然是欣喜无比,诺了一声。便摇摇摆摆向韩昭走去。

  韩昭见状大惊,须知那老头武功颇高,手下童子虽然年幼,想来也是有些功夫的。

  清月踱至跟前,歪头看着手捂右眼的韩昭,自言自语道:“是打左脸呢还是右脸呢?算了,你右眼有伤,还是左脸吧,免得同是一边挨打,很是吃痛。”

  齐泰、方孝孺见此境况,不觉莞尔。那清月年纪不过十一二三,在那韩昭面前,尚不及胸。却故作老成,颜面可爱得紧。

  那韩昭何尝受过此等羞辱,被一黄口小儿百般奚落。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使尽力道一脚向清月踢去。

  齐、方二人见状惊呼,这一下距离甚近,且是韩昭使力所为,清月这小童,躲是来不及了,正是挨着便伤,抡着便死。

  清月倒也不慌不乱,见韩昭袭到,双手合掌向来势拍去,借那劲道,竟兀自向上一飞冲天。身形在半空天也并不停留,紧接着一个鹞子翻身,打个回旋,又向韩昭冲来。

  韩昭哪像一个童子竟有如此身手,惊得个目瞪口呆。还未缓过神来,清月已冲至眼前,啪得一掌扇在自己的左颊。这一掌来的突然,力度也颇大,打得韩昭眼冒金星,找不到南北那韩昭手下众人,见检政使被掴,纷纷亮了兵刃。顾不得什么以长欺幼,以多欺少,一窝蜂向清月扑来。

  清月见状佯作惊呼,左躲右闪,在人群中窜来窜去。他身形娇小,动作又快,一时间众人倒也奈他不得。这便成了一个奇观,十余盐帮众人乱作一团稀粥,拿着刀剑乱砍,唯独一个小童在这刀光剑影中左腾右挪,歇尔还这里挠上一下,那边扇上一掌,只当游戏玩耍。

  齐泰等人正为清月奇妙的身法叫好之时,那老翁终于发话:“清月,闹腾也闹腾够了,且回来罢。”

  清月应了一声,纵身一跃,便从那十余人中轻松脱身而出。众多盐帮子弟竟无法阻拦,一个个急得破口大骂。

  老翁对这骂声倒也不愠不恼,只是淡淡说道:“盐帮弟子,什么时候变得只会逞这口舌之快了。姓韩的小子,回去告诉你们姬老儿,那宝物,我给他收了。这东西天下只一人配得上它,你等凡夫俗子,没那个命道。若他不服气,嘿嘿,可叫他来黄山找我,老夫多年未与姬老儿切磋切磋了,技痒得很。”

  韩昭被花生击瞎眼睛在前,黄口小童掴掌羞辱在后,自知武功和老翁相差甚远。留在此地,宝物是要不回来,枉自继续受辱。听得那老头口口声声提到本帮帮主,似乎颇有渊源,自己不明就里,闹将起来,恐怕不好收场。不如顺着老头的话借个台阶,回去禀告帮主,再行谋定。想罢,心下主意已定,只是口中说出来,又不想灭了自家威风罢了。

  “你既识得我家帮主威名就好,今日之事,韩昭必将回禀帮主,请他老人家定夺。至于我这伤眼之恨,来日定叫你加倍偿还。”

  “哈哈哈哈。”老翁闻言大笑:“老夫一生处处欠债,债主太多,只怕你要找老夫,也轮不着你呢!回去姬老儿问起我来,你就告诉他‘我宿黄山碧溪月,听之却罢松间琴’,他自然知道老夫是谁。”

  韩昭见谈吐之间也占不得丝毫便宜,多呆无益,不如早日奏请帮主出马,以雪今日之恨。当下冷哼一声,招呼众人,转身下山而去。

  从老翁显露身手到盐帮众人退去,这变故倒始出齐泰所料。他与那方孝孺深知今日见到的,必是江湖中的隐士高人。且不说那虚杆垂钓的老翁,只是那身边的小童清月,出手击中韩昭,又嬉戏于盐帮众弟子中全身而退的身手,便已是他等平生所未见。此等英豪,若能为朝廷所用,那可是天大的妙事。齐泰心中暗打盘算,招拢之心渐生。

  齐、方二人正待上前,清月见走了一众盐帮弟子,顿时无趣,眼光及向齐泰这厢,突得一笑,甚是诡异。

  众人知那清月人小鬼大,心中歪理诡计颇多,此时情形,看来又有甚么捉弄人的算计。府中众侍卫恐齐泰有恙,赶紧抢前一步,环侍周遭。

  清月轻嗤一声,伸手从怀中又掏出一颗花生来,一边喃喃自语道:“花生啊花生,本来指望你给师傅引几条鱼儿来呢,没想到却惊走了。这下可怎么才好?“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刚才老翁以一颗花生击瞎韩昭右眼,行动不过刹那之间。如今清月又掏出颗花生来,想来是要对众人下手。这一干护卫,也不过有点看家护院的拳脚功夫,自忖无人可避过一击。

  老翁这时转过头来,用那竹竿敲打了清月脑袋一下,轻声斥道:“你这顽童,整天装痴唬人,再不改掉你这毛病,为师自然是要罚你的。”

  清月吃了一杆,嘟起小嘴,伸手抚着挨打的部位,忿忿答道:“我又没唬人,我拿花生是准备自己吃的罢了。”说罢将手中花生剥壳,放进嘴中。那形状很是委屈。

  众人见老翁解围,紧张之感顿消,全都暗自舒了一口气。又见那清月被师傅责罚,模样可怜,不免又同情起他来。

  老翁侧头看着齐泰,上下打量一番,开口说道:“适才他们叫你大人,敢情你是官府中人。只不知,是个什么官儿?好好的官衙不呆,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话让齐泰听得不舒服,好歹他也是当今朝廷正三品官员。那老翁话语之间,似乎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不过他知那老翁乃是江湖异士,对此或许本不在乎,心中虽有不满,倒也不便发作。只得上前答道:“回老前辈的话,在下齐泰,现下兵部供职。”

  老翁闻言,轻咦一声,看那齐泰看得仔细了些,续而问道:“你便是那朱重八赐名的齐侍郎么?”

  老翁闻言,长叹一声,缓缓说道:“这宝藏的传说,别人说的,齐大人可以不信,但老夫今日说的,大人就不可不信。”

  众人听得此话,倒也觉得奇了。这老翁口气颇大,似乎不容得别人对他所说之话有所怀疑。

  老翁理不得众人对其怀疑之色,又继续说道:“齐侍郎不是一直想知道老夫身份么?今日见大人待事坦诚,老夫本就不愿隐瞒。老夫姓许,单名一个澶字,江湖上的人给老夫取了一个雅号为黄山别鹤。参与那成吉思汗陵寝筑造的许衡公,正在老夫曾祖。”

  此言一出,众人心神更是一震。这大伙本不是闯荡江湖之人,对这名号倒是不甚了解。但却万万料想不到,前朝参与那遗宝埋葬的许衡后人居然就真真实实站在自己面前。那方才老翁所说,当是确有其事了。

  那齐泰知晓这宝藏事关重大,心中疑问不由得脱口而出:“老前辈既是许公后人,那大漠遗宝现存何处,定是晓得的了。”话语一出,便自觉失礼。

  别鹤老人对齐泰这般率性直言倒也并不为意,坦诚答道:“这大漠宝藏已在百年之前,随先人一起埋没尘土。后人如何得知。想那朱重八北伐,攻入大都便是为了寻找着秘密也未有所获。这许多年来,元朝后人也并未复兴,可见这宝藏早已无迹可寻。”

  众人闻言,知道老翁所言非虚。刚见得那藏宝后人,又被一盆冷水淋头,难免一阵失落。

  “不过……”别鹤老人话锋一转,又引得众人凝神倾听:“当年那伯颜大帅藏宝之前,有一部分宋朝瑰宝,倒是流传了下来,并未纳入成吉思汗的陵墓之中。其中有一件玉器,上书八字篆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不知齐侍郎又知否?”

  齐方二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一眼,心下十分惊骇。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乃是千百年来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所刻篆文。封建社会所述皇权天授,只有拥有这秦朝之后代代相传的国之重器,方可称为正统天子。但自从南宋灭亡之后,这千百年来,中华大地上最重要的一件宝物便不再现世。当今大明皇帝,也做得是个无玺天子,名不正言不顺。

  别鹤老人不待二人答话,又自顾说道:“我知齐大人心中疑虑。不错,这玉器,正是那历代天子均视为上宝的传国玉玺。”

  如今听得老翁亲口承认,齐泰心中端得是无比激动。若能寻得此宝下落,倒也了却大明皇室承继天下大任的正统性。正待询问,旁边的方孝孺倒是先一步把话给说了。

  “这传国玉玺,据闻在那后唐时期,便与那国主李氏一起焚于玄武楼。宋哲宗时,传国玺又重现于世,但真伪已不可辩证。大宋靖康之难,这宝贝落入那金人鞑子之手,其后便无人知晓其下落。老前辈言下之意,这传国重器倒是在那蒙古人手里?”

  别鹤老人听得方孝孺谈起这宝物的往事,也不住在一边捻须点头,待方孝孺说完,便应声答道:“金可灭宋,元亦可灭金。这传国玉玺又为何不能在蒙古人手里?这位先生谈吐不俗,对玉玺来历如数家珍,想来也不是凡人啊。”

  方孝孺听到别鹤老人夸奖,竟极其不自然,一脸窘得绯红。

  别鹤老人又继续说道:“当年金国中都城破,那传国玉玺便被成吉思汗收入囊中。只是这段秘史,少有人知。元朝大帅伯颜建陵之时,不忍这中华瑰宝沉埋黄土。便将其另作处理。这段往事,老夫的曾祖也是知晓的。后时代变迁,此事渐渐被人遗忘。蒙古人横征暴敛,终于激起中原混乱,群雄逐鹿。而最后,是那朱元璋得了天下。你等只知朝廷数次北伐是为了那大漠遗宝,又可知,那朱元璋更重要的目的,是想从前朝后裔手中夺得那传国玉玺?”

  齐泰此刻更为惊讶,那别鹤老人的意思,乃是暗指当今皇上早就知道玉玺下落,才数次发动大军北伐。

  “那与朱元璋争天下的诸侯里面,便有那盐帮长老张士诚,此人后来投降了元朝,官封太尉。当年玉玺尚在蒙古人手中的消息,便是他最先知晓的。其降元的用心,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寻获那传国重器,正名分,夺天下,成大统。这张士诚有个三弟,名唤张士德,在他还未降元之时,被那朱元璋擒获,经不住那拷打,便将此秘密告知了那朱元璋。”

  齐方二人听起这段旧事,越听心越惊。不曾想的,原来这天下割据之时,还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方孝孺听得老人劝言,心下诧异,眼见老人远去,正待追上前去问个究竟。却被齐泰拉住,轻声喝到:“先生也不必再追了,那老神仙不是凡人,他不想再见,我等也是无缘强求的。这老叟言语奇怪,似有玄机,他不愿点破,自是我等造化不够。”方孝孺听罢连忙点头称是,心中却依旧忐忑不安。

  齐泰又回头对府中侍卫吩咐到:“今日之事,今日之言。听过且罢,可不许往外泄了半点,免得招来横祸,害了自个儿。我等这番遭遇,方知这江湖之中,奇人异事处处皆是,不如早点下山,免得再遇见什么罕事。”

  众侍卫喏了一声,自是晓得厉害,明白事理的。

  方孝孺还在心中琢磨別鹤老人那几句话,经过这一番险恶,早已没了那游山玩水的兴致,听得齐泰喊走,自是十分愿意的,也连连点头称是。当下与众人一起,打道回府。

  且说別鹤老人与徒儿清月下得山来,径直向那金陵城行去。如今元朝已亡,诸割据势力也被清剿干净,朱元璋得了大好河山。金陵城作为大明的都城,自然是十分繁华的。这金陵又称应天府,自东吴始,此地因有长江天堑护卫,便成为了众多帝王定都的首选。宋末以来,金陵成为了江南文化经济的中心,即使经过这百年的朝代更迭,时局动乱,这里的繁华却依旧不改。

  这夫子庙位于金陵城南侧,因靠近秦淮北岸,所以更是繁华中的繁华之地。街市上,贩夫走卒,市井商贾,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清月自幼跟随別鹤老人,多是游历于山水之间,何曾见过这等场景,如今见了,自然是心下激动,活泼乱动,恨不得立马就离了师傅的管教,自个儿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別鹤老人见此情景,倒也不恼,清月本是孩童,顽劣之心大可体谅,便也由得他去。清月年纪虽轻,但师出名门,手脚功夫自是不错,寻常人倒也寻不到他麻烦。

  秦淮河岸平日就喧闹非凡,恰好逢上这庙会时节,更添了许多平常难得见到的物事。那戏猴的摊儿前,清月跑去扔两个花生,逗逗那猴儿。耍艺的人群中,也去赶赶趟儿,学学人家咽喉顶大枪,胸口砕大石。正玩的开心,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众人也开始拥挤起来,纷纷往耍艺的人群这边避让。清月身形矮小,怎挤得过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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