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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7多云

此间皆凡人 若水心有溪 2289 2024-11-12 08:53

  別鹤老人闻言大笑:“哈哈,这办案就是一群朝廷鹰犬欺负一个尚未成年的小乞丐么?这是朱家天子定的国法还是你锦衣卫的家法?”

  纪纲闻言一时语塞,倒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把手中宝刀握得更紧,只等別鹤老人有所动作,便挥刀而上。

  別鹤老人倒是一脸轻松,全然不顾对方的严阵以待,又反问道:“你们这群人中,谁是个领头的,出来说话。”

  锦衣卫这边,那个最初扬鞭殴打小乞丐的人,却是众人中官职最高的。如今听得別鹤老人叫唤,心里暗暗叫苦。但明白逃离无望,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应声答道:“本官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长褚震邺,今日不过与那小兄弟有点小隙,难免有拳脚来往。若有得罪前辈之处,还望前辈海涵。”说完竟抱拳向別鹤老人作了一揖。

  这褚震邺能在锦衣卫混到百户长的职位,自然是处事圆滑的。在这等情况下,他也知这老者的功夫高过众人太多,取胜乃万万不可能之事。逼不得已只能暂时委屈求全,这倒是锦衣卫一贯的作风。

  別鹤老人听得此人的回答,冷哼一声:“尔等平日也是骄纵惯了,朝上朝下都是耀武扬威、兴风作浪。今日我徒儿算是教育了你们一番。”说罢回头看了看跟在清月身后的小乞丐,又道:“这小乞儿老夫就带走了,以后有天大的怨恨,也一笔勾销了罢。”

  褚震邺听得老者言下之意,今日之事就此作罢,悬到喉咙的心这才缓缓落了下来。只不过心里却暗自想着,等回去禀告了自己的上司,寻够人马,再来想法儿收拾这老头。

  清月这边也是兴奋得很,刚才救下小乞丐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哥儿甚有眼缘。正想着寻个什么借口求师傅留下这兄弟,却已然听得师傅说要带走他。想来清月跟随师傅多年,一直是一个人陪伴师傅左右,不曾有个伴。如今多了一个人,今后的生活自然不会再是枯燥无味的了。

  “前辈...这...”那褚震邺见得別鹤老人已无杀机,心中便有话想说,但又揣摩不透对方心思,只得欲言又止。他心中所想,乃是恳求解开那被点穴道之人。免得一会回了卫所,无法向上司交代。

  別鹤老人自然明白他心中念头,呵呵一笑,轻声说道:“那小子不过被我点了腰间的腰眼穴而已,一个时辰以后,穴道自然会解开。你就在这多陪陪他罢。”说完转身叫上清月与那小乞丐,穿过围观的人群而去。

  那叫纪纲的锦衣卫见老者离去,心中焦急,暗想此番失了锦衣卫的颜面,可不能轻易让那老者就这样走了。连忙对那褚震邺说道:“百户大人,今日放他归去,尚不知他姓甚名谁。回去长官问及,叫我等如何回答,且不可就此放过。”

  褚震邺闻言大怒,这次出来办案,先是遇上小乞丐惊马,又被清月这小孩用花生伤了面颊,再被別鹤老人压制得众人无还手之力。围观百姓众多,让锦衣卫今后的威风荡然无存。可那老者的武功深不可测,硬碰无疑以卵击石,那老者如此离去,众人方才松了口气。这纪纲却偏偏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还在那唧唧歪歪。褚震邺本就有火,如今听得这话,正好找个地儿发发闷气。转身便向那纪纲一耳光扇去,嘴里骂道:“本官做事自有分寸,还由不得你指指点点。”

  这纪纲吃了一巴掌,虽觉委屈,却也敢怒不敢言。只得诺声退下,在一旁低头不语。

  褚震邺看了看那被点穴道的锦衣卫,叹了口气。他也知晓別鹤老人所言非虚,一个时辰之后,穴道应该自然解开。如今久留此地,无非是给围观百姓看笑话的。眼下只能招呼众人,把那定做雕塑之人扛上马匹,先回镇抚使卫所再做定夺。

  这厢別鹤三人离了夫子庙,向麒麟门行去。这麒麟门乃是南京外城门之一,因其附近有南朝宋武帝初宁陵石麟麟和贸易集市而得名。虽称之为门,实际却已发展成镇,也是十分繁华。镇上的麒麟街东头有一镖局名为“振威镖局”,全国各地皆有分号,乃是这江南七省镖行的龙头。振威镖局的总镖头骆飞云,在江湖上有个“穿云铁枪”的称号,名声也是响亮得很。

  镖局做得是保财护身的买卖,凭的是镖师的武艺与镖局的名头。“振威镖局”自总镖头骆飞云成立十数年来,发展势猛,如今已有二十一家分号。明朝初建,各地割据势力被消除后,总有些残存的流寇落了山头,做了莽匪。而朝廷忙于巩固新政权,无暇对这些小股势力一一清剿。地方官府又没有能力打压这些打家劫舍的匪寇,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官匪之间互不相犯也就罢了。这就苦了那些穿江过省,行走贸易的商人们,每日运货载金,提心吊胆。当下便有了江湖人士做了镖行这买卖,三三两两,依仗功夫保驾护航。一时间,全国各地也不知冒出多少镖行,其间亦不乏滥竽充数,鱼目混珠之辈。

  不过这“振威镖局”可不是浪得虚名。那骆飞云原本是红巾军中一名军士,跟随徐寿辉一同反抗元朝暴政。后来徐寿辉被陈友谅败于安徽,他便卸了兵甲,流落于江湖,其后不知从何得高人指点,竟练得一手好枪法。从此后专门找那些黑道武林人士的晦气,在江湖中渐渐声名鹊起,被人唤作“穿云铁枪”。待得朱元璋统一了天下,建立这大明江山,他便创建了“振威镖局”。十几年经营下来,愈发壮大。那些个山贼强盗,慑于骆飞云的名头,倒也不敢动他镖号的货物。

  如今这骆老镖主已年过六旬,淡泊名利,心生退意。镖局的运作,近几年交予独子骆元庭打理。安妥一切,便决定于十月初八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这江湖之事。

  还有几日便是骆飞云封枪归隐之日,镖局内外,都在布置收拾,打理忙活。骆家在麒麟门经营十余年,早已成为当地望族。老少东主都是乐于行善,交结豪杰之人。老镖主金盆洗手,不仅江湖各门各派有人道贺,就是官府中也有交好之人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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