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历史军事 大宋:宰执的自我修养

第6章 翻车

  路线的“小插曲”算是过去了,船舱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船只进入邗沟河道,果然感觉水流湍急了许多,船身也摇晃得更厉害了些。

  但好在一路上还算顺利,并未遇到什么大的险情。

  到了午饭时分,外面依旧阴沉,船舱里更显昏暗。

  吴清蕙将带来的小泥炉升起炭火,又拿出先前在镇江码头买的新鲜猪皮和一些腌肉,在炉火上慢慢炙烤。

  很快,一股混合着油脂焦香和腌肉咸香的味道便在狭小的船舱里弥漫开来。

  “二郎,来,尝尝这个。”

  吴清蕙将烤得滋滋作响、外皮微焦、内里软糯的猪皮肉用干净的油纸托着,递到陈南面前。

  “这是船家教的法子,叫‘旋炙猪皮肉’,说是船上常见的吃食,简单方便,也能解解馋。”

  陈南接过来,咬了一口。

  烤肉的热气混合着香气扑面而来,在这阴冷潮湿的旅途中,确实是难得的慰藉。

  猪皮烤得恰到好处,带着烟火气,肥油的丰腴和腌肉的咸香在嘴里撞击,味道……嗯,平心而论,确实还算可以。

  尤其是在这鬼天气里漂着,缺吃少穿的,能有口热乎肉塞嘴里,简直是VIP级别的享受了,足以让人暂时忘却旅途的艰辛和前路的未知。

  但这肚子里毕竟塞着个二十一世纪吃货的灵魂。

  什么山珍海味,没在屏幕上见过?

  什么精细调味、复合口感,没在外卖软件上点过?

  什么M记K记、街头巷尾的汉堡王,什么双层芝士、巨无霸、安格斯厚牛……

  下意识地就在心里开始拉踩比较。

  啧,这玩意儿……闻着是挺香,吃着也还行,就是油大了点,咸了点,层次感差了点。

  跟那松软面包胚,夹着厚实多汁的牛肉饼,配上爽脆生菜、酸甜番茄片、微辣芥末酱、浓郁芝士片,一口下去N种口感和味道爆炸的——汉堡比起来,简直就是弟中弟。

  不,连弟弟的腿毛都算不上啊。

  想着想着,嘴巴就不听使唤,跟着记忆里的味道砸吧了两下。

  一句含糊的评价顺嘴就秃噜了出来:“嗯,味道还行……不过比起汉堡,还是差远矣。”

  “汉保?”

  吴清蕙正小口小口地、极为斯文地用帕子接着油,吃着自己那份烤肉。

  冷不丁听到小叔子嘴里冒出个从未听过的怪词儿。

  她好奇地抬起头,写满了纯粹的问号。

  “二郎,那‘汉保’……是哪个朝代的吃食?还是哪家铺子的新点心名录?听着怪新鲜的,阿嫂竟从未听说过。”

  陈南:“……”

  得,嘴瓢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让你脑子里跑火车!!让你秃噜!

  这下怎么圆?!在线等,挺急的!

  “啊,不不不,阿嫂你听岔了。我说的是……是那个……对!是‘旱包’!

  就是……一种面食!胡饼!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一种胡饼!”

  陈南开始胡言乱语,试图强行挽尊。

  “做法比较……比较粗犷。面饼做得比较干,里面夹了些肉馅什么的,方便携带,所以叫‘旱包’!其实就是肉夹馍?

  我就是刚才吃着这烤肉,突然想起来以前在书上看到过那么一句记载,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哈……阿嫂你别在意,别在意!”

  她冰雪聪明,心思何其细腻。

  虽然陈南极力掩饰,但那份突如其来的慌乱,还有那个发音清晰无比的“汉保”。

  跟他后面那个牵强附会、逻辑混乱的“旱包”解释,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不过,她终究是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女子。

  看着小叔子这般窘迫,她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重新低下头,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猪皮肉。

  只是那咀嚼的速度,明显比刚才慢了下来,眼神也有些飘忽,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二郎最近……似乎是自从那次撞柱醒来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那个熟悉的眉眼,但言谈举止间,总有些让她觉得陌生又新奇的东西,还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古怪的词语和想法……

  陈南草草吃完剩下的猪皮肉,便借口说有些闷,想到船头透透气。

  站在船头,任由带着水汽的河风吹拂着脸颊,陈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妈蛋!这穿越的日子,真是步步惊心,处处是坑。

  不光要操心那个远在应天府、随时准备为理想献身的便宜哥哥。

  还得照顾好身边揣着“定时炸弹”(物理意义上的)的嫂嫂。

  更得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这颗来自未来的脑袋别短路。

  别再嘴瓢,一不小心就自爆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南!长点心吧!

  雨似乎小了一些,天色依旧阴沉。

  运河两岸的田野、村庄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单调而又充满了生机。

  船只破开浑浊的河水,坚定地向北航行。

  ——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

  扬州,这座曾经被誉为的江南繁华之地,此刻却透着一股难言的萧索。

  运河上的船只明显稀疏了许多,往日里摩肩接踵、帆樯如林的景象已不复见。

  码头上人影是有的,但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多带着警惕和忧虑。

  北方战败的阴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蔓延到了这江南腹地。

  战争的创伤,即使隔着遥远距离,也足以让这座繁华都市的心跳变得沉重而迟缓。

  陈南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吴清蕙下了船。

  连日的舟车颠簸,加上身孕的负担,吴清蕙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

  “阿嫂,我们先找家客栈歇脚。”

  看着她疲惫的模样,陈南心中满是疼惜和愧疚。

  若不是为了自己那个执拗的兄长,何至于让她受这份罪。

  二人寻了一家看起来还算整洁的驿站。

  这驿站应是官驿,规模不小,只是如今也显得有些冷清。

  凭着陈东临行前备下的官凭文书,驿卒态度倒还算客气,引着他们穿过略显空荡的前堂,来到后院厢房。

  厢房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角放着一个半旧的木盆。

  虽然简陋,胜在还算整洁。

  陈南先打来热水,伺候吴清蕙简单洗漱。

  “阿嫂,您先好好歇着,养养精神。我去前堂打听一下消息,看看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也问问再往北走的路况。”

  光闷头赶路是傻子行为,必须搞清楚最新的动态。

  特别是关于兄长和朝廷那帮大爷们的消息。

  吴清蕙点了点头,倦意难掩,还是强打精神嘱咐了一句。

  “你也仔细些,莫要与人争执。如今世道乱,人心叵测,万事多留个心眼。”

  “我省得,阿嫂且放宽心。”

  陈南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轻轻带上房门,向驿站的前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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