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远处的路灯，萧岩眼见许大茂消失在对面的黑胡同里，心里想着后续的种种可能。

　　回想起这个人之前表现，加上自己亲身经历后，对这个人做出的判断，他可以明确的意识到，这人在拉拢自己。

　　而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仅见过几次面的人，在发现自己具备某种价值后，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拉拢手段里最下作的一种。

　　或许这就是前世人们常说的，不要和蠢人争辩，他们会用种种匪夷所思的伎俩，把你的智商拉低到与他们齐平的位置，然后在他们所擅长的领域里，骄傲的把你打败。

　　萧岩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仿佛发现了由高墙组成的迷宫里，爬上墙头的梯子。

　　是啊，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为什么事事都要讲道理呢？

　　李寻欢只有九把飞刀，却震慑整座古龙江湖。龙国把一根大炮仗丢到了火奴鲁鲁外海，即将开赛的S3就变成了比赛收管理费。

　　最直接的手段永远是最有效的，这是许大茂带给萧岩的明悟。

　　为表达对这份明悟的谢意，他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片刻，找到一小块土坷垃。当巡防队的脚步声清晰可闻的时候，挥手扔出。

　　土坷垃飞过二十几米的距离，在许大茂消失的胡同里落地，发出一声轻响。

　　“胡同里有动静，去几个人追。剩下的跟我进院看看！”

　　已经在黑暗中走出几十米的萧岩，听到巡防队如此安排后续工作，满意的点点头，快步离去。

　　回到四合院，正赶上阎埠贵要关院门。递上一根烟，用上厕所的由头糊弄过去，回屋睡觉。

　　半夜，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似乎中院又热闹起来了，女人的叫声、小孩的哭声、瓷器摔砸的破碎声，不一而足。

　　萧岩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翌日，起了个大早，洗漱后打开房门，却见谭惜音俏生生的站在门口，举着右手，做出敲门的姿势。

　　骤然打开的房门，给她吓了一跳，举起的手顺势往灰色格子衬衣的第三颗扣子处拍了拍，引起一阵躁动。

　　萧岩舔了舔嘴，露出笑容：“哈，怎么这么早过来？”

　　“姑父请你过去一趟，说是下棋。”谭惜音注意到他的目光所及，回敬了一个白眼，冷声说出目的。

　　“怎么来的？吃饭了没？现在就去？”

　　一连三问，前两句都是关心，让她的嘴角微微翘起，却又迅速压下，仍是板着脸，机械似的回答：“自行车，路上吃，没什么事就走。”

　　“行。”他答应一声，回身去推自行车。

　　身后传来关门和插销滑动的声音，回头看时，谭惜音正在拉上房门玻璃的帘子。

　　“不走了？”他问。

　　她转过身，上前几步，站在一个会遭人非议的距离上，俏脸扬起45度，眼睛对眼睛的看过来，小嘴紧抿着，表情严肃：

　　“有几句话问你，你要想好了再回答。”

　　萧岩愣了，惊愕的看着她。

　　因为距离足够近，可以清晰闻到雪花膏的香味，可以数清楚那两排刷子样的睫毛，可以把她的瞳孔当做镜子。

　　她的唇，紧绷到变薄反光的程度，让萧岩情不自禁联想到她吃冰棍时的动人景象。

　　她的衬衣起伏的程度很大，大到快要戳到自己了，让萧岩又想起大宝掺水干的很快，不知道雪花膏会不会好些。

　　当注意到那衬衣起伏频率在不断加速时，让萧岩的注意力由内转外，意识到自己一侧的牙齿过分暴露了。赶忙严肃起来，目光上移，重新看向那一泓秋水中的影子。

　　“你说。”

　　“……”她咽了口唾沫，嘴唇抖动着，几次张口又闭上。最终，她从裤兜里掏出个白底红字的小本，举到面前，用细到几不可闻的声音：

　　“这是你的，也不要回去，是想用它当聘礼吗？”

　　“可以是。”

　　见他承认并点头后，她鼓起勇气试探：“那，那我要是全部取出来，马上花光，你还愿意么？”

　　“愿意。”

　　见他再次点头，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后，她再次试探：“我是认真的！”

　　“你大可以去试啊。”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外边，眼神里看不到半点慌张，甚至充满了鼓励，她终于有些慌了：

　　“我，我花光了你可别后悔。还有，要是嫁给你的不是我呢，你还会舍得吗？”

　　“那太好了，那样就能名正言顺的霸占你了，毕竟你欠我那么多钱！”萧岩一把抢过存折，露出满脸惊喜：

　　“我这就去取钱，你赶紧把它花完，快点的吧，省的等会你后悔了……”说着，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下，我还没说完呢……”

　　“哦，你说……你不会现在就后悔了吧！”

　　“没，没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你还敢不敢亲我？”

　　“这个问题应该我来问你，你敢不敢给我亲呢？”他反问。

　　“我……我说的是嘴！”

　　“别说嘴了，脚指头都不在话下！”

　　“你骗人！我之前……之前都……”

　　谭惜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害怕了，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包围起来，就像小白兔面对大灰狼。

　　他靠近过来，嘴角挂着邪恶的笑。

　　退路被墙截断了，他的笑容更加邪恶了。

　　不行了，不敢看了，他的眼睛冒出火来了。

　　这就是……他在干什么，在数牙齿吗？舌头快掉了……二妹被抢走了，四妹也……看不见了，怎么到处都是金星，要被憋死了吗？听不到了，怎么会有风声，是坠落地狱的过程么！

　　半个小时后，萧岩打开房门，先是看了看外面，而后回过头来对脸颊如火炭般赤红的谭惜音说：

　　“你先走，就现在，装作气呼呼的。不管有没有遇到别人，你都要骂出声来，骂我花心，骂我移情别恋，骂我是臭流氓，是畜生。明白了吗？”

　　“那，那他们要真去告你耍流氓怎么办？”谭惜音内八字的站在那里，浑身止不住的抖动，连带声音都颤抖着。

　　“被流氓的那个去告才管用呢，他们不傻，只会看笑话。”

　　“哦，那我走啦。”

　　“嗯嗯，记得走快点，咬牙，掉眼泪更好！”

　　“嗯……我尽力。”

　　“一定要大声骂我哈！”

　　“……好，我会大声的，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