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捂住了嘴，气流只好从鼻子出来。啊变成了唔，音量小了无数倍。

　　即便如此，那声唔也被墙那边的贾张氏听到了。

　　贾张氏也很紧张，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也害怕的不行，但机警的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脚摩擦地面，发出拖拖拖声响，给自己和儿媳妇壮胆。

　　秦淮如唔的一声后再没发出声音，因为她眼前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手枪，手枪指向自己脸侧，拿着手枪的，是一位白制服红领章的女公安。

　　一时间万念俱灰。心说完了，怕什么来什么，真被抓了了。

　　想到这，她突然不那么害怕了，既然面前的是公安，那身后也肯定是个人！

　　情绪由害怕变成了紧张，程度都是‘要死’级别。公安肯定会问：翻墙头干嘛？

　　自己怎么说？说来偷东西就进去了。不是偷东西翻墙过来干嘛？难不成与人私会啊，那还不如说偷东西……

　　思绪激烈碰撞下，秦淮如紧张的连呼吸都放缓了，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贾张氏在墙那边长时间没得到回应，也着急了。她不敢问，也不敢叫任何人的名字，只得用气声发出哎哎的声响。

　　萧岩忍着上臂的疼痛，享受着小臂的触感，听到墙那边的声响，用嘴向赵听岚示意。

　　他先是像驴一样，把嘴唇伸出去，指向墙角那个快一人高的长条布包，然后从左向右晃脑袋，做出抛物线的动作。

　　可比划半天，赵警花像没看见一样，突然想起来这姑娘有夜盲症。

　　想了想，嘴里发出嘘嘘的声音，同时半抱着秦淮如向墙角移动。

　　随着嘘嘘声发出，赵警花的枪口也随之移动，虽然瞄得不太准，但大致是朝向人质的，这就够了。

　　他来到墙角处，换左手捂住秦淮如的嘴，右手拎起长条布包，再挪回到墙边，哗啦一声将布包扔去墙那边。

　　墙那边发出一声女人压抑的惊呼，接着小声嘀咕着什么东西之类的话，哗啦声响起，而后发出嗯的一声疑问。

　　恰在此时，萧岩撅起嘴来，模仿蜡笔小新的腔调，低沉却且拉着长音：“家里的——我回来了——”

　　墙那边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继而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半晌后，有哭声传来：老贾呀……是不是你呀……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啊……别人都欺负我娘俩呀……

　　接着，传来别人的呵斥和咒骂声。有中年女人的，有中年男人的，有老年女人的，不一而足。其中还夹杂着哭声对骂。

　　奇怪的是，只听到说话声，却没有灯亮起来，也没有开门和脚步声传来。

　　吵闹足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以一个人哗啦哗啦的迈步走远而结束。

　　墙这边的三人谁也没动，秦淮如依旧被禁锢着，嘴也被封着，小当的一只饭碗被抢，身后还被什么东西硌着，羞愤欲死。

　　赵警花安静的站在对面，固执的举着枪，虽然她的枪口已经离开目标一尺多远了。

　　安静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了，用气声问：“还没好吗，是男的女的？”

　　“女的。”萧岩同样用气声回应。

　　“哦，那就好。你打算怎么办？”

　　“你先放下枪，我问她几句话，问完了再看。”

　　“哦。”赵警花依言垂下持枪的手，呆立不动。

　　秦淮如听着二人对话，本就悬着的心又提起几分，因为这几句话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围。

　　正慌着，耳边传来近在毫厘的声音：“我松开手你不会喊吧。”

　　秦淮如赶忙点头。

　　但嘴边的手并没有松开，男人的话继续吹着耳廓里的绒毛传来：

　　“点头也没用，我这人不怎么相信承诺，我只相信互惠互利。现在，我先把左手放开，你别动，不然……”

　　秦淮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禁锢，头脑已经清晰了。

　　听了之前两人的对话，她更明白此时自己跑了也就跑了，事后就算再找来，没有证据，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当听到他要放手时，身体已经在积蓄力量，那只手的力道只是稍稍松懈，身子就猛然一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人太坏，他只是稍稍松劲，然后猛然抓紧，疼痛感传来，捂住嘴的另一只手又恰在此时往上一耸，虎口堵住了鼻孔，气息彻底被封，声音没发出来，反而憋的脸颊发烫。

　　“你看，你不老实啊，我就说嘛，承诺没用。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萧岩，那个房子还没修好的技术员。”

　　右手稍稍松开一点，给了她半分钟的喘息时间，而后再次堵上，说出的话语如同恶魔之音：

　　“你是来偷东西的吧，墙那边走的那个是接应你的。你俩拿了东西肯定得藏起来，不让别人发现。我的房子还没修好，窗户门都开着呢，要是有东西出现在我家里，人们会不会先怀疑我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上身后倾，连带着秦淮如也被迫向后仰，脚尖绷直，身子变成弓形。

　　这是最不容易发力的姿势。同时，趁着点破她心中的秘密，刹那失神的瞬间，萧岩右手先向下，左手再向上，双手位置互换。

　　秦淮如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小当的另一只碗也被抢了。嘴仍然被捂着，左胳膊被迫举高，后腰上的火热更加明显。

　　而且，因为动作的突然，坏家伙的嘴碰到自己耳朵了，他还……还舔了一下！

　　激灵灵打了个冷战，继而脱力，再兴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整个人彻底软了。

　　一只老鼠钻进了口袋，来回跑着出不来，看得她头皮发麻。他还在说，声音被直接送进耳朵里，痒的可怕。

　　“放心，不会把你怎么样，天亮了就放你走，从墙头翻回去，给你足够的理由脱身。

　　我下面说的话你要记住，回到东院之后，你假装出来倒尿盆，来后院是为了倒我屋里，有人问就说你婆婆教的。

　　之后你闹出点动静，这位公安同志会喊你，你就假装害怕不出声，然后公安同志会说这边发现了情况，让你帮忙去报案，你去就行了。记住了吗？”

　　秦淮如再次点头。

　　捂住嘴的手松开了，但禁锢的手没松开，反而更加牢固了。

　　秦淮如看向那女公安，发现她跟个木头人似的，呆立在那一动不动。

　　暗暗叹息一声，求助的心思也熄了。

　　萧岩拖着她，慢慢走到小院门口，关上院门后又回到正房屋台阶处坐下，掏出烟来，火柴放到腿上，单手点燃。

　　秦淮如被强制坐到他身边，后背倚着他，闭着眼，任由衬衣里的一只耗子来回游走

　　赵警花听到火柴声拐了个弯，趟着脚过来，摸索着坐下，依旧用气声问：“你说的真能成吗？人来了查不到东西怎么办。”

　　萧岩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你以后多吃点肝，猪肝鸡肝都行，还有油炒胡萝卜，记住一定要油炒的。

　　至于能不能查到东西，我觉得大概率是能的，今晚那家住户没回来，只这一点就足够怀疑了。”

　　“哦，那就好。那个女的呢？”

　　“我抱着呢。”他如实回答。

　　“呵，我看你也就嘴上花花的本事，人家是你什么人啊就让抱，就算她是贼，那也是女的，还不反手给你个大耳贴子？”

　　秦淮如：“……”

　　萧岩不乐意了，义正言辞道：

　　“之前不都说好了么，男的来了你上，打一顿。女的来了我上，耍流氓。我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总要说话算话吧！”

　　“……还顶天立地，幸亏没打雷，不然准得劈死你！tui。”赵警花一口唾沫啐出去，不再说话，继续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