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是秦慧君匿名发给自己的？

　　送李楠回去后，齐海直接回了家，躺在床上，思考着这件事。

　　倒不是说这个事情有多难理解，又或者是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对自己有害的可能，一来秦慧君和刘旻本身就不和，刘敏倒台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秦慧君本身，她完全有理由帮助自己——实际上她也答应了帮自己巩固业绩，只是最后没用上而已。

　　齐海顾虑更多的，反而是后面的情况。

　　现在的传言中，接替刘旻的最有可能的人选便是秦慧君，而从照片这个事情来看，她也不是什么大度君子，虽然不至于像刘旻那样苛刻，但记仇并伺机报复的作风看来只强不弱，与她日后如果还有什么往来，还是小心为上。

　　事到如今，经过这近一个月的风雨，齐海已经不把行内的你争我斗看做什么太了不得的事情。

　　父亲的病固然缺钱，但短期内自己无论是找机构贷款，或者说厚着脸皮找秦志朗借，都能够顺利渡过，既然能用时间换取空间，那自己就不用急于求成——毕竟一年挣80万什么的，要么是做梦，要么是犯罪。

　　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职责，不主动害人，也不被他人所害，过上平淡日子便够了。

　　想到这里，齐海也不再多做他想，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工作日，营业部依旧没有迎来期望中的人事通知，在众人杂乱无章却总能推进下去的工作安排中送走了星期五，迎来了星期六。

　　星期六，也就是信贷资格考试的日子。

　　由于历史原因，信贷业务在过去十多年里几乎都被集中在极少数信贷经理的手里，造成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明明外界对于银行的认知无非就是“存贷”，可“贷”这个重要板块却成为了绝大多数银行员工根本没有接触过的业务，甚至许多客户走到银行网点想要咨询贷款，却被告知“这里不能办贷款”，从而造成许许多多的重大误会。

　　并且由于这少数人把持了核心业务，导致他们的收入几乎高到很多部门经理都比不了的地步，也令许多人不满，而这种不满的言论这么多年来从未见消失。

　　如今上级部门似乎终于想通了，要先招聘一批有志于此的客户经理进入个人信贷中心进行岗位适应，再逐步将一部分信贷业务下放到网点手中，真正让“贷”这一核心业务走入所有基层员工的视野中。

　　这样一来既能培养业务骨干，也是现在市场竞争下必须经历的一步改革，几年前就已有传言，千州银行总行正在考虑改革，如今总算是正式落了地。

　　距离考试还有一个小时，齐海已经提前来到了考场。考场就设置在市分行的电子会议室，近百台电脑整齐划一的被设置成考试模式，显示器上显示着开考的倒计时。

　　而考场外此时也已有不少人在此等候，齐海大概在心里数了数，提前到场的已有二十多人，其中除了少数跟他一样二十来岁的人之外，多数还是三十五六岁左右，在原岗位的路线中注定升迁无望的中年员工，想着借此机会博个更好的岗位，涨一波收入，曲线救国。

　　齐海看着他们或发愁、或忐忑、或决绝的样子，心里为他们感到真诚的可惜。

　　真是抱歉，我内定了一个名额什么的。

　　“哦哟哟，这不是我们这一级的骄傲，齐海齐大经理嘛！”

　　一阵响亮浮夸的男声响起，打破了考场外的安静，空气顿时燥热起来。

　　齐海认识这个声音，顺着声音回头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却令人生厌的脸，那个自己并不太合得来的“竞争对手”，自己的大学同学——周程程。

　　之所以打引号，是因为在千州银行的人们看来，他们俩同一学校同一班级，毕业后进同一家企业，甚至笔试、面试和入职培训都是在一起度过，虽然从入行开始，各种行内的竞赛、活动，他们两个相互之间竞争意味都很浓，但他们一定是一对相爱相杀、互相尊重的好友，所以是“竞争对手”。

　　但只有他们两人，以及郭曲知道他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并不如此，他们的竞争只是因为相互讨厌，究其起源已不可考，但梁子这么结下了，早晚都是要清账的。

　　“周经理，你们张主任没事就爱在领导面前夸你几句，看这样子早晚是要提拔你做副职，你怎么也跑来考信贷来了？不怕你们张主任伤心吗？”齐海以同样的语气，阴阳怪气的回怼道，同时将读心术打开，锁定在周程程身上。

　　“我跟某个没有主任管的野生经理可不一样，我是张主任推荐我来的，毕竟在银行做事，不学信贷怎么能有长远发展？我这个人又最听上司的话，当然得来啦。”周程程也不想太引人注目，走上前跟齐海面对面。

　　（呵，看来这小子估计是知道自己举报刘主任这个事搞得太大了嘛，跑来考试无非就是想换个岗位求收留。但他也不想想，一个举报自己上司的人，以后哪个机构还敢留他？）

　　齐海将周程程的不屑看在眼里，冷笑道：“只怕张主任是想换个客户经理了，又不想直接开口，以免打击到谁，所以采用这个方法，迂回是迂回了点，但看样子某个人的智力不足以看到这一层啊！毕竟要是他有这么聪明，也就不会被嫌弃了。”

　　“说事就说事，别扯上张主任！别以为人人跟你一样处处耍心眼！（妈的！竟敢说张主任坏话！）”周程程眉毛微挑，愤懑不满。

　　齐海满不在乎的回道：“先撩者贱，垃圾话说不过又要破防，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平时接待客户没把你锻炼出来吗？玩不起就别玩，菜就多练！”

　　周程程抿着嘴，微怒道：“菜就多练是吧？齐海你可记好这句话了，一会考试完了谁没考过，或者谁分低，谁跪下大喊三声‘我是菜鸡’敢不敢？（就你最近的工作强度，你能有空看书？我最近将《信贷操作手册》都看得快能背下来了，你能考过我？）”

　　“行啊，一言为定，你可别后悔！”齐海倒是不怀疑周程程学习的能力，短短时间内能把那么厚一本、废话那么多的书给背下来，也确实值得佩服。

　　但是对不起，哥是挂逼。

　　虽然齐海并不知道系统给的限定一次的技能“想要的一定会实现”到底怎么生效，才能让他必然通过考试，但对于“他绝对能考过”这个事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谁怂谁孙子，你给我洗干净膝盖等着下跪吧你！到时候给你录下来发校友群里让大家好好看看！（这小子怎么这么有自信？不可能的，他又是搞领导，又是搞检查什么的，根本没时间准备这个考试的，虚张声势？出个题试试他！）”周程程伸出大拇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真不是看不起你，你怕是连客户最低准入分数都不知道是多少？（这一条在手册的17页，要是这个都不知道，那就肯定是没好好看书的，试试。）”

　　齐海还真不知道，但他不能露怯，笑道：“你是忘了才来问我的吧？赶紧去翻书吧，第17页就有，你要是这个都不知道，那就肯定是没好好看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