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塔寄语:世间烦恼如风,起于浮萍之末,止于草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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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杂草,入目尽是遍野的荒草。
一猛子扎进这条山间的野路,四下苍莽的野草,密密杂杂,高过人身,窸窸窣窣的虫儿鸣叫不止,如此不正是密秘潜入的绝佳掩护吗?初入草海,金瓜嘴角挑得老高,为自己敏锐的观察力、灵光一闪的小机智,暗暗得意。
一柱香后,金瓜一张志得意满的脸,却渐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皱成了一团麻花。
时隐时现的小路,完全没了线索。四面全是一样一样的,不是草,就是树,不是蜘蛛丝,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山虫往脸上招呼,污七八糟糊了一脸,两步一陷,横七竖八的树丫,就像一个个恼人的小鬼头,不时还要来捉弄。
踌躇满志的一路登攀,分分钟怎么就变成了一路挣扎。
骨感的现实,长满倒刺的野草,整得金瓜心里叫苦不迭。
一路颠颠撞撞,这哪还有一个武林高手的范,整个头发早就乱了,蓬蓬垢垢,呈现出杀马特的款式。那style,整个,一头的宿醉的老熊,顶着一头霉运,浑浑噩噩地一路摇、一路颠。
这是个什么事嘛,金瓜嘴笨,但脑瓜子可不停转,一丝烦燥涌上心头。
“你个呆子”烟斗的口头禅,就这么不合时宜的从烦透了的心里冒出来,好像一粒到了春天就要冒头的坏豆子。
真的囧,人在囧途,要是烟斗在,肯定又要被他叽笑一番。
从小到大,金瓜除了烟斗,就没有输过谁,想到这,他猛地向前挥了挥手中的古司,好像是要把心中的不快通通打败。
娑婆的世界,哼,我金瓜不懂,你烟斗也懂不到哪里去。我这一身狼狈叫潜行,绝对的隐身,绝对的安全,你这个烟袋头,换到我这,顶多就懂得变成一团白烟没头没脑地往上飘,那么大的烟圈靶子,分分钟不暴露才怪。金瓜心里一阵矫情,他不懈的撇撇嘴,脑海里,却自动脑补了一幅烟斗哥斜倚在高高的树枝上,眯眼看着自己,嘴角翘起,歪吐着泡泡式的烟圈的样子。
渐进山顶,山风大了,林海摇曳的空隙间,寨顶的一角露了出来。
那是,一面残旗,被风摆弄,猎猎作响。
金瓜鼓了鼓腮帮子,好像在给自己打气,立定身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五色的罗盘端详起来。
罗盘上有一个指针,晃晃悠悠,在风里,有点找不到北。
金瓜忙蹲下身子,把罗盘护在胸口,一手撑着衣角,不让风那么随便的进来打扰。
罗盘慢慢悠悠,最后指北的针,停在了黄色和绿色的交界。
蓝色的是水,黄色的是金,绿色的是木,左金右木,破军,破军属水,在右下。旗子,在东北方向,那娑婆巫族的丹房可能是在寨子的东南方向。
但是木生金,金生水,丹药截取万物生气,丹药不破不立,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盾去其一,结丹之境,便是截取一线生机,那么娑婆巫族的丹房又可能是在寨子的正北。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金瓜自顾自的掐着手指、念念叨叨,算九宫、断阴阳,本不是他的强项,加上刚才在草莽里一阵挣扎,整得他不胜烦恼。
这破玩意,怎么老抖来抖去。金瓜不知哪来一股无名火,一把掌把罗盘拍进草里。
三思半晌,正要悻悻收入怀中,忽地又高兴起来,眉目生光,嘴上连说“对了对了”,脚下又乐颠颠地往那草莽更深入钻了去,很快,已没入了山的影子里,空留一地月光,朗照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