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停歇的午夜,天空突然撕开一道荧光裂口。极光如同倾倒的颜料桶,将墨色天幕染成妖异的青紫色。林尧站在瞭望塔顶,看着腕表上的辐射值飙升——这光晕不是自然的馈赠,而是九洲城在平流层引爆的辐射尘炸弹。
“频率17.3赫兹。“宁静的助听器天线指向光带最密集处,“和母株菌丝的共振波一致。“
小满用变异的指尖在观测镜上划动。她的皮肤已经半甲壳化,却能精准捕捉到光晕中的脉冲信号:“东南方有规律闪烁……是某种密码!“
老墨突然打翻沸石过滤器。他盯着极光折射在液体表面的波纹,浑浊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战前的应急通讯频段!有人在用极光发摩斯码!“
林尧的猎刀劈开生锈的信号塔基座,露出二十年前的军用接收器。当他将菌丝缠绕的铜线接入电路时,极光突然扭曲成父亲的脸——那是2075年深秋,林耀在B-7区实验室的最后一则留言:
“启明星终将刺破黑夜……“
改装工作在酸雨再度降临前完成。锈水匠帮拆解了三十台助听器,用镜面蛇鳞片打磨成抛物面天线。宁静的菌丝渗入每个零件,在金属表面蚀刻出分形结构的接收纹路。
“测试开始。“林尧转动调频旋钮。极光脉冲被转换成声波震动,通过沸石共鸣腔放大后,竟能清晰听到十公里外的对话:
“……确认腐铁同盟坐标……准备投放窒息弹……“
小满的甲壳手指突然抽搐,在沙盘上划出九洲城部队的布防图——她的变异神经能直接将声波转化成空间记忆。五名蟑螂骑兵即刻出动,虫群掀起的沙暴完美掩盖了他们的行踪。
“该回礼了。“林尧将母株孢子混入荧光液,灌入改装后的高压钠灯。当曙光再次亮起时,孢子云被投射到九洲城阵地上空,绽放出巨大的腐铁同盟徽记。
楚原的反击比预期更毒辣。黎明前的黑暗中,极光突然转为血红色,频率与母株的致命共振波重叠。宁静的菌丝纹路瞬间暴突,像无数蓝蛇在皮肤下游走:
“他们在模仿……我们的通讯频率……“
营地外围的狼群突然发狂。幽瞳的瞳孔映出诡异的莲花光斑,利齿咬向昔日的战友。蟑螂骑兵队集体失控,坐骑载着骑手冲向雷区,虫壳与血肉在连环爆炸中四溅。
“是声带控制器!“白露解剖狼尸时发现喉部嵌着微型装置,“这些畜生被植入了九洲城的仿生声带!“
林尧将耳朵贴在地面。极光造成的震动波正从三个方向包抄营地,频率精准复刻了幽瞳召唤狼群的嚎叫。他撕开作战服,将自愈血液注入沸石共鸣塔——蓝色血雾升腾的刹那,所有仿生声带同时爆裂。
反击在极光最炽烈时发起。锈水匠帮的工匠们将镜面蛇鳞焊成巨型凹面镜,把扭曲的极光聚集成死亡光束。林尧站在聚焦点上,蟑螂铠甲反射着妖异的紫光:
“楚原,看看真正的光语!“
光束扫过九洲城的装甲集群。被照射的士兵突然僵直,瞳孔里开满荧光蘑菇——这是母株孢子与极光辐射催生的致命共生体。酸蝎小队的骨蚀弹还未发射,弹体内部的哭墙藤蔓就因光辐射暴长,将整辆发射车绞成废铁。
宁静的菌丝在此刻攀上云层。她以身为导体,将极光能量导入地下河,沸腾的河水化作腐蚀性蒸汽席卷敌军阵地。小满骑着仅存的蟑螂坐骑冲入敌营,甲壳化的手臂直接插入通讯车电路板:
“该让你们听点真话了!“
胜利的代价凝结在黎明前的寂静里。林尧拔出插在共鸣塔顶的沸石柱,柱体表面布满闪电状裂纹——过度负荷让这件神器彻底报废。小满的甲壳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溃烂的新生皮肤,她的触觉密码却愈发敏锐:
“东北方……有新的信号……不是九洲城……“
宁静瘫坐在菌丝网络中,后背的金属斑纹已蔓延至耳后。她用尽最后力气将一段频率刻入狼骨:“求救……蔚山城……基因库失控……“
当夜,老墨在整理战利品时发现异常——某个九洲城俘虏的脊椎上,用荧光菌丝纹着与极光信号相同的坐标。林尧将坐标输入父亲遗留的怀表,表盘弹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林耀站在雪原实验室前,背后的金属牌刻着“蔚山城2075“,而楚原就站在他身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