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安静。
乔润恩和叶聆音都打量着荀律,荀律在安静地给叶聆音诊脉。
少顷。
“伯母最近是不是经常有些不可自控的焦虑?就是那种本来没什么事,心里却总是担忧焦虑,自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这种情况?”
荀律轻声问道。
他也不准备专门给叶聆音这个名义岳母诊舌象了,间于他们之间的身份关系,让对方对他吐舌头稍微有些不雅。
且刚才他们对话间,他已经注意观察过叶聆音的舌象了。
观察得不全,却已经略知,基本和面诊、脉诊,以及闻诊结果对得上。
嗯,闻诊主要是听对方的肺部呼吸。
坐得这么近,屋里又这么安静,以荀律如今远超常人的敏锐听力,以及小爱提供的四诊数值坐标体系,加上他自己这方面的诊疗经验,自然可以听出问题来。
所以他此时就直接开始问诊。
乔润恩和叶聆音两人的目光一直,然后不由得对视一眼,叶聆音道:“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晚辈诊伯母的脉象,应是肺部有火,此是肺气过于强盛,肺金太旺克到肝木,木主精神,是故常感不可自控之焦虑。”荀律道,“从另一个角度说,肺气太强不降反升,肝气就升不起来,自然就会影响到情绪。”
“好端端的,我怎么就肺气过强了?”叶聆音奇怪道。
“应该是伯母修炼胎息时导致的。”荀律道。
这种修炼胎息导致的无端情绪问题他诊疗过几个了,心里还是很有把握的。
炼气圆满境冲击筑基境时,打通小周天前需要进入浅胎息,浅胎息修炼不当就容易导致肺气过强,使得肺部蕴火,然后肺金克肝木就容易导致各种情绪问题。
具体会出现什么情绪问题,又因各人的体质境况等因素差异会有所不同。
荀律见叶聆音眉宇间有焦灼之色,那自然就知道她的情绪问题是焦虑了。
“那该如何解决?”叶聆音又问道。
“主要是修炼胎息时不要急于求成,要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心里暗示自己这就是一件自然而然能成功的事。”
荀律有些尴尬地道,他这是在教名义岳母如何修炼胎息了。
两人不仅差着辈分,而且叶聆音的修为境界也比荀律高,更不要说旁边还坐着乔润恩一个大筑基中期。
但作为医者,又不得不说。
荀律挠挠头缓解一下尴尬。
“再就是用药辅助,滋阴润肺,兼疏发一下肝阳。”
叶聆音的眼睛带上了笑意:“子权会胎息吗?”
“略略会点儿。”荀律挠挠头道。
叶聆音就笑笑地看着他。
荀律无奈,重复道:“晚辈的确略略会点儿胎息。”
他这句话说出来,叶聆音和乔润恩都是一怔。
因为荀律这句话是用腹语说的。
腹语是一种特殊技能,需要先把气息在腹部调和,然后打在声带特殊部位上说出话来。
所以,会说腹语的人,都会一些胎息功,有些人的胎息功夫还很强。
此时荀律用腹语说话,说得还很真切清晰圆润,就说明他是真的会胎息功。
这是荀律最近才修炼成功的,属于未雨绸缪了,反正晚上躺在床上进入睡眠前会有点儿时间,他就拿来修炼胎息功了。
“子权你不是晋入炼气后期才几个月吗?这怎么就开始修炼胎息了?”乔润恩惊讶道。
“晚辈有时躺在炕上时睡不着,就用来修炼胎息了。”荀律道,“这样比较容易入睡。”
“子权你还真……下得了苦。”乔润恩简直不知道该说啥了,这个名义赘婿还真够努力的,修为境界晋升得也很快!
他又想起顾氏医馆那边对荀律的一些传闻来,就问道:“子权,听说你除了焚字咒外,还学会了止血咒,会画祛痘符,进山采药时还斩掉一只成精老鹰?”
“嗯,止血咒和祛痘符晚辈稍微会一点儿,但不精。至于那只成精老鹰,也是它的一只开光期子嗣袭击采药队员,被晚辈斩了,然后这只雷鹰神智大乱,疯狂攻击晚辈,落入了晚辈设计的陷阱,真刀真枪晚辈可绝不是它的对手。”荀律道。
“那也很不容易了!听说那只雷鹰是被你用焚字咒烧死的?”
“嗯。当时那只雷鹰神智全乱了,稍微清醒点儿也不至于被烧死。”
叶聆音听着这些话,一边继续打量着荀律,见他表情认真,言语低调,并不是表面上的谦虚,而是性格就是这种低调谨慎的性格,心中就对他多了不少好感。
心中暗想,这孩子将来如果真能晋入筑基境,说不定和臻儿倒真能过到一起……
这么唠了几句,话题又重新回到叶聆音的轻微焦虑症上来。
“聆音,我也感觉你就是子权说的这种情况……”乔润恩道。
叶聆音想了想问荀律道:“子权,按你说的这种方法治疗,负面作用大不大?”
荀律谨慎道:“晚辈觉得应该没啥负面作用,不过伯母不如再让我师尊诊断诊断再用药。明天我请示一下师尊,请师尊先给伯母诊断。”
“那还是算了,就子权你先给我开副药,我吃着试试。”叶聆音道。
荀律听了也不再虚辞,当即给叶聆音开了药,道:“伯父伯母看看这药,我明天去医馆再请教一下师尊,然后把药送回来。”
“那倒不必了,让红儿莲儿跟你去取药,不要耽误了你在医馆给人看病。”叶聆音体谅道。
当下这么说定,乔润恩和叶聆音看过荀律开出的药方也没啥明显抵触叶聆音体质的药材,就递给了荀律。
“那伯父伯母你们休息。”荀律说一声,收起脉枕和药方退了出去。
“这孩子现在看起来倒多长出息了。”叶聆音站在窗前看着荀律离去的笔直背影道,“早先倒没看出来。”
早先她是横竖没看上这个孤儿,即便是做个名义上的赘婿都没看上。
不过她没拗过夫君乔润恩。
乔润恩关键是感觉荀律这孩子性格软绵好团弄,以后不至于出啥岔子,也好安排。
想到这里,叶聆音笑道:“不过就是和夫君你以前想的不一样了。”
乔润恩明白夫人这话的意思,他品一口茶,等到那茶在嘴里苦中回甘过来,道:“这世上的事哪里都能事事如人所料,以后看情况吧。”
他说的“看情况”,最主要是看荀律将来能不能晋入筑基境,要是能晋入筑基境,他家的臻儿也能看得上,那倒不妨假戏真唱。
晋入不了筑基境那就没得考虑,首先两人的寿限就相差太远,在这一点上就会造成一生悲剧。
其他性格想法什么的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