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神策军营里,萧衡看着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士兵,沉声问。
“大人,我们在营外巡查时,田洪带领人过来,不由分说,就朝我们身上招呼,我们……我们就这样了。”军士捂着伤处回答。
“混账。”萧衡大吼一声,冷眉横竖,吓了他们一跳,“你们是饭桶吗?任由他们打?”
军士本来委屈,听他的话,小心道:“大人,那可是杨相的心腹杜帅的军队,我们……”心里嘀咕,他们哪敢惹啊。
杜帅,就是杜乾运,是杨国忠的心腹,杨国忠向玄宗申请招募的新兵,有一部分是他率领。杜乾运屯兵灞上,在长安城东南,萧衡他们在长安西边,这是上门欺负啊。萧衡怒从心底生,吼道:“你他奶奶的,他们都欺负到门上了,你们还不还手,是孬种吗?”很铁不成钢道:“你们是什么?你们是军人,军人,就算流血,也得给老子站着。给我听着,他们还会来,你们给老子记好了,都去给我招呼,出了什么事,本将顶着。但是,丑话说到前头,打不残他们,回来本将将你们打残。”说这个残字,他的脸色已经很黑了。萧衡知道,在军队里,脏话什么的,都尽管招呼,文明的人,还是去抱老婆孩子吧。
有了长官的吩咐,军士连忙回答:“是!”
“大声点。”萧衡大骂,“没吃饭吗?”
“是!”军士大吼。
萧衡很满意的点头:“告诉弟兄们,谁看见了谁要是不去,回头老子一样弄残他。”
“是!”军士再次大吼,心想这个参军看上去文文静静,没想到心这么狠。
果然不出萧衡所料,第二天,田洪又带了几十人来挑衅。这次有了萧衡的军令,神策军里个个凶神恶煞,大部分出动,打得田洪等人哭爹喊娘,回去叫苦去了。萧衡见状,满意道:“这才是军人。”然后给所有参加斗殴的人加餐,吃着美食,洋洋得意。看得其他没有参加的人一阵羡慕。
第三日,杜乾运直接带着大军来到军营叫阵。萧衡慢条斯理的出来,笑道:“稀客啊稀客,不知杜统领来我军有何贵干?”
杜乾运怒气冲冲道:“萧衡,你纵军伤人,该怎么解释?我要到皇上面前参你。”
“哎呀,误会,肯定是误会。”萧衡一拍脑门,道,“杜统领,我看你是误会了吧,我神策军一向是遵纪守法,连军营都不曾出呢,你看,你们军在长安东,我们在长安西,我们相隔八百里呢,哪里来纵军伤人一说,杜统领肯定是误会了。”
杜乾运涨红了脸,这个参本还真不好写,说你驻扎在长安东的人在长安西的人打了,那请问,你去长安西干嘛?杜乾运吃了暗亏,杨相的吩咐,他不得不从,恼羞成怒道:“萧衡,既然如此,那别怪老夫无情,弟兄们,为你们的弟兄找回场子。”他往后一招呼,后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看不下两千人,这够狠。
萧衡眉间一跳,迫在眉睫,岂能认怂,大吼一声:“神策军的弟兄们!”
“有!”声音响彻天地,威风凛凛,气势丝毫不输于对方。
眼看就要上演一场两军交锋了,这时,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你们都在干什么?国难当头,你们,有本事去跟安禄山打去。”声色俱厉,振聋发聩。萧衡一看,是个横眉将军,他认得,正是那天在朝上跟杨国忠上演全武行的王思礼将军。
王思礼此刻带着几千人马,正要去潼关驻守。
“王将军。”萧衡行礼,说起来,神策军跟他们还是一家人。
王思礼何等聪明,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扫了一眼神策军,见个个昂首挺胸,军貌焕然一新,不由多看了几眼萧衡,点了点头。
“杜乾运,好好回去灞上驻守,否则,老夫向陛下参你,你得先向陛下想好带军来土门的说词。”王思礼寒着脸。
这个王思礼刚烈不好惹,杜乾运暗恨,今天场子是找不成了,只得带领人马怏怏而退。他们走后,萧衡对王思礼谢道:“多谢王将军。”
王思礼在马上拱手道:“萧参军少年英才,他们我们再续。”
萧衡也拱手送别。
此后,萧衡他们都在此练兵,杜乾军也没有再来找麻烦。
长安,后宫御花园中。酷暑六月,天气炎热,但御花园假山出奇,河流绕过很多拱桥,因此徐徐吹来的凉风,玄宗在此乘凉,侍女的衣角翩翩,好一副侍女伴驾图。其中惹人注目的,她上身着丝质衫,衫上罗绣也掩盖不住那晶莹如玉的肌肤,下身紫色花边长裙,梳高髻,头上双凤钗,金银点缀。后宫三千无颜色。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宠冠后宫的杨贵妃,是最爱吃荔枝的,现下时节,正是荔枝熟透的时候。
此时,有侍女剥了荔枝,递给了她,她作势欲吃,却又妩媚一笑,将荔枝送入玄宗口中。玄宗国事烦扰,难得一笑,怜爱的望着眼前美人。
“圣人,臣妾这几日,都听到有军声喊叫,不知是谁在练兵呢?”杨贵妃自己从果盘中拿了一颗荔枝,专注的剥着荔枝,轻轻道。
玄宗笑着道:“爱妃有所不知,这是朕新任命的神策军参军萧衡在练兵呢。”
“神策军?”杨贵妃茫然不知。
“这是去岁哥舒翰请命建制的,逢临洮、浇河失守,所以他们才到了京。”说到领土失守的事,玄宗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杨贵妃哦了声,明白过来的神情,道:“妾身居宫日久,这几日才闻军声,倒是健忘了,那日哥哥抬的那个受伤的军将,原来就是说他,这个萧衡,可不是一般的人才呢。”
玄宗也点头认同,来了兴致,说起了萧衡去北方,到常山以两千之众抵挡安庆绪精兵两万半个月的事,让杨贵妃更加感叹。
“圣人,如此人才,若能加以任用,必然打退安禄山那个逆子有望呢。”贵妃说到安禄山,出现气愤的神色,他曾经是她的义子,现在造反,也让她担惊受怕了好久,害怕玄宗处罚她。
玄宗没有责怪她,道:“朕自会量才而用的。”
贵妃喂玄宗吃了一颗荔枝,用手绢擦了擦他的嘴角,装作很不经意的道:“妾身曾听人说起,这个萧衡出生贫寒,连像样宅子都没有,圣人何不赐他一栋宅子,以显示圣人恩德,让天下志士效命。”
玄宗皱了眉,刚才贵妃对萧衡之事不知,现在又知道这些,更何况,贵妃谈的,已经涉及朝政了。贵妃却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道:“圣人,想起安禄山那个逆子,臣妾数日不能安寐,臣妾之过,当此非常时期,臣妾愿己出资,买下宅子,以圣人名义赐之,可安将士之心,亦可赎臣妾之罪。”说到后面,贵妃嘤嘤哭了起来,“陛下……”
玄宗动情,抚着她的秀发,道:“爱妃,不是你的错,爱妃怎么想,就怎么去做吧,朕不过问就是了。”他不疑有它,赐臣下一栋宅子,哪里用得着贵妃出面,可是贵妃说得也很有道理。再说了,现在国库空虚,他李隆基也拿不出钱和宅子去赏萧衡,最近大臣们对贵妃口诛笔伐也很让他头疼。贵妃去做点事也好,可以以此堵住大臣的嘴。玄宗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