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平三年,皇甫规病故于榖城,时年七十一岁。尽管他一生战绩相较“凉州三明”中的另外两人并不出众,但他异乎寻常的远见和审时度势的眼光却是他人所不及的。皇甫规为“凉州三明”中去世最早的一位,史书称他“功成于戎狄,身全于邦家”。说完了皇甫规,咱们再说说张奂。张奂,字然明,是敦煌渊泉人。与皇甫规不同,张奂既是名将,同时也是一名文人。他早年师从太尉朱宠,研习《尚书》,因学问精深,受到了大将军梁冀的赞赏,之后举贤良,担任议郎之职。当皇甫规因得罪梁冀在乡教书的时候,张奂则正在担任梁冀的幕僚。永寿元年(155年),时年五十一岁的张奂受命担任安定属国都尉。这名从未经历战阵的文臣刚一到任,恰逢南匈奴起兵作乱。张奂凭借仅二百人的军力以少敌多,力克匈奴,最终“连战破之”。经此一战,张奂奠定了自己名将的地位。张奂后来担任使匈奴中郎将,在职期间,匈奴与乌桓联合叛乱。当时汉军兵将都十分惊恐,打算各自逃走,唯独张奂处变不惊,安坐在大帐中对弟子们讲学。兵将受他感染,军心由此而稳固。尽管张奂并非久经沙场的猛将,但他对于边事十分熟稔,讨抚并行,多次化解边疆的险恶军情。他清廉洁己,就连敌人亦赞赏他为官清正。皇甫规曾举荐他担任度辽将军平定边乱,称他是“才略兼优”的帅才,自甘担任他的副手。张奂曾说:“大丈夫处世,当为国家立功边境。他身体力行,每当有边疆战事,他必领兵征战对抗匈奴、鲜卑,在军中数年间,幽、并、凉州安宁稳定。他作战有方,且不滥杀,在百姓中也有极高的声望。
汉灵帝建宁年间,张奂因得罪宦官,被诬为党人,自此致仕,还乡教授弟子,直到光和四年(181年)去世。张奂是“凉州三明”中最长寿1人,享年七十八岁。段颎,字纪明,是武威姑臧人。尽管“凉州三明”各有千秋,但毫无疑问的是,段颎的军事成就是三人之中最高的。段颖出身武威段氏,其先祖为郑武公之子共叔段,西汉时期的西域都护段会宗是他的从曾祖。在“凉州三明”中,段颎可以被视作一个异类,他年少时便习弓马,为人“尚游侠,轻财贿”。与皇甫规和张奂不同,段颖在戎马生涯中经常亲自上阵作战,是一名久经战阵的武勇战将。他年轻时,最初被推举为孝廉,担任地方官吏,后来逐渐开始崭露头角,升任辽东属国都尉。当时恰逢鲜卑侵犯边塞,段颎率军抗敌,他诱敌深入,以伏兵之计大败鲜卑军,将敌军斩杀殆尽。延熹二年(159年),段颎升任护羌校尉。其时东汉政局混乱,党锢祸起,政治黑暗。边民群起反叛,进攻陇西、金城等地。段颎率军出湟谷迎击,将叛军击败,追击至黄河南岸,斩杀两千余人。次年,叛军再犯张掖,并集合各部力量进攻段颎。段颎在这场战斗中下马步战,自拂晓战至正午,马刀砍断,弓矢射尽,仍力战不退。最终叛军败退,段颖又率军追击,连续追敌四十余日,一度到了“割肉食雪”的地步。
在延熹四年(161年),段颎被诬陷下狱。此时皇甫规受命担任中郎将,平定了边患。但由于段颖的去职,叛军对凉州的攻势愈炽,延熹六年(163年),叛军五六千人进攻河西地区,凉州几近覆亡。于是此时段颎被再次任命为护羌校尉,当年冬天,段颎取得平叛胜利,斩杀、俘虏四千余人。段颎数年间辗转合战于河西各地,“自春及秋,无日不战”,数年间斩敌二万三千余人,虏敌数万,投降的部落逾万,战获牛羊等数百万口,边郡各部的势力大不如前。在永康元年(167年),叛军纠合了四千余人欲进攻武威,段颖率军斩敌三千余。建宁元年,段颎继续出击,历时两年,其间大小战斗一百八十多次,斩敌三万八千余人,河西边患由此亦被平定。在边疆征战的十余年中,段颎不曾一夜安眠。因为他本人待士卒亲善,亲自为伤病者包扎治伤,将士皆愿意为他而死战。他一生从未有过败绩,如同一个军事传奇。但是,他一生杀戮极重,又阿附宦官,晚年竟陷于朝廷的政治旋涡之中。光和二年(179年),段颎受王甫(前十常侍之一)株连下狱,最终在狱中服毒自尽。成为“凉州三明”中唯一不得善终者。光和四年(181年),随着张奂在凉州病故,“凉州三明”的故事自此永远成为历史。凉州草原上的草木枯荣依旧,凉州骑兵在东汉末年的舞台上依旧延续着边疆名将们的鹰扬勇烈。那些曾经在边疆奋武挥戈的勇者,如燃烧后的灰烬一般散落在历史的书页中,如同一曲唱不尽的凉州悲歌。
“凉州三明”。这三人,在对羌战争中都有过很杰出的战绩,在羌人中也有很高威名。但是,这三人在剿抚方面则分为两个阵营。皇甫规、张奂赞同“抚”,而段颎则赞同“剿”。皇甫规、张奂赞同的安抚,其实是在军事威吓的基础上,将降伏的羌人部落迁徙到关内,撒在汉人中,让他们由游牧生活转为耕农生活,同化羌人的生活习性。而段颎的剿则是种族灭绝。段颎在担任护羌校尉的时候,灭掉了十余个羌族小的部落。对于像先零这样的大部落也是采取逐步蚕食的方法,削减其人数。就短期来看,段颎的方法的确有效,但长远看来,皇甫规、张奂的做法更彻底。但可惜汉朝廷一直摇摆不定,没有一个固定的国内民族政策,导致皇甫规张奂的方法无法见效,而段颎的方法因为过于血腥,也为广大士族反对。正是因为这种朝廷的犹豫,使羌乱成为汉朝覆灭的一个重要原因。羌乱贯穿东汉王朝。国家对羌耗费千亿钱,却无法完全平定凉州,最后只能靠大量发行铜钱来解决财政问题,引起后续一系列问题,最终使国家越来越虚弱。并且,羌乱不是简单的国家内部问题,其中还很可能有匈奴的阴影存在。因为羌曾经做过匈奴的藩属,而且羌族也曾在安帝时期建立了自己的政权,加上凉州的军事战略因素,匈奴暗中煽动支持羌乱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说,东汉的羌乱究其根本,是汉匈之争、羌族独立等问题的综合反映。
皇甫规、段颎早年并无太大矛盾。但到后期,二者之间关系因为处理羌乱意见相左,而关系疏远,但并未明显对立。后来皇甫规力挺张奂,张奂自然的成为皇甫规这一方面的一员。由于张奂对段颎的指责和段颎对张奂的反驳,凉州三明才彻底决裂。皇甫规、张奂、段颎都曾经受过宦官的迫害,汉桓帝时期三人都曾经或被贬官,或被免职,后来虽然都重新回到朝廷担任军职,但自此以后,三人对待宦官的做法确有了很大的区别。皇甫规由于资历年龄,压根不睬宦官势力。张奂本人也很有士人的气节,很鄙视宦官的做法。在除掉窦武陈蕃的宫廷政变中,张奂因为受到宦官矫诏欺骗,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后来论功封赏时,宦官势力给了张奂大司农的高官和封侯的奖赏,但张奂却拒绝了,也可以说,张奂自始至终,始终是站在宦官势力的对立面。段颎却完全倒在了宦官一边。无论西羌还是东羌,困扰东汉几乎整个朝代,最终是段熲平定的。史书载:张奂、皇甫规“招之连年,既降又叛”,再加上汉桓帝的点评,这二人颇有点挟寇自重的意味。总的来说,段颎可以说是当时一代名将,皇甫规、张奂在军事方面也颇有建树。但三人相较,段颎的战绩则远胜其他二人了。张奂是敦煌渊泉今甘肃省瓜州县人,后以功移籍弘农郡(今河南灵宝),书法家张芝的父亲,中国东汉经学家、军事家、文学家。
张奂早年师从太尉朱宠,研习《欧阳尚书》,自行删减《牟氏章句》。汉桓帝时,举贤良出身,对策第一,授议郎,历任安定都尉、武威太守、度辽将军、护匈奴中郎将等职。多次赢得对外战争,招抚外族,促进边境和平,功勋卓著。汉灵帝即位,迁大司农,受到宦官集团利用,讨伐大将军窦武。事后,上疏为窦武等人申冤。累迁太常卿,辞官归乡,授课著书,不再出仕。张奂其父张惇曾任汉阳太守。张奂在少年时游学三辅,师从太尉朱宠,研习《欧阳尚书》。张奂认为《牟氏章句》重复的话较多,于是自行删改,从四五十万字减为九万字。
后来,张奂受大将军梁冀征辟,他于是将删减过的《牟氏章句》上奏给汉桓帝,桓帝下诏交给东观。不久因病离职,又被举为贤良,策试得第一名,被擢拜为议郎。永寿元年(155年),张奂被调任为安定属国都尉。安定属国都尉的驻地在安定郡三水县(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同心县东)。张奂到职不久,南匈奴统治者左薁鞬台耆与且渠伯德等七千余人起兵反汉,进攻南匈奴伊陵尸逐不单于居车儿的单于庭美稷(今内蒙古准格尔旗西北),东羌也出兵响应,进攻张奂的驻地。时张奂营垒中只有二百多人。张奂听到叛军进攻的消息后,便马上带领军士出击。当时一些军吏认为力不敌众,叩头阻止,张奂不听,便率兵进屯长城。这时他一面收集兵士;一面派遣将领王卫招降东羌。汉军很快占据了龟兹,断绝了南匈奴与东羌的交通,诸豪相继率众降张奂,同汉军共同攻打薁鞬等所率的南匈奴叛军,不断取得胜利。且渠伯德十分惶恐,便率众向张奂投降,这样安定郡内的各族人民又获得安宁的和平生活。
延熹元年(158年),朝廷调张奂担任使匈奴中郎将,进驻南单于庭美稷,代表中央政府负责匈奴事务。同年,南匈奴诸部在休屠各的率领下起兵反汉,与乌桓、鲜卑攻掠沿边九郡,火烧度辽将军驻曼柏(今内蒙古东胜北)的军门,引屯赤阬,与张奂率领的汉军,烟火相望,汉军感到惊恐。这时张奂安坐帐中,若无其事地与弟子讲诵儒家经典,使治军稍安。他采用了和平的手段诱降了乌桓,对南匈奴诸部叛军,采用袭击战略,将其击败,诛杀了休屠各部首领,余众皆降。又率南匈奴单于袭破了攻掠汉边的鲜卑,使东汉王朝的北部沿边地区暂时得到安宁。延熹二年(159年)八月,桓帝在宦官单超等协助下,清除了梁冀集团。梁冀的故吏、宾客被免黜者有三百余人。张奂过去曾在大将军府中作过属吏,于是也以梁府故吏身份被免官禁锢。在免官禁锢中,几乎所有旧交都不敢出来为他说一句话,只有中郎皇甫规先后七次向朝廷荐举他。延熹六年(163年),张奂被任命为武威郡太守,在武威期间,他实行了平徭均赋,使人民的赋役负担有所减轻;同时他又革除民间陋习。以前民间凡是二月和五月出生的孩子及与父母同月生者,全部处死。张奂到任后,一面晓之以义,指出这纯是妖忌;另一方面又严加赏罚,于是风俗遂改。由于张奂办了这些好事,百姓便为其立生祠,以示爱戴。
延熹六年(163年),由于张奂政绩卓著,朝廷调他担任度辽将军,进驻曼柏,代表朝廷处理鲜卑、乌桓事务。数年间幽、并二州,清静无事。延熹九年(166年)春,又调张奂任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掌管国家经济。这时北部边境的鲜卑,听到张奂的调离消息,便勾结南匈奴、乌桓数道入塞,或者五六千骑兵,或者三四千骑兵,开始攻掠沿边九郡,杀害百姓;同年秋,鲜卑又率八九千骑兵入塞,诱引东羌与之共盟。于是上郡的沈氐羌、安定郡的先零羌等共攻张掖、酒泉,北方沿边地区深受其害。为了平息叛乱,朝廷仍以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监督幽、并、凉三州及度辽、乌桓二营。南匈奴和乌桓听到张奂率兵到前线时,便率众二十万口投降。张奂诛其首恶,对降众采取安抚办法。惟独鲜卑率众退走出塞。延熹十年(167年),东羌与先零羌五六千骑攻掠关中,围祋栩(今陕西耀县),掠云阳(今陕西淳化西北);同年夏,羌人复攻没两营,杀千余人。同年冬,东羌岸尾胁同种人,再次钞掠三辅(即右扶风、左冯翊、京兆尹)地区。这时张奂派司马尹端、董卓二人率兵进击,大败羌人,斩其首领,俘羌人万余人。三辅又获得和平与安定。因破羌有功,他申请把他的家由边郡敦煌渊泉迁到内地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得到朝廷特许。建宁元年(168年),张奂便奉命率领军队回到京城洛阳。张奂论功当封,但张奂不事宦官,故未封,只赐钱二十万。
这时张奂又与尚书刘猛、刁韪、韦良等共向朝廷推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又遭曹节等人的反对,灵帝只得下诏对张奂等进行切责。奂等只得自囚数日于廷荐举,并罚三个月俸赎罪。司隶校尉王寓为宦官党羽,想让大臣们举荐他,百官畏惮,没有不答应的,惟独张奂拒绝了他的请求。王寓怒,于是诬陷张奂结党营私。张奂便以结党罪免官回家。张奂任度辽将军时,为攻击羌人曾与段颎相争,互不相服。等段颎任司隶校尉时,想逐张奂回敦煌,将其杀害。张奂忧惧,便写信给段颎谢错:“小人愚昧无知,得罪州将,千里托命,以情相见,您仁爱笃实,看我辛苦,我打发去您那儿的人还没有回来,又接了您的信,恩诏很清楚,前已写明。只是州里限期切促,郡县惶恐。我延颈企足,忧心惶惶地等待着去人的报命。我父母的骨虽已腐朽,而孤魂相托,如果蒙您怜悯我,为我说说话,那您的恩泽流于黄泉,及于后者,这不是我张奂生死所能报答的。没有毛发的微劳,却想求人丘山之用,这是淳于髡所以拍着大腿仰天大笑的啊。确实晓得所说的话,一定要为您所讥笑,但是,还是寄以希望,为什么呢?朽骨对人本来已没有什么用处了,文王却把他用棺埋葬;死马已再没有什么用了,但燕昭王以为是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