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去
陈正奇当上部落的首领之后,他便将黄色的米粒分发给了大家,这些米粒就是陈正奇鼓捣多年的狗尾巴草种子。
在陈正奇的前世,它有另一种广为人知的名字,那就是小米。
部落民们对于与陈正奇的做法并不奇怪,这5年间,陈正奇已经向大家陈述了这些狗尾巴草的作用,虽然部分人仍然很疑惑,但他们对于陈正奇有充分的信任。
除此之外,部落民们的生活和以往的差别并不大。
从蛮荒迈入文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陈正奇的前世,这个过程是以千年计算的。
当然,现在的人类已经站在了农业革命的大门前,文明的曙光即将到来。
远古时代的科技点并不多,该点的陈正奇都点了,制陶、畜牧还有采矿,虽然现在的采矿只是简单的刨些石头。
小米的生长态势很好,部落民们对于即将带来的收获很是期待,在这5年中,陈正奇除了在鼓捣小米之外,还发现了许多蔬菜。
部落现在打猎和外出采集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部落民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得轻松,他们需要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翻土、挑水和驱虫之上。
陈正奇“当选”之后,他和周围的亲戚部落之间的交流也越来越紧密了,之前某两个部落相遇了,大多是进行基因交流,互换几个男孩,其他的交易是少之又少。
但是现在尼普尔部落有了充分的食物,还有了陶罐和麻布这样的特产,虽然现在的麻布还很粗糙,可它比兽皮要易得多了,可以用来换肉食,偶尔也可以换上几个小屁孩。
在陈正奇“执政”后的10年里,尼普尔部落和周边部落的人口交易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期间还接收了几个遇到饥荒的小部落,由于大家都有亲戚关系,融合起来也不麻烦。
除了人口交易,陈正奇还很喜欢给其他部落讲故事,他也会在换出去的陶罐上划上一些花纹,这陈正奇进行文化侵略的第一步。
所谓民族、宗教、国家,这些都是人在脑海中虚构的事物,而维系着它们的则是认同感,陈正奇现在要做的就是塑造不同部落之间的认同感。
如果大家都穿一种衣物,讲着一样的语言,从小听着相同的故事,看着相同的符号,那即使从不认识的两个人,也会因为这些东西互相称兄道弟。
人口多了,再依靠人际关系去管理部落也就不行了,维持150人的人际关系已经是一个人的极限了。
因此,以前的部落规模很少能超过百人。这10年里,陈正奇把部分权利交给了其他人,他们分别管理种植、畜牧和贸易。
而原来的捕猎队并没有解散,捕猎队的产出在猪的成长期时起补充作用,他们还肩负着守卫部落的责任,这支队伍由陈正奇亲自管理。
与10年前相比,尼普尔部落最大的变化不是暴增的人口,而是周围那些一块块的农田。
而河湾周边原本大片的树林也不见了踪影,那些树木已经成了部落民们的房子,又或变成了青烟消散在这片天地之中。
每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三两个握着骨耜的男女在田间忙碌,不远处的河边还有人用大型的陶罐挑水,就连原本顽皮的小屁孩都被赶到了田间,做些简单的农活。
之前的部落还是公有制的,大家一起干活,一起收获,也一起吃饭。部落的首领与其说是统治者,倒不如说是一个大家长。
这个大家长要管理部落中的一切,捕猎、采集、分配物资,而部落中的人也都是这个大家庭中的兄弟姐妹,大家相互帮助,不分你我。
但进入农业时代之后,人口暴增,就不能再要求每个人都那么无私了,有人会偷懒,辛勤劳作的人也会感到不公平。
确定婚姻制度是陈正奇将要发布的最后一件政策。他当了十年的部落首领,但大部分时间并不是在搞发明创造,而是去处理各种繁琐小事。
作为这个大家庭的家长,在没有明确法规的情况下,任何纠纷都需要他这个家长去裁决,他在行政上花费的时间远多于搞发明。
而且现在他的目的基本上都达成了,人类始祖名副其实,青史留名也是确定的事。
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二三十的年代,十五年的时间也让他送走了很多的故人,曾经一起捕猎的兄弟,围坐在篝火旁听故事的那些点点星火,也都在逐渐熄灭。
十五年的时间也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多变化,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不能再留在俗世之中了。
时间的流逝让他的心态老了很多,而他却有无尽的寿命,恐怕再往后面,他见证的事情越多,也就会越冷漠。
凡人的喜怒哀乐与生死离别在他眼中,也将变成虫子之间毫无意义的鸣叫。这不符合他玩游戏的初心,他不想变成那种丧失了好奇心与共情心的高高在上的神。
所以在他“执政”10年中的最后一年,他做了最后一项改革,允许部落民们私人开括农田,开括出来的农田不再属于部落,只需要上缴一部分粮食。
而农田的属有者为家庭,私人不允许持有。陈正奇也为家庭做出了解释,有着明确血缘关系的亲属,又或结成伴侣的夫妻组成的小团体。
陈正奇想要以这个政策去推行婚姻制度,去消除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状况,让父亲这个角色登上历史舞台。
而随着农业的发展,战争的出现,拥有着体力优势和暴力优势的男人将变得越来越重要,这种情况将会持续上千年。
陈正奇并没有什么男要胜女又或女要胜男的思想,只能说,这是历史的选择,是一种暂时合理的生产结构,一套暂时有效的秩序。
而在这套秩序中,得利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对于普通男女,他们都是受害者。
陈正奇退任之前,他将位置传给了一位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是拉巴舒姆的孙子,他这些年一直在主持尼普尔和其他部落之间的贸易,也拥有着不错的声望。
关键的是,陈正奇看的出他并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在这个时代,尼普尔也不需要一个“守成之君”。
陈正奇并不是偷偷离去的,他将部落民们召集了起来,将首领的信物,一把石斧交给了拉巴舒姆的孙子。
他向部落民们说,自己原先并不是这个部落的人,而是来自一个叫做夏的部落,他被河流带来尼普尔已经十五年了。
他预感到了自己的死亡,现在想要在死亡之前回归故土,也希望尼普尔的子民不要忘记他,希望尼普尔子民们加油生孩子,让尼普尔更加繁荣昌盛。
然后他便径直的走向了河水,消失在滚滚波涛之中。
尼普尔的子民们记得陈正奇的贡献,在部落新首领的提议之下,他们在石斧和土堆旁种了一棵狗尾巴草,用于纪念那个永远的名字—恩利尔。
尼普尔的子民都说恩利尔是河神派来拯救他们的,他的说辞只是不想让大家太过伤心罢了,恩利尔其实是回到了河神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