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是第3天，我想我做好了准备，所以醒来。看了看旁边，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他人，顿生惆怅，彼此都只是彼此的过路人，曾经有那么一刻点缀过彼此的世界就已经足够。重新打起了精神，规划好了自己接下来的路，准备好了去做选择，从蛋壳里出来却有一个小三角的符号从身上滑落，我俯身捡起小三角，表面看不出任何标志或图案，内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极”字，见四下无人无处问询便带在身上。

　　一回生二回熟，进到那个已经没有那么陌生的房间，放上象征自己的磁卡。

　　提示：职业技能定制

　　不管是哪个我心仪的职业，每到选定确认的时候，都弹出

　　提示：该职业已满员。

　　温馨提示：

　　各职业人数均有上限，额定满员不可选择，若无心仪职业则进入6域外的‘极’待岗。

　　所谓‘极’，即为不属于6域管辖范围内，没有既定目标，没有前景设想，有诸多不可控因素的自由域。‘极’的生存几率极低，且没有可培养的教学课程，认知有限。

　　我那么多那么多的美好愿望竟然没有一个可选？一个都没有？我大为震撼，这才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不小的骚动，好像大家都遇到了相同的问题，喧闹了一阵之后传来了广播的声音：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定制人生系统需要进行优化，现定制端口关闭，优化时长为8小时，请大家陆续转移至候选区等候通知。

　　听到这个消息悬起来的心才慢慢着陆，再次燃起希望。按照通知的内容大家有序离开转移至候选区。或许是因为大家有了共同的遭遇，经历着相同的变故才更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和亲近，大家彼此诉说着在这里的见闻，共享着彼此可能不知道的消息，一时间气氛热闹起来，大家也都丝毫不介意接下来要多等的8个小时，大家也不会想到在这8个小时里又将迎来怎样的重大变革，人们的初心向来是单纯而善良的。

　　我也慢慢加入到大家讨论的行列，听着大家憧憬的未来，也诉说着自己期待的生活，虽然彼此不知道名字却还是默契的相信如果在未来遇见应该还是能认出彼此，殊不知有的人仅仅能够相遇已是万般幸运。相谈甚欢的时光总是出奇的很快流逝，又听到广播里通知新的消息：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定制人生系统定制端口即将开启，因系统重置，请大家进入候选箱重置磁卡，进入候选箱后按照提示进行操作，重置将在1分钟后开启。

　　重复播报3遍后大家都准备完毕，根据提示放置好磁卡，静待倒计时，10、9、8、7、6、5、4......这时突然看到我的小三角遗落在蛋壳外，我起身去捡，捡完立刻又回到蛋壳里，倒计时已经结束，想必磁卡已经开始重置了，我放心的待在蛋壳里等候下一步通知。不知道过了多久，广播再次响起通知：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定制人生系统定制端口已开启，请前往定制。

　　听到消息大家纷纷起身，还显得有些着急慌张的快速前去，心下想看来是等的焦急了。我不慌不忙慢悠悠的走去，从我身旁一直有人快速的通过，不由得困惑起来，我逮到一个要快速通过的人，刚要张口问“诶......”已经说不了第二个字的我的手被打回来，那人也快速逃脱，从它的神色上看显然不愿意说什么，面色还很凝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它们眼神里带有恐惧和紧张。这样的气氛下我也开始紧张起来，步子加大了一些，步伐也渐渐快起来。进到定制房间，好像还是老样子，又好像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我放好磁卡开始定制，只见其他人很快便进入传送阶段，这么快的吗？惊讶之余我也进入定制环节，很快我便发现了问题：

　　性别定制（男性/女性）-女性

　　脸型定制（圆形/方形）-圆形

　　五官定制

　　眉毛（剑眉/弯月眉）-弯月眉

　　耳朵（大耳/小耳）-小耳

　　双目（桃花眼/柳叶眼）-柳叶眼

　　鼻子（水滴鼻/小翘鼻）-小翘鼻

　　嘴巴（薄唇/厚唇）-厚唇

　　发型定制（长卷发/长直发）-长卷发

　　身高定制（165/170）-165

　　表情定制（微笑型/无表情）-微笑型

　　很显然，系统优化后可选择性受到了限制，我又四处观望起来，大家都没有发现异常吗？大家也挺奇怪的，总觉得像有人在后面追赶一样快速做选择并快速传送，究竟是怎么了？离开房间刷磁卡的位置没有了，是不是意味着出不去只有传送一条路？我只能继续往前定制职业技能（核心/食宿/绿行/文娱）。

　　这么大的变革大家都没有意见吗？这样的选择不是有违我们定制的初衷吗？为什么？脑子里全是问号。此刻的我完全无从选择，愣愣的呆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个好像已经是事实的事实。这时系统突然弹出了提示：定制时间过长，系统将自动选择。

　　“什......什么？这都是什么？”

　　“怎么关掉这个？取消，取消，取消在哪里？”

　　只见右上角一个X的标志，应该是关闭没错，慌乱的点中X。

　　提示：正在跳过，请等待。

　　“什么？WHAT？啥？都是？”

　　顿时受到了晴天霹雳，内心即将爆炸的同时，系统再次弹出

　　提示：您已定制成功，旅途愉快！

　　“定

　　制

　　成

　　功......”

　　我定定的愣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

　　好吧，行吧，就这样吧，你说成功就成功吧，都听你的，毁灭吧，来吧，走吧......我虚脱成一滩泥水静静的等待着传送，不用挣扎了，也不必挣扎了......

　　磁卡要进行回收我带不走，我能带走的只有我自己，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我的三角图标，不曾细想这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三角图标是来自哪里的标识，好吧，我们都是不属于这里的，一起走吧......

　　一直以为传送是往上走的，原来是向下，传送的过程完全不浪费，一边传送一边植入定制内容所需的技能培训以保证传送结束即是定制的模样，系统自动选择的好处或许就是技能简单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事实，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学习完毕我才终于知道自己定制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基础属性是我本人选择的没错，技能和地域选择为：文员助手，南域。

　　传送抵达后进行最后一步操作，输入自己的差异码，我选择了随机名字-笨笨，选择确认后传送结束，整个定制过程也随之结束。自己的一切信息都跟定制没有差异，定制的好处之一便是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到达的地方即为我今后长期生存的住所，到达第一天的任务是熟悉环境，熟悉课程，加深技能印象。

　　很快我便着手开始任务，周围环境熟悉的差不多，课程我主要修习一个逻辑沟通语言相关的课程，一个办公软件运用相关的课程，对应的技能我需要对接我的上下级以及外来人员的相关咨询方面的沟通表述能力，还需要数据汇总相关表格的快速整合和统计分析、PPT向上汇报和向下宣讲的能力等。

　　任务完成的差不多，我便在自己的小屋里复盘着整个定制过程，从我初有意识来到定制系统-到第一次定制-再到系统优化-跟着是二次定制-然后我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不不不，肯定有哪里不对，我再次回想着每一个细节，遇到的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内心逐渐的暴躁起来。

　　“对对对！”

　　“系统优化！”

　　正常来说，如果没有这次系统优化，我应该能够按照原来的计划定制才对，如此细细想来，问题确实是出在系统优化上，系统优化前后定制内容有着巨大的不同，但是大家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且系统优化以后大家的反应也有些怪异，像是有个无形的推手在催促着大家进行定制，这情景倒像是......我曾听说的经历过极域的人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家都去了极？只有我没去？大家怪异的行为是发生在......嗯......二次定制前，没错，二次定制前的大家神色已经有了异样，按照这个逻辑大家应该在那时已经知道了什么，奇怪的是我好像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二次定制前我们一直在等待，等待了8个小时，中间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广播通知进行磁卡重置，我们回到候选箱，到这里一切应该都还是正常的，那么会不会是重置磁卡出现了问题？也说不通，我的磁卡确实重置成功了，而且也没有报错，要说我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倒计时结束前我捡了一个三角标，手里摩挲着三角标我心里暗暗有了答案——如果大家重置磁卡时进入了虚拟的极域情境，那么重置后大家惊慌的表现就能合理解释，而我受到三角标的影响没有进入虚拟情境，所以我确实是个意外。

　　可是，也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系统能够自动选择？难道仅仅为了解决我这样的问题？如果是为了要解决我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也正好说明我这样的问题不应该存在，也就是说其他人的样子才是原本既定的样子？那么我是因为莫名其妙捡了一个不知是福是祸的三角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目前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恐怕也无法求证了，内心感到隐隐的不安，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迎来第二天，我以饱满的精神状态抵达我自己的岗位，事情跟我想象中还是不太一样，跟我相同技能定位的人还有很多，可以说我所在的楼层几乎都是跟我一样的人，嗯......确切一点说个体之间还是有细微的差别，但不是重点，重点是系统量产了这样一批人，不管是工作内容还是沟通话术、以及汇报工作都在讲几乎相同的内容，连表情管理和精神面貌都基本是统一的，规范化标准化吗？这就是定制？这难道不是机器？渐渐的我发现周围跟我共事的人好像都非常适应并满足于当前的状态，似乎大家也都是那个独立的个体，因为大家也并不是完全一样，但从行为模式上来看大家又都是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具体描述这种一样又不一样的感知。午餐时，我试探性的问起跟我同桌用餐的莉莉：“你有没有觉得大家有一点怪怪的？”

　　莉莉开始侃侃而谈：“没有呀，大家都很好，像琳琳对我很照顾，专业性也很强；嗯...像由志他对工作非常认真严谨，但凡是他经手的工作从未出错；还有其他人也特别好，相处起来非常融洽，我觉得我能成为其中一员非常幸运。”

　　面对这种像标语像口号的话术我还是不习惯，只能应付道：“嗯嗯，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然后继续吃饭，沉默了一小会儿，莉莉可能是感觉到我的不安安慰道：“你今天刚来，适应两天就好了，不要担心。”

　　边说着边收拾她的餐盘，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相信你，加油！”

　　我微笑着回应：“谢谢。”随后她端着餐盘离开。

　　终于一天的工作顺利结束，好像也没有理由不顺利。百无聊赖的走在街道上，系统给我选择的地方还真是繁华而和谐啊，街上的人都满足的微笑着，没有争吵，没有冲突事件，甚至没有大声说话，大家都随和、礼貌、谦让，突然间觉得这儿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住所，洗去一身疲乏躺在床上，窗外没有寥落的繁星，只有一轮圆月，我记得那晚也是这样静寂的夜，我回想着定制前的经历，惊觉：为什么我还记得定制的事情？

　　按说我定制成功后之前的记忆应该会被抹除，很明显我的记忆没被抹除，跟其他人相处下来能感觉到她们并没有相关记忆，也就是说目前已知的只有我自己记忆没被清除。这是因为系统自动选择出现的不良反应？还是三角标的影响？又回想着今天一天的见闻感受，我的思绪陷入混乱之中。在这看似一片安宁祥和的地域上存在着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他们面带微笑，行动上各自负责着各自的领域，好像没有关联，却让我有强烈的感觉他们拥有同一个目标，我不禁开始怀疑定制系统存在的真正意义，或许是打着“个性化定制人生，目标感明确未来”的旗号来实现劳动力自主贡献。具体贡献什么我还不清楚，但显然背后另有所图，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定制人生系统的背后一定存在着巨大的阴谋。

　　我应该怎么办？当前都还只是我的猜测，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知道幕后主使。再者说我即便拿到了证据，知道了幕后主使，我能怎么办？既然是这么庞大的计划，想必幕后之人绝对不会只是简单的个人，我孤身一人也无法成事......

　　对了对了，那个地方不在受控范围，可是我现在已然困在这里无法离开，还是先以不变应万变，探查下情况再伺机而动，更何况即便要有动作我还需要盟友。想到这里，我下意识将三角标识穿上绳子佩戴在勃颈上。

　　或者......或者是我太过敏感，这些猜测本就子虚乌有，没错，我应该要再探查一番。

　　新的一天再次开启，和昨天好像没什么不同，心情不同吧，今天的我没有昨天那么高的期待。这次和想象是相同的了，几乎和昨天一样的工作、一样的情境、一样的氛围，几乎和昨天说的一样的话、吃的一样的饭、走的一样的街道、看的一样的人群、同一个微笑......仿佛一切都很好，但就是让我这么的不自在。

　　或许今天本该有点不一样，于是在睡梦中我被召回到核心，因为我出现异常了。

　　在这里，我明白了我的困惑。

　　原来那8个小时是这个计划的开端，系统优化后选择端口减少是其一，磁卡重置的瞬间清除并植入新的记忆是其二，加速南域人员覆盖率是其三。我是清除记忆阶段唯一的漏网之鱼，因为仅是那一瞬间我不在候选箱内。

　　“所以召回我的目的是为了清除记忆？”

　　“没错，出现这样的问题，传送端口增加了重复清除记忆的功能，我们也不希望再次出现这样的例外。”

　　“好吧，反正我也无力反抗，不是吗？”

　　“嗯哼。”他冷笑着回答。

　　“为什么？”

　　“嗯？”

　　“为什么肆意操纵我们这些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我不满道。

　　“哈哈哈......好处？你果然跟你的名字一样不太聪明，游戏而已，何必当真。”

　　听到“游戏”两个字，终于压抑不住我心中的怒火，大吼道：是！我们命如草芥！我们生来就是蝼蚁！活该被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凭什么？你不配！

　　此时传送已经开启，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听没听见，我还是久久不能平息胸中的怒火，引得胸口一阵刺痛，想来是我情绪太过激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平静下来，但还是不能接受如此潦草成为棋子的设定。等待了一些时间后

　　提示：传送失败！

　　“哦？”我顿时有些短暂的欣喜，随后很疑惑很忐忑，毕竟自己可做的事情相当有限。

　　这也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转身有些错愕的看着我，上下打量着我寻找什么东西，他一把扯下我勃颈上戴的挂绳，把三角标狠狠捏在手里化为灰烬，嘴角露出一丝带有玩味的笑意，随后再次饶有兴味的打量我，我也才意识到刚才的一阵刺痛原来是三角标上的“极”完整的烙在了我身上。我一直知道“极”不在定制人生系统的管控范围，刚才的传送开启了抹除记忆模式想必是触发了它的自我保护属性转移到我身上了，但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只听到他在自言自语“有意思。”

　　“把她丢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