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雨水特别少,烈日把大地晒的耀眼,菜园子的辣椒、茄子等蔬菜叶子微微卷起,树上的知了猴一声一声的叫着令心烦,爷爷在中考后一天因为干农活摔折腿躺在床上休养,因疼痛时不时传来一声呻吟。
夏婉瑜看着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珠的爷爷打开风扇,奶奶从小灶房端着米饭出来见状囔道:“我的活祖宗,你也不知道这个风扇多费电,在家里吃干饭不干活也不会节省一点。就知道花冤枉钱,你不知道这么毒的太阳你爸妈还在地里干农活的辛苦呀,不知道每一块赚的不容易吧。要你给爷爷扇扇风你都偷懒,你就是赔钱货。”
“妈,怎么了?”院子传来何琴的声音。夏魏国也跟着发言道:“瑜瑜还是个孩子,妈妈,你说话稍微注意点。”
“啪”的一声,奶奶把米饭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双手叉腰一副要干架的样子。“我就跟孩子说句话要怎么注意。现在你们都反了天。”
听了自己母亲骂女儿“赔钱货”夏魏国心里不是滋味说,辩解道:“妈妈,瑜瑜犯再大的错,你也不能骂她难听的话。”
“怎么难听了,我看你就是有了老婆忘了娘,故意在县城买房远离我们两个老人......”见奶奶的怒气冲天,何琴忙把手里紧紧的握着蒲扇低着头的夏婉瑜拉身边,笑着道:“妈,消消气,孩子还小。您大人不跟小人计较。”
躺在床上的爷爷呻吟一声道:“我还没有死,你们就开始吵,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奶奶哼了一声,又对夏婉瑜瞪了一眼走出房间。夏婉瑜不自觉往夏魏国身后躲。何琴麻利的把米饭盛好,顾不上满头大汗钻进灶房炒炒菜。
院子里,母鸡咯咯的声音伴随着奶奶粗哑的声音:“只吃食不下蛋的老母鸡,等过年了把宰了吃了。”
晚上,蚊子如推磨一样嗡嗡的叫个不停,夜空如一块镶了宝石幕布,满天繁星。何琴点了一圈蚊香踩在木阁楼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见夏婉瑜倚在窗户手里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的扇着,纤细的在皎洁的月光下越发清瘦。何琴满眼心疼道:“我的瑜瑜今天受委屈了。”
“妈妈,我没事。”夏婉瑜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
“好孩子,不要哭,咱们就坚持完这个暑假,咱们就到市一中附近租房。到时候咱娘俩就学校附近,离开这里。”何琴擦了擦夏婉瑜的眼泪,声音哽咽。
“妈妈,我们之前住在县城那个房子不是挺好的吗?我可以寄宿在学校,高中很多同学都住在学校的。咱们可以省一点钱。”县城的房子虽然是两室居,房子很旧,南向的天花板到了每年三四月雨季时还会长霉。房子里每一件家具都是父母尽心挑选的,哪怕是桌布、窗帘洗的发白、原来的纹饰不清晰但处处充满的温馨。
何琴放下蚊香,又把蚊帐放下来把蚊帐边角压在席子底下,道:“在学校附近住,早中晚都在家里吃,高中学习压力多大呀,营养要跟上,你看你现在瘦的。完了,你上课的时候,妈妈还能在学校附近打打零工也不耽误。”说完,又坐在床边沿上,拉着夏婉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瑜瑜,妈妈这一辈没有别的需求愿望,只希望你能考上好的大学,找一份体面的工作。离开这个鸡飞狗跳的家。妈妈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希望我的女儿将来的日子过的比我好。”
农村里的夏天对于孩子来说是快乐天堂,下河游泳摸鱼,上山放牛,爬树摘果,在田野上肆意地奔跑,在山林间肆意地欢笑。对大人来说一年最辛苦时候,收完早稻种晚稻,想这种干旱的天气,东边的启明星还没落下就起来灌溉、打药、施肥,一直忙到月亮已爬上树梢才回家常常用一碗凉水泡饭就一点咸菜就当作是晚饭了。对于这个介于大人跟小孩之间的夏婉瑜来说,这个夏天一点都不开心,白天父母去田间干活,她只能守在爷爷的床前,端茶倒水,喂药换药。奶奶舍不得开风扇,她只能用井水打湿毛巾一遍一遍的为爷爷擦拭身子降温。稍微做不好就是引来奶奶的冷嘲热讽,比谁都盼望着这个暑假快点结束。
在临近开学地前几天,何琴就带着夏婉瑜拎着大包小包搬到市一中附近地房子,爷爷在夏婉瑜地照顾下,恢复地很好,村里地赤脚医生来配药时都忍不住夸几句:“老爷子呀,夏天这么热地高温,伤口没有发炎恢复地不错得多亏你孙女护理好。我见过很多患者在夏天时伤口发炎,有些患者不及时清洗伤口,不及时换药,用纱布包着严严实实。伤口都烂了长蛆咯。您老人家有福气啊!”爷爷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奶奶黑着脸说:“一个赔钱的丫头片子,哪里有福气哦。现在去开学了巴巴的搬进市里了,恨不得离我这个老人家越远越好。”
爷爷躺在床上笑着说:“还别说瑜丫头确实是懂事,听魏国说这个丫头在学校成绩也不错,可惜是个女娃娃呀!”
夏魏国忙着付医药,又咨询了赤脚医生注意事项,医生收拾医药包,又留下一些消炎止痛的药,叮嘱哪些药是口服哪些药是外敷,末了道:“老爷子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有句话‘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家恢复能力不比青年人。接下两个月还是要躺在床上静养,有什么情况要及时找我。”
赤脚医生一出门,奶奶如一只炸毛老母鸡,在简陋的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最后沿着桌边坐下,倒了一碗水一口喝尽。
“老婆子,你这又怎么啦?”躺在床上爷爷问。
“怎么啦?你没听医生说吗,你还要躺床上两个月,现在何琴带着那女娃子去城里躲清闲,田里庄稼隔三两天要灌溉,再等一个多月就要收晚稻了。你躺现在身边不能离开人,家里里里外外全靠魏国过一个人。何琴就是白眼狼,嫁到我们家这么多年......”
夏魏国送走赤脚医生回来,见老太太说的话越来越难听,忙阻止道:“妈,何琴嫁给我这么多年,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默默付出,现在瑜瑜马上开学了,她陪瑜瑜去上学,照顾瑜瑜,不是去城里想清福的。”
“夏魏国,你看看咱们村子里有几个女娃娃去市里读书,不都是识几个就出去打工赚钱补贴家里,早早的嫁人了。就是你们两口子能耐,没钱还乱烧钱。”
夏魏国靠着那门框,看着午后阳光穿过瓦逢洒在地上形成一缕缕光线,一副无奈的语气道:“都说‘知识改变命运’,咱们底层人的愿望是家里能出一个出人头地的后辈,不希望咱们家世世代代守着这两三亩黄土。妈妈,我去稻子灌水,您照顾好爸爸。”
老太太对着夏魏国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打地洞。还想指望你那宝贝女儿通过读书麻雀变凤凰,除非她是文曲星投胎。”
高中,对于普通家庭孩子来说是命运的转折点,而市一中作为W市最好中学,收集全市各所初中的尖子生。天赋型的学霸比比皆是,像夏婉瑜这个靠勤补拙的学生成绩在期中考试时就在全校吊车尾了。期中考试后班里开了一场家长会,那天晚饭的餐桌上,何琴拿了一堆教育培训宣传单放在夏婉瑜面前:“瑜瑜呀,今天妈妈听说特长生高考是占优势,分数比文化生要低很多。咱们报个特长班吧?你们班有好几个同学都报了特长班。这是我从其他家长那里要来的,你挑一个,明儿给你报名。”
一沓花花绿绿纸铺满了整个餐桌,夏婉瑜仔细的看着脑子里却是懵懵的,就像几个月前初中班主任问以后的人生规划这个问题一样,当时不知道回答,现在依然不知道怎么选。看着何琴急迫的眼神,指了一个价钱最便宜的美术辅导班说:“这个吧!”
何琴拿着传单打电话,咨询了价钱,像平日里买东西一样,大嗓门砍价。
第二天,去学校,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夏婉瑜“你是高一(五)班的夏婉瑜吗?”
最近溜出去上网的学生经常被保安抓住,学校门口罚站或罚扫地。夏婉瑜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惊愕的站着一言不发的看着保安大叔。
“这里有一封,放在保安室一两个月了也没有人来领,也没有写哪个班级。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信。”保安递上信封。
黄褐色的信封上是她熟悉的字迹,寄信人写的是肖丽。夏婉瑜欣喜的接过信封,如获至宝连连弯腰致谢道:“是我的,谢谢!谢谢!”
“以后你要你朋友写信时要写上班级,我们学校的学生那么多,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
夏婉瑜连道:“好的,好的。”雀跃跑进教室。
在上课铃声响了之前,激动的拆开信封,肖丽清秀的字迹展在眼前,信封里讲了原来房子可以建几十层高,原来地铁可以跑的很快,晚上的霓虹灯像不要用电一样可以整宿的开着五颜六色的在黑夜中晃动。跟她说现在流行上网了,她还交了几个网友,上网比写信方便很多。还讲了一些发生在身边的琐事,信封里留下肖丽的QQ号和她新买的手机号码。最后要夏婉瑜讲讲高中学校的环境以及学校的趣事。
看完信,夏婉瑜激动的提起笔开始回信,夏婉瑜在新的学校一天除了上课回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基本上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许久未见又为数不多的朋友自然有写不完的话,上课铃声响了,这节课是数学课,夏婉瑜机械般的随着同学起立再坐下,但写信没有因为上课而停下来。十几分钟以后数学老师走到夏婉瑜的课桌前,敲了敲夏婉瑜的课桌道“拿出来!”
夏婉瑜一惊,手一抖,笔在信纸留下一滴墨水。她慌张的站起来,认错道:“老师,下次不敢了。”从小到大第一次被老师抓包,眼泪水在眼睛打转,随之声音也哽咽,低声道:“老师。”
数学老师看着她快哭的表情道:“看你平时上课认真的态度,下不为例。这次期中数学考的不是很理想,下次考试加油!”
这节课算对夏婉瑜来说算是有惊无险,在老师离开后,眼泪也没有停止。在下课时,旁边的一个男生对着夏婉瑜竖起大拇指道:“佩服。”
“啥?”这句无脑无脑的词让夏婉瑜摸不着头脑。
“流几滴眼泪就躲过老苏的惩罚,这种苦肉计我上次怎么没想到。”男生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身子靠坐在椅子上,椅子也是往后倾斜,整个人看起来很随意。
对于这样的挖苦,夏婉瑜音声怯怯的说问道:“你是谁呀?”
“哈哈......霖哥,她居然不知道你是谁,上次的光明事迹也不算是轰动全校。”
“霖哥,夏婉瑜同学多会装,值得我们学习。哈哈.....”
“我们要是学了这一招少遭多少皮肉之苦?”后排的几个男生哄笑道。
夏婉瑜对于这样的哄笑,脸色更白了几分,声音大了几分:“我没必要知道你是谁,你也没资格指责我在装。”
在下午,夏婉瑜抱着书本穿过操场时,一个篮球朝着她飞过来,吓的她连连后退躲开横飞而来的球,打球的人是上午数学课后取笑自己那群男生,那个别人口中的“霖哥”鹤立鸡群的站在人群中看着自己。夏婉瑜眼睛噙着泪水恨恨的看着“霖哥”,什么话也回到教室。在老师没来之前,继续写上午没写完信。至于旁边的这位“霖哥”和后面那群“问题学生”什么时候回教室全然不知。
下午放学时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时身后传来一声“夏婉瑜”。
夏婉瑜停下脚步,看到今天的那个罪魁祸首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离她四五米静静看着,见夏婉瑜停下脚步又忙走到她跟前。
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身影靠近自己,夏婉瑜怯怯的问道:“那个,你有什么事?”
“没事。”说完已经走在夏婉瑜前面。
“哦!”夏婉瑜跟在他身后走出校门,低声嘀咕道:“没事叫我干嘛?”
两人无声的走了几分钟,“霖哥”说道:“我不叫‘那个’,我叫谢廷霖。他们都叫我‘霖哥’。”
“哦。”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看到夏婉瑜淡淡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谢廷霖问道。想起她平时除了看书,做题。除了上厕所,如钉子般钉在椅子上,也很少与周边同学说话。笑了笑道:“同窗大半学期你还叫不出同学名字的估计全校除了你也没有谁了?”
听到这句话夏婉瑜显然不服气说:“我只是叫不出你名字而已,像我们班班长、这次期中考试班里前十名的,哪个名字我不知道?”
“原来你还是势利眼,早知如此,我就考第一名了让你记住我的名字。”谢廷霖笑了说。
“你期中考全班多少名?”夏婉瑜问道。
“第48名。”
全班50名学生,第48名差不多倒数第三名,这个人心态真好,夏婉瑜笑着道:“你真要好好考试了。”
“对了,今天下午篮球差点砸到你了,你怎么没有反抗。”谢廷霖问道。
“我被狗咬了回头还要把狗咬一口吗?再说,我当时反应快,躲过了飞来的篮球,没必要跟你们去争执,你们那么多人,如果你们要仗势欺人,我毫无还手之力。还不如选择息事宁人。”听到夏婉瑜这样回答,谢廷霖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明目张胆的骂了自己,自己还毫无还击的办法,但想想原本也是自己的错,小姑娘家在操场边走路走得好好的,自己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直接把篮球朝她扔去,幸好她躲开了。现在被骂了也是活该。
过了几分钟,谢廷霖又问道:“上午数学课上你在写信?”
“嗯。”
谢廷霖偷偷瞄了信封开头写的“亲爱的”至于信里的其他内容,夏婉瑜在写信的时候用课本压得严严实实,就算是他视力再好也无看到里面的内容。看她回答那么坦然,心里莫名的烦躁,表面漫不经心地说道:“给男朋友写的?”
夏婉瑜听了满脸涨红,着急辩解:“你说什么呢?我才多大?怎么可能有男朋友?”
看到夏婉瑜慌乱的表现,谢廷霖那股烦躁莫名的散去,笑道:“你在写信时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很难让人不误会你在写情书,也就是老苏人好心善,要是我是老师遇到今天这种情况肯定把你当作早恋对象请进办公室喝茶。”
“写情书,也就是你这种不学无术,满脑子谈恋爱的学生才想的出来。这是给我的好朋友写信。”夏婉瑜辩解道。
“你这性格还能有朋友,也算是奇迹了。”一个没有任何兴趣,只会看书做题刷题的人,说的好听是自律,不好听就是呆板。谢廷霖脱口而出。
“怎么没朋友,她是我最好最好朋友,我们的友情比天高,比海深。她在外地都记得给我写信,不像你身边围绕着一群狐朋狗友。”
“在外地的朋友,写信!夏婉瑜,我严重怀疑你跟我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谢廷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摇了摇说:“21世纪了,进入信息化社会了。”
“我平时上学也用不上手机。你会上网吗?你有QQ吗?我的好朋友给我留了QQ号。”夏婉瑜问道。
对于经常被校门口的保安请留下的常客,谢廷霖挑着眉头点点头。
“教我!”夏婉瑜抓着谢廷霖的胳膊说。
谢廷霖心里又有点兴奋道:“你是三好学生,我不敢把你拉进我们差生浑水中。”
夏婉瑜不放手,也不说话,一副誓死不罢休的态度。
“放手。”谢廷霖低声说道。
“你不教我,我就不放。”
“再不放手,我就说你是个色胚,见了好看的男生就动手动脚。”
“你敢!”夏婉瑜手上的力道更重了,满是威胁。谢廷霖倒是不在乎,大声喊道:“大家快过来,市一中的女学生耍流氓......”夏婉瑜踮起脚尖,捂住这张不知还能吐出什么言语的嘴,败下阵来说:“好了,好了,别叫,我松手。”
虽然夏婉瑜服了软,松手了,但是要和肖丽快速联系上的决心还在,她默不吱声跟在谢廷霖身后。走了十几分钟,两人一前一后的穿过绿茵的小巷子,谢廷霖在一栋在装修简约却不失精致的房子前停下,这是一个带有院子的房子,围墙上开出一簇簇红艳艳的凌霄花,青铜色复古的铁门两侧装着欧式的壁灯。谢廷霖掏出钥匙,笑道:“夏同学,今晚打算在我家过夜吗?”
跟到别人家里,夏婉瑜摇摇头,一溜烟的溜回家。
接连几天下午放学,夏婉瑜都是默不吱声的跟在谢廷霖身后,后排的那些男生打趣的道:“霖哥,什么时候你多了条尾巴了?”
另一个男生附和道:“霖哥,你这是收了个媳妇呀。夏同学胆子小,你别吓到人家。”
谢廷霖操起课桌上的书本朝后面几个男生扔去,说:“你丫的,话不要乱说。”
后排的几个男生见谢廷霖难得动怒,都闭上嘴巴。
夏婉瑜第一次见谢廷霖生气,学上网这件事就得另想其他办法,下午放学时也不像前几天一样等着谢廷霖一起走出教室,等快到校门口时身后有人叫道“夏婉瑜”。
谢廷霖如几天前一样,离夏婉瑜十米开外,书包斜斜的背在肩上,见夏婉瑜转身呆呆的看着他,声音有几分冷漠道:“你不是要学上网吗?”
“啊!”毕竟缠了几天无果,现在突然这样说让夏婉瑜有些吃惊。
“走吧,出了校门左转50米就有网吧。”谢廷霖越过夏婉瑜已经,见夏婉瑜依然呆呆的在原地,道:“你不去的,我去打球了。”说着,直接走出校门。
夏婉瑜见谢廷霖已经走远,连忙追上去拽着谢廷霖说:“等等,我去网吧。”又生怕谢廷霖反悔露出一副讨好笑容道:“谢谢,谢廷霖的同学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教她上网本是一件不难的事,那些小学生都会背着家长去网吧观摩学习打游戏,哪怕是这所市重点高中,晚上泡网吧打游戏的人比比皆是。只有她这种墨守成规的人,老师眼里的好学生才不敢一个人独自去网吧。这一句“大恩大德”谢廷霖听着满是讽刺。冷淡的说道:“以后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夏婉瑜听了这句话心里如过山车一般又一次跌在谷底,轻声的“哦”一声,低着头跟在谢廷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的走了数十米,谢廷霖又说道:“我也没让你做哑巴!”
肖丽以前总说夏婉瑜的泪腺发达,一点点小事情都能哭很久。这次反而更委屈了,带着哭腔道:“是你让我不说话的呀。”
“你......”谢廷霖停下脚步,在书包里翻找:“我也没做什么,怎么就哭起来了?”
夏婉瑜哭厉害了,声音也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一边哭一边磕磕巴巴述道:“我就是要你教我上网而已.....你不愿意.....看你被同学取笑,我放弃了,我不再求你帮忙了。你自己倒主动说要教我,我知道自己笨口拙舌怕惹你......你不高兴,我不说话,你还是不高兴了,呜呜......”
夏婉瑜丝毫没有注意到路边三两个同学驻步窃语。谢廷霖在书包里翻了一遍没找到纸巾,用衣袖擦了擦夏婉瑜脸上的眼泪,说:“好了好了,别哭了。”趁着现在人不是很多,拉着夏婉瑜三步作两步的往网吧里。对烫着棕色卷发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人说:“开两台机。”
“霖哥,还是原来的那个机号吗?”女人纤细的手指上涂着红艳艳的指甲油,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笑起来特别好看。
“嗯。”谢廷霖直接拽着夏婉瑜的校服,往里面几排位置走。
“那这个小妹妹呢?”
“在我旁边开一台机子就行了。”
网吧昏暗的灯光下,电脑主机发出嗡嗡的声音,一股股烟味在空气中徘徊。夏婉瑜皱着眉头,跟着谢廷霖来到最里面的靠窗户的位置。谢廷霖轻车熟路的打开电脑,登上游戏账号,戴上耳机。夏婉瑜以葫画瓢打开电脑,见旁边的谢廷霖双手飞快的敲着键盘已经在游戏世界开始厮杀了,过了几分钟,扯了扯他的衣袖。
谢廷霖摘下耳机,不耐烦道:“怎么啦?”
“教我用QQ。”
谢廷霖移动椅子,起身走到夏婉瑜身后,移动着夏婉瑜这台电脑鼠标,白色校服贴在一起,夏婉瑜整个身子像是被谢廷霖圈在怀里,耳边传来谢廷霖温热的呼吸让她莫名的紧绷着身子,脸色微微发烫。
“好了,这是你的QQ账号,记住密码。”谢廷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夏婉瑜认真看着他操作,“点这个符号,是QQ好友的。”边说边输入一串数字。“然后点确定就行了。你试试。输入法,你用拼音输入就行了。”说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戴上耳机依然打游戏。
身后的身影离开,夏婉瑜舒了一口气,从书包里掏出信封,找到肖丽的QQ号,很兴奋的加上。对方也在线,谢廷霖看着夏婉瑜盯着键盘一个个的找字母觉得很滑稽说:“你可以给她发视频,点右边那个摄像头符号。”
“谢谢。”夏婉瑜找到摄像头图标,带上耳机。肖丽很快连接上了。
肖丽穿着吊带,画着重重的眼线,带着长长的睫毛,嘴唇殷红殷红的,头发也烫的蓬松,厚重的刘海几乎遮住眼睛。这种装扮让夏婉瑜很吃惊道“肖丽,这是你吗?”肖丽笑道这是流行的非主流装扮。还打趣道“你只要做好乖乖好学生就好了,我是混社会的人。人在社会漂,身不由己”。
肖丽还是像一样,绘声绘色的讲着S城的事迹,也会讲一些搞笑事情。逗得夏婉瑜笑得前俯后仰,完全沉浸在与肖丽的聊天中。
谢廷霖不由地停止敲击键盘看着身边笑得如此开心的女孩。耳机里传来好几声“霖哥,前方有敌人。”“霖哥,霖哥。你掉线了吗?”才把他拉回游戏世界。
高中的日子对于夏婉瑜来说是平淡,除了平时上课,周末就是辅导班补课,连寒暑假也被何琴报了美术班填充,唯一地乐趣就是和肖丽约好每周五上网。同学们下课聊游戏、聊逛街、聊电影夏婉瑜完全插不上话,这样,谢廷霖成了她在班里为数不多的能说上话的同学。
谢廷霖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学期上课会迟到几次,下课就跟后排那几个差生们打球。打累了趴在课桌上睡觉被老师请到办公室是常态。唯一不一样的是成绩跟夏婉瑜不相上下,但跟尖子生无缘。
到了高三接近艺术联考前三个月,老师说建议准备艺考地学生要到Y市集训,这样升学率更大。夏婉瑜回来跟何琴说,何琴毫不犹豫地要求夏婉瑜去。
这几天谢廷霖倒是很反常,下课后没有与后排几个男生一起去打球,反而安静地带着耳机趴在自己的座位。
下课铃响了,有个男生把篮球扔向谢廷霖道“霖哥,这段时间被夏婉瑜传染了,坐在教室一动不动。”
谢廷霖接过球又抛回去,说:“最近想静一静,你们打球不要叫我。”
学校组织艺考生一起去Y市集训那天,夏婉瑜早早的收拾东西坐上与其他同学坐上大巴车。那天谢廷霖一下课就班里男生去打篮球,他像是使不完的劲,不给对方留一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