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然路
睁开眼时,秦语释只觉得有几分头痛,她不是个嗜酒的人,昨夜是她第一次醉宿,除了生理上的不适,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她只记得睡过去前她是趴在桌上的,谁把她带上床的?顾衷吗?
秦语释郁闷地锤了捶脑袋,还是起身向外走去,身上粘粘腻腻的,她急需洗个澡。
侍女很快便按她的要求备好了热水,还奉上了一碗醒酒汤。听说是顾衷安排的,一直在火上热着,吩咐待她一醒便端过来。
泡在水中,喝着醒酒汤,秦语释只觉得从内而外都暖了起来,随着意识回笼,她隐约记得昨夜也有这种暖洋洋的感觉,这下她有几分肯定是顾衷抱她回床上的了,想到这,秦语释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这次的笑容直达眼底,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的愉悦。
顾衷昨夜把秦语释抱到床上后,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她从身上扒拉下来。为她盖上被子后,顾衷有些出神的看着秦语释因为睡着而过分安静的面容,这也不过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到底是什么让她小小年纪就变成了人人厌恶的毒女,又是什么,让她养成了那般随性随心的性子。
最初顾衷只是觉得,秦语释的性子是人娇惯出来的,毕竟一直喜欢萧暝的那个白家小姐也是这般肆意妄为,不过她比秦语释少几分本事,多几分善良。经过昨晚,顾衷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秦语释了,她的身上有一个接一个的谜团,本来依他的性子,对不相干的人的秘密是不感兴趣的,只是,如今他竟有一种了解秦语释的冲动。
顾衷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此时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特有的泥土的气息,微风一阵一阵地拂过,凉飕飕的。顾衷看向一些未搬进屋子的植物,被大雨凌虐后有一丝颓废萧瑟,大部分依旧直立着的,小部分已经懒腰斩断。这些花草不比搬进屋中的贵重娇弱,所以它们历经风雨,所以,它们也长得比那些屋中花草粗壮结实。但这是它们必须经历风雨的理由吗?它们生来便能抗击风雨吗?它们便不会害怕吗?不过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啊。
自己想不清楚的顾衷,第二天清晨,便去向萧暝询问了,萧暝只是淡笑着答,人各有命,各有其择。萧暝并非天天都要上朝,今日便是赋闲在家的一日,他道顾衷既然过来了,便先留在自己身边罢,自己都许久未和顾衷好好聊聊了,秦语释要人自会来寻他。
顾衷有些疑惑,毕竟他的性子怎么着都没有跟萧暝长聊过,一般是问一句答一句,不过既然公子有令,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下人来报,白小姐来了,顾衷才恍然大悟。要说萧暝最怕的是谁,他爹都排不上号,这个白小姐却可占头一位。白小姐名为白晨露,字初晞,没错,这个字是赶着和萧暝搭配而取的。白晨露是将军府白大将军的宝贝女儿,白大将军和自己的夫人伉俪情深,仅有一妻也仅得一女,而白夫人和已逝的皇后娘娘,也就是萧暝的生母挚交好友,所以在白晨露刚一出生,两人便定了娃娃亲。
在先皇后未亡前,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只是先皇后去世,留下的萧暝因为嫡子身份受尽迫害,急速成长,而和位高权重的大将军的女儿成亲,只会让他更危险,甚至遭致皇帝的怀疑。
为此,萧暝开始疏远白晨露,然而白晨露被宠坏了,甚至有些傻乎乎的,全然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不顾萧暝的冷淡,一直缠着萧暝,只要萧暝对她好一点,就开心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对于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儿时玩伴,萧暝也没办法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于是每每白晨露来找他,他就要么躲起来,要么要顾衷去拦着,因为顾衷的冷脸从不因为白晨露的胡搅蛮缠而改变。
“木头脸,你给我让开!你凭什么不给我去找曦晟哥哥!你,让开!”白晨露长了一张娃娃脸,此时气鼓鼓的,脸上的婴儿肥更明显了,软萌软萌的十分可爱。她走又越不过顾衷,推也推不动,明明看着萧暝在悠闲地品茶,就是靠不近,气得都要哭出来了。
秦语释来到前厅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饶有趣味地站在两人旁边,笑道:“哟,这是在干什么?”
白晨露的注意力转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身上,只见她一声青色长裙,高束的长发在空中飞扬,带着些许妖艳的桃花眼,微勾的红唇,瞬间就被白晨露列为了情敌。
她没再推顾衷,转过身看向秦语释,双手叉腰,头微微扬起,高傲道:“你是谁啊,见到本小姐怎么不行礼?”
秦语释看着这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小女孩故作严肃的样子,脸肉嘟嘟的,一双杏目溜圆溜圆,不觉冒犯只觉得十分可爱,莫名起了玩心。
只见她妖娆的一笑,拉过耳后的发丝把玩着,媚声道:“奴家,是殿下新收的侍妾,殿下说了,宸王府奴家不用向任何人行礼,这位姑娘,不知是谁啊,殿下都不曾根奴家提过呢?”说着还看向萧暝妖娆地翘了一个兰花指。
萧暝听到这番言论,吓得一口茶喷了出来,看到秦语释警告的目光,也不敢看戏了,直直向这边走来。
白晨露本来听到秦语释说自己是萧暝的侍妾就已经瞪大了眼睛,见萧暝真的因为她一席话便出来了,立马委屈得不行,眉头紧皱,杏目中染上水光,红唇微嘟,一副马上便要哭出来的样子。
“咳咳,释儿不得无理”萧暝假咳几声,故作严肃道,“还不见过白小姐。”
“殿下讨厌~”秦语释还没演够,翘起兰花指轻轻地推了萧暝一把,随后又娇羞地抱住萧暝的手,倚在他的肩上,道:“人家不要嘛~”
那一推看似无力,实则差点让萧暝一口气没喘上来,知她是因为自己方才拿顾衷做挡不高兴了,不过此时倒是个好机会。于是他故作宠溺的点点秦语释的额头,笑道:“你啊,就是被我惯坏了,这会儿也不给我点面子,让白小姐看了笑话,说我宸王府不知礼数。”话虽如此也没有强要她行礼的意思。
这话里话外秦语释都是自家人,而白晨露则是个外人,这下不得了,白晨露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哭着往府外跑。顾衷看到秦语释和萧暝贴得那样近,心中莫名涌起一丝不舒服。
白晨露一走,秦语释立马嫌弃地推开萧暝,还故意拍了拍手侧的衣裳,说道:“啧啧啧,恶心死我了,你也真是无情啊,刚刚那个女孩那么伤心,你也不追上去安慰一下。”
萧暝摇摇头,好笑道:“先用眼神暗示我配合你,配合你了你又说我无情,真是……”
秦语释不在意地嫣然一笑,道:“因为你不是顾衷啊,我的顾小哥最好了,他就不会像你一样。”说着还向顾衷抛了个媚眼。顾衷已经被她锻炼出来了,直接一偏头,无视了这个媚眼,气得秦语释嘟起了嘴。
“哈哈哈”萧暝在一旁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成功地换来了秦语释的怒视。
秦语释不想再继续在这浪费时间,跑到顾衷身边流畅地拉起他的手就忘府门口走,边走边道:“我和顾衷去逛街啦,你就在宸王府发霉吧。”顾衷没反应过来她大胆的举动,也没甩开她的手,直接就被拖走了。
萧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头,只感觉顾衷也变了不少,就是不知这段解毒的时间,自己是不是就会少个兄弟了。
顾衷一直被拖到了门口,才甩开了秦语释的手,冷声道:“好好走路。”只是那微红的耳垂让他这话一点气势也没有。
秦语释捂嘴一笑,也不戳穿,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妖艳的桃花眼忽闪忽闪的。
顾衷被看得面皮发红,扭头道:“你还不走?”
秦语释无辜道:“你带路啊,我又没来过京都。”
又是这个原因,顾衷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直接走到了前面。
秦语释快步跑到他旁边,开口道:“先去一趟良信钱庄,今天我请你。”
顾衷没有回应,秦语释也不在意,她知道顾衷听到了,愉悦地走在顾衷旁边,偶尔直直地偏头看向他,直把他看得有些脸红才转移视线,几次下来顾衷恼羞成怒,加快了步子。
秦语释步子本就没有顾衷大,此时他还刻意迈大,秦语释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你,呼——呼——,你别走那么快。”
顾衷停下来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放缓了步子。秦语释不敢作妖了,蹦蹦跳跳地走在顾衷旁边,笑得十分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