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一回到了学校,余薇薇和谢幸汝看到一一的第一刻,就同时揪起了一一的脸蛋,一人一边。
“刘一一,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吓人啊!”余薇薇吹胡子瞪眼,表情相当严肃。
“刘一一,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啊!”谢幸汝也附和道。
“啊啊啊,两位大姐,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脸啊,你们这样扯着我的脸,我怎么跟你们道歉啊。”虽然被捏着脸,但是一一知道她们两个是真的担心,真的关心自己,脸上还是笑意满满。
两人松了手,一一揉着脸,“两位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哪知道我的胃这么受不了我的造啊,错都在它,不在我嘛!”
“刘一一!”两个人一口同声。
“好啦,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啦!我保证以后好好吃饭,每顿都吃,顿顿都吃撑,行不行!”一一双手合十,求两位放过自己。
“嗯,唉,你啊!态度还比较端正,不过你的保证我们会一直监督你的。”谢幸汝双手抱胸,一脸严肃。
“好好,两位大姐,”一一马上满脸堆笑,然后打开从家里带来的纸袋,“来看看,我给两位带了什么谢罪的好东西!”
一打开袋子,就是一大堆零食,都是她们两个喜欢吃的,余薇薇马上两眼放光,“哎呦,刘一一,可以啊,知道什么对我们胃口,不错,诚意不错,勉强原谅你了。”嘴上说着,手里已经把一包薯片撕开了,扔了一片在嘴里,表情很是满意。
一一看着这两个活宝,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谢幸汝也撕开一包饼干,突然想到之前金辰裕问自己的事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一一:“一一,那个,有个事情,我觉得你要想一下怎么办了。”
“啊,什么事?”
“就是……你那天晕倒的时候,是金辰裕送你去的校医室,然后……”
果然是他!
“然后,他就一直在问我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我虽然……但是,但是我还没跟他说那天……”
那天……一一听到这里,表情也暗下来,想起来那天和之前的事,她知道这件事迟早都要被问起来,“幸汝,”一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子里有些乱。
谢幸汝放下手里的饼干,拉住一一的手,“一一,排练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对学长是……有些不一样,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都会支持你的,你有什么也可以跟我们说的,放心,我们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
“嗯嗯,一一,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做你想做的就行。”余薇薇咽下嘴里的薯片,表情很肯定。
一一突然有些感动,之前两个人也是这样陪在自己身边,从小打到,一一身边都没什么朋友,这种来自朋友的支持,让一一看在眼里,暖在心里,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努力咽下情绪,回给两人一个大大的笑脸,“好,我知道了。”
两个人也笑了,一一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做自己想做的,就算错了又怎么样,现在这一刻,她只觉得时光正好,何须后悔!
三个人回到班里,老师、同学还有声乐社团好多学姐和同学都过来问一一怎么样了,一一也都是笑着回应。只是这一天下来,只有金辰裕没有来找过自己,有几次正面遇到他,一一想叫住他,他都匆匆走过,像是不认识自己。
他是在……生气!?
一一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具体哪里不对,还真是……但是就是很不舒服!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眼看着金辰裕背起书包就要走,一一书包都没收拾赶紧追出去,在门口堵住金辰裕:
“金辰裕!你等等!”
“你有事吗?没事我要回家了。”金辰裕面无表情垂眼看着一一。
一一觉得这段时间金辰裕又长高了,站在他面前,她要很使劲的仰着头,听到他这么一说,一一往后退了一步,很平静的语气,却听上去很冷淡,一一低下头:“没事。”
金辰裕抬腿绕过一一往外走,就听见身后的一一轻轻说:
“老爹,谢谢。”
刚迈出的步子一僵,金辰裕停在了原地。
班里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出了教室,一一说完就挤过人流回到了班里。
一一一屁股坐下,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想:什么嘛!干嘛这个态度对我!干嘛不理我!然后抓起书包,往里塞着书。
班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留下来打扫教室的同学,余薇薇走过来叫一一一起回宿舍,一一刚想抬头回应,突然一个人快速走过来,拉起一一的手腕就往外走,一一被拉着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在地上,可是拉着她的人步子很大,容不得她的反抗就被拉出了门,留下余薇薇和谢幸汝一脸震惊的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
一一被拉出门外之后才看清这个背影是谁,金辰裕拉着她一路来到了体育馆后面的花坛才放开了手。
金辰裕转身面对一一,表情有些生气,但看到一一揉着被自己抓过的手腕,明显有些吃痛,皱紧眉头略微松了一下,眼神里的心疼一闪而过,但马上又皱起眉头,用略带着责问语气说:“刘一一,你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一一没怎么见过金辰裕生气,现下在昏黄的灯光下,金辰裕脸部的轮廓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来他眉头皱着,嘴角微微向下,眼底有些怒意,可是自己也被他拽的手腕生疼,语气也不示弱。
金辰裕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一一,一一本来就心虚,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解释什么啊!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金辰裕开口问道。
那个人?他是指学长?
“你喜欢他?”
一一怔住。
“是不是?”这声问,语气显然比之前软了很多,却带着些……害怕。
一一稍微回了神,想了一下,觉得也没必要隐瞒。
“是。”
一一明显看到金辰裕的身体僵了一下。就这一个字,直直的戳进金辰裕的心里,这难道就是自己想得到的答案吗?
良久,金辰裕才问道:“所以,你为了他不吃东西,不收我给你的东西,为了他,拼了命排练然后把自己弄到晕在台上是吗?”
“是。不是……”
“所以,你刚进声乐社就喜欢他了是吗?”
“不是,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寒假的时候,在一个公司的晚会上。”一一的声音里也没了温度,淡淡地解释着。
金辰裕轻笑了一声,“啊,原来是我不在的时候。”一一抬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金辰裕的桃花眼里没了光,眸子沉沉的。
“那我祝你们在一起开心。”金辰裕冷冷地扔下一句转身抬腿就要走。
一一突然心里一慌,开口叫住他:“金辰裕!”可是金辰裕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金辰裕!!”
喊出声的一一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这一声喊得很大声,一一从来没这么大声叫过他,走出去七八米远的人突然就停住了,站在原地没有动。
一一跑到他面前,扬起脸看着他,“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我不能喜欢他吗?我到底怎么了你要这么生气,演出那天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晕倒,我也没想到……我就是想在音乐会上好好表演给他看,我错了吗?我就是想谢谢你那天把我送到校医室而已,你有必要这样……”一一情绪有些激动,可是越说越委屈,鼻子一酸,点点泪光就在眼眶里打转,但仍然倔强地抬脸看着金辰裕。
看到一一的点点泪光,金辰裕原本真的很生气,生气她不知道爱惜自己,生气她什么都不告诉自己,生气她……喜欢他!可是,看到面前这个强忍着眼泪,质问着自己她有错吗,伤着别人心却浑然不知的人,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突然像被针扎一样,股股往外流着血,疼得厉害。他不敢看一一的眼睛,抬手捂上了一一的眼睛,像上次一样,他受不了看到一一的眼泪,自己仿佛能感同身受她喜欢那个人却得不到回应的感觉,这样的他很无力,很无助,没有办法形容的心痛,痛到没办法呼吸,慢慢的眼角也开始湿润,但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
一一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在他的手掌里放声大哭,而是马上拉下他的手掌,却抬头看到了他眼眶里的泪,有些诧异,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金辰裕眼里带着泪光,以往的每一次,他都是最镇定的一个,他会告诉她不要慌,不要害怕,然后静静呆在自己身边,然而现在这个带着泪的男生垂目看着自己,被拉下的手掌有些微微发颤,却面无表情。
“你……”一一突然有些慌,是刚才自己的话说重了吗?
下一秒,金辰裕上前一步,还没等一一反应过来,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被金辰裕圈进了怀里。他比她高一个头,下巴轻放在一一的头顶,强劲有力的双臂将小小的人用力抱在怀里,大大的手掌抚摸在一一的头发上。他在意她,他心疼她,他喜欢她,可是这些她都不知道,这个只对他迟钝的女孩儿,让自己体会到有苦说不出的女孩儿,让他放在心底的女孩儿,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一有些懵,她能闻到他衣服上芳香剂留下的味道,能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上下起伏着,能听到他的心脏声很快,似乎还能听到他有些呜咽的呼吸声,从小到大,除了被爸爸抱在怀里过,一一没有被现在这样搂紧一个人男性的怀里,一一幻想过自己被自己喜欢的人搂进怀里是什么感觉,却没有想过拥抱自己的这个人会是金辰裕,这种带着强烈男性力道的拥抱和每次爸爸抱住自己的时候不同,让一一心里有些慌,却心跳飞快,血液往头上冲,一时间失去了思考……
“叫我。”金辰裕带着点命令的口气突然开了口。
一一的脑袋还处于死机的状态,听到声音,下意识想要抬头,却被头上的大手重新按回胸口。
“叫我的名字。”
“金……金辰裕。”
“嗯。再叫一遍”
“金辰裕。”
“嗯。”
好像要让怀里的人记住现在抱着她的人是自己一样,听着她叫自己的名字,那股心里的苦涩味也稍稍淡了些,金辰裕用手轻轻揉了揉一一的发丝,感受着这个让自己忍不住心悸的女孩就在自己怀里。
一一有些呼吸不上来,“金辰裕,我……我有点呼吸不了。”
金辰裕的手一顿,双臂放开了些力量,却没有放开她。
一一深吸了一口气,脑袋也清醒了些,现在是什么情况?金辰裕抱着自己?是因为自己让他生气了,他又逗自己?可是他眼里的有泪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喜欢……
一一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吓到,用手试图推开抱着自己的人,刚一下就被拉回去:
“金辰裕,你……你放开我。”
“不放。”
“你,你放开我……”一一使了些力气,却还是被牢牢圈在怀里。
“不放。”
“金辰裕,你要干什么?”
“我要让你知道我是谁。”
“什么你是谁?你是金辰裕啊,你放开我!”
“还有呢。”
一一停下动作,想他的问话,“什么啊,你放开……”突然想起刚刚在班门口的时候叫他的一声“老爹”,难道他是在问这个,停下了推开他的动作,犹豫的开口:“……老爹。”
金辰裕听到这个词,和自己想让她回答的答案虽然不一样,却也是有些惊喜,轻轻放开了她,垂眼看她:“老爹?”
一一也抬眼看他,想了想说:“你不是一直让我叫你爸……嘛,我……我是想谢谢你那天晚上把我抱去校医室,然后想着怎么感谢你,就想说叫你……,但是我不能叫你……那么叫你,所以就想什么称呼可以代替,所以……”
金辰裕听着她有点语无伦次,原来是为了谢他,虽然还有有些苦涩,但她也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吧。
哎呦,这个女孩儿,自己该拿她怎么办啊!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我喜欢你呢?!什么时候你的眼里才会只有我呢?!抬手揉揉她的头顶,
“算了。傻闺女,虽然不好听,但我接受了,以后都要这么叫知道吗?”慢慢来吧,不能强求,总有一天她能感受到的吧。
一一看着金辰裕的表情,猜测着他的心情,他这样说,应该是不生气……了吧。
回到宿舍,躺到床上,一一闭着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开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脑子里却在回忆刚刚金辰裕的那个拥抱,带着霸道的力道,可是他却好像很伤心,他的眼角是有泪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哭呢?又想起当时他抱着自己往校医室跑的时候,他好像也是很着急的,还有上次林致的事情的时候也是他送自己去的校医室,之后他说自己吓到他了,这次……应该也是吓到他了,好像自己永远在他面前只会出丑,自己最糟糕的时候都是在他面前,每次都是麻烦他,这样想,自己好像真的欠了他很多人情,心里满满有些沉重,有些抱歉,但他今天……是在向自己要回人情吗?还是……喜欢自己……
一一摇摇脑袋,努力把混乱的想法都挤出脑袋,心里默念“睡觉,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一顶着两个范青的眼圈去上课,精神有些不好。在班里见到金辰裕的时候,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和往常一样,只是上课的时候一一的眼睛时不时会飘到金辰裕的身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会马上收回目光。
音乐会过后,也马上要期末考了,大家也都收收心,开始专心上课。因为之前的排练,一一的很多知识点都没怎么记牢,一时间有很多东西都要再重新复习,有时候也会有很多问题,也会去问金辰裕,两个人就跟之前一样,金辰裕会把自己的笔记给她看,讲给她听。
这天大课间的时候,一一有很多物理上的问题没弄懂,就没跟室友两个去吃饭,自己坐着演算。金辰裕走了过来,看着她演算的过程,在旁边坐下,顺势拿过本子,开始给她讲出错的地方,一一很认真地听着。
突然有人在班门口喊了声:“刘一一,有人找!”
一一抬头,就看到了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愣,他怎么找来了?一一朝门口走去,注意到她的怔愣,金辰裕看向门外,瞬间脸就冷下来。
一一走到门外,轻轻开口:“学长。”
是高新锐。
“啊,一一。”他顿了顿,又说:“那个……对不起啊,那天没赶上演出。”
提到这个,一一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垂下眼不看他。
“然后我听说你那天……情况不太好,听说你回来了,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嗯,好多了,没事了。”一一没带什么情绪。
“哦,那就好,以后饭还是要吃的,表演什么的,尽力而为就好。”
尽力而为?!一一听着他说这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好笑,特别是自己,在这四个字下,越发显得很蠢。
“嗯,知道了。学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一一抬眼看着他。
“啊,我就是来看看你,看你好些了没。”顿了顿又说:“还有我过几天接了个活动,不光主持,还要个节目,是弹上次借你歌谱的那首歌,然后听说还是你爸爸他们团队去录制,就问问你也去吗?”
上次那首曲子?哦,想起来了,是当时为了见他,借口说想学他改编的那首周杰伦的歌谱,“啊,我这几天没跟爸爸联系,还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让我去,我回去问问他吧。”
“啊,这样啊,那好吧,”看一一的反应跟原来不太一样,有些淡,也不太好说些什么,“那你好好休息,赶快好起来。嗯……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学长。”
高新锐有些尴尬,看着一一跟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走了。
一一站在原地,思绪有些乱,等他走了之后,就趴在走廊的窗台上,看着外面。
“你会去吗?”身边有人开口问,一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金辰裕已经在自己身边了。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那你会去吗?”
“不知道。”一一脑子乱乱的,说完就走回班里,继续做题,不想再想。
金辰裕的手紧了紧,慢慢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