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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负约(下)

当时雷雨寒 凌牧笛 5220 2024-11-13 17:59

  田甜早就注意到了停⻋坪上那辆扎眼的豪⻋,她停下脚步,拿出随身带的小镜子,仔细看了看妆容,这才疾步走进宽大的单元⻔。姨妈家住的是法式平墅,一梯一户的房型,隐秘性很好,电梯⻔刚一打开,田甜就听⻅姨夫和一个男人在谈笑⻛生,田甜略停了停,这才迈进大敞的房⻔,姨妈看⻅她,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带着几分埋怨说道:“你这丫头真是不识好歹,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偏偏抓不住,尚总今天在这里,不管他怎么教训,你都得虚心听着。”田甜一边在心中忖度姨妈的意思,一边自自然然地向尚子成问好。尚子成呵呵笑道:“晓君啊,你这个外甥女聪明伶俐,做事也爽快,我哪舍得批评她呀,是人家不愿留在尚氏,先炒了我啊。”“什么!”田甜的姨妈顿时沉了脸,“你不愿干了,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毕业生削尖脑袋想进尚氏,你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田甜无法分辨,低声道:“连加了几天班,我身体吃不消......”“年纪轻轻的,加几个班就吃不消了,”姨妈的声音又高了几度,冷笑道:“你还真是身娇肉贵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高⻔大户出来的千金小姐呢!”田甜涨红了脸,偏过一边,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尚子成,⻅他端着水杯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脸上的表情滴水不漏,姨妈⻅她这副样子,心里更气,低声啐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就是上不得台面!”田甜觉得浑身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她咬牙忍了半天,才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姨妈,但话却是对着尚子成,“姨妈姨夫,实在抱歉,辜负了你们的良苦用心,但我男朋友考上了上海大学的研究生,我要陪着他去上海发展,不能再留在省城了,我今天就是过来说一声的,请你们多担待。”“原来是这样啊。”田甜的姨夫还算通情达理,对妻子说,“孩子既然另有安排,你就别多话了。”尚子成闻言右手微微一动,一直紧紧盯着田甜......田甜走出一段,看看四下寂静无人,卸了气似的靠在路旁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她⻓⻓舒了口气,微阖双目,两行泪已如走珠一般落了下来,也懒得去擦。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头,田甜一惊,抬眼时已被尚子成搂进怀中,尚子成抚着她的秀发叹了口气,“傻丫头,你何苦要置气呢,跟我回去吧,你想要什么都行。”田甜身子一动,抬手撑开与他的距离,“尚总,我不是你的玩具,更不可能做你⻅不得光的情人。”尚子成松开手,“聪明的女孩应该懂得适可而止。”田甜凄婉地一笑,“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一次,不会一错再错。”她抬手理一理乱发,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叶晓寒那天清晨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雷雨告诉她自己要外出几天处理一些事情,叶晓寒只当他去处理雷⻛的官司,不疑有他,谁知雷雨十来天都杳无音信,连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一个。叶晓寒去探望雷⻛,却被医院告知雷⻛已经转去了专⻔的康复中心接受治疗,正觉得心中疑窦􏰀􏰀,陈明月告诉她,雷雨回来了。奇怪的是,雷雨没有像从前那样赶着来⻅她,反而一连几天都不⻅人影,叶晓寒虽然感觉隐隐不安,却在心中安慰自己雷雨近来家事烦杂,顾不上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来日方⻓,暂且就不要去烦他了。第二天下午,辅导员韩薇薇通知叶晓寒去办公室签援⻄的志愿书,叶晓寒签字之后顺便问了一句,“韩老师,你也通知雷雨了吗?”韩薇薇盯着她看了半晌,眼神十分古怪,叶晓寒抱歉地笑了笑,“雷雨最近家里事情多,援⻄的事应该要放一放的,但我和他商􏰁过,他还是坚持按照原计划走,最近几天他又忙得连影子都摸不着,所以我才问问你。”韩薇薇轻轻叹口气,勉强道:“你先回去吧,我会留意的。”叶晓寒回到宿舍的时候,陈明月正和杨玉俐站在阳台上嘀嘀咕咕,看⻅她进来,⻢上住了嘴,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异样。叶晓寒注意到了,随口问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杨玉俐仔细看她,“你......签过字了,雷雨,你遇⻅他了吗?”叶晓寒听她问得语无伦次,有些奇怪,“没有啊,这几天他都忙得要命,不过也难怪,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其实我也在考虑是不是要申请下批再走,至少留出时间让雷雨把家里都安排好。”陈明月忍不住,怒气冲冲开口道:“你还想着让他和你一起走!他那儿......”杨玉俐连忙拉她一把,拼命冲她使眼色。田甜从房间里出来,看着二人,“你们俩就别眉来眼去地抻着了,好歹也是四年同学,你们说不出口,我来说。”她冷冷地看着叶晓寒,“我不想你被所有人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雷雨这会应该在行政楼的会议室里签字,不过不是援⻄,而是公派留学协议,他要出国了!”叶晓寒猛地转回身,失控的右手撞向桌⻆的那面镜子,镜子被扫落在地上,咣地一声脆响,四分五裂。几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陈明月急忙站到叶晓寒身边,用脚扫开那些玻璃碎片,杨玉俐忙忙地冲田甜摇着手,“雷雨也许有了别的安排,只是还没来得及和晓寒商􏰁罢了。”田甜的表情十分冷淡,“雷雨是有别的安排,他这段时间不是天天都在忙吗,但他应该没必要来征求前女友的意⻅了。”她把“前”字咬的格外􏰀,残酷而真实,“田甜,别说了!”杨玉俐担心地望着叶晓寒,田甜不理她,语调依旧不带任何温度,“雷雨现在是沈家的准女婿了,”天气真的是热了,叶晓寒只觉得层层汗意裹住自己,像是把整个身体笼在火上烤着,闷的胸腔里只剩了一口气,强自摒着撑着,田甜的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结婚只是时间问题,也许出国之前,也许等雷雨毕业回来,学校高层都知道这件事,我姨夫也知道,不过这应该要看沈家的意思,雷雨家里那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有沈家替他摆平。”叶晓寒忽然直直地朝⻔外走,陈明月一把拉住,“你去哪儿?”叶晓寒不说话,甩开她的手径自夺⻔而出。陈明月回头怒视着田甜,“你不啰嗦能死啊!“田甜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能瞒她一辈子吗,我这是为她好,才让她早点知道真相。”陈明月恨道:“我们都TM看走了眼,这个王八蛋竟然心狠到这个程度!”“我们快跟上去看看吧,晓寒这个样子可别出什么事。”杨玉俐拉着陈明月也出了⻔。叶晓寒机械地走着,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玩具小人,炫在眼里的毒日头明晃晃的,空气里的热辣密密实实地充斥了感官里的一切感觉,耳边的嘈杂喧闹又如同火上浇油一般,绵延出望不到边际的焦躁。就这样懵懵地一直走进行政楼里,叶晓寒忽然惊醒似的停住脚步茫然四顾,空旷的楼道里没有半个人影,耳边似乎有隐隐的话语声,牵扯着整颗心上下乱跳。会议室半旧的大⻔突然吱呀呀一声响,闪出一个人,他的脸背着光,只眼里反射着远处的那点亮,掠过她的那一刹那,如同⻛中的火烛一般狂乱地摇曳着。叶晓寒的心陡然向下沉去,像是沉进了深不⻅底的冰渊,冷得连呼吸都冻住般,僵麻到了极点,仅存的一点余念却􏰂扎着冒出几个水泡来,希冀着有个人能把自己拉出来,不肯死心。房⻔又是一晃,走出一个苗条的身影,看⻅她怔了怔,下意识挽住了身边人的胳膊,事后再想起那一瞬间,沈琉璃的心里是有些许愧疚的,但属于胜利者的快意和隐约的担心很快盖过了其他的一切,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逡巡。叶晓寒后退几步,⻓⻓舒了口气,心口好像被扎进了无数的绣花针,每一呼吸,就是钻心的疼,偶尔停下,那颗心又没了着落,就算难过,也恨不能疼的再厉害些,不是为他的顾念怜惜,而是为了自己。雷雨踉跄着想要上前,胳膊却被紧紧攥住,沈琉璃的手心很热,隔着衣服像要把他烧化似的,从心底到肩头,撕心裂肺的痛。叶晓寒牵起嘴⻆,露出一丝笑容,就像是悬崖边盛开的花,清绝凛冽,“雷雨,你还是后悔了!”她转身离去,竟是不再回头。雷雨动了动嘴唇,一股腥甜哽住未及出口的呼唤,双脚像被钉在原地,􏰂扎着无法挪动,身前身后湿漉漉一片,仿佛不是汗,而是血,带走了身体里唯一的一点热􏰁,只剩下彻心彻⻣的寒冷,他缓缓抬起干涸的双眼,原来,真的心痛,哭不出......叶晓寒越走越快,越走越急,身体却愈来愈轻,终于一个趔趄,被四只手紧紧扶住,泪水夺眶而出,烫过冰冷的脸颊。凌子航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回来的时候,面对的是这样一场⻛云巨变。陈明月和杨玉俐把叶晓寒带回宿舍,她便昏昏沉沉倒在床上,二人守着她一脸担忧,田甜进来看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不免愧疚,在⻔口的蛋糕店里买了一只价格昂贵的草莓蛋糕,悄悄放在叶晓寒的桌子上,她曾听人说,吃甜⻝会让人心情愉悦。叶晓寒渐渐回过神来,靠在床头一言不发,杨玉俐把蛋糕和水递给她,她都毫无反应,两人更加担心,这时田甜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大伙一⻅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凌子航在床边坐下,抬手试了试叶晓寒的额头,三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房⻔。凌子航轻轻握住她的肩头,微微晃了晃,“晓寒,振作点,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想这应该跟雷雨的家事有关,你放心,我会再找他谈谈,这件事总有别的解决办法!”“不用!”叶晓寒突然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现出一种清冷的决绝,“这是他的选择,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既然选择了,就没有机会再回头,我只是难过他竟然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我看错了他......”“那怎么行,你们......”凌子航急怒交加,叶晓寒疲惫地摇摇头,“就算我求你了,”她仰起婆娑的泪眼,隔着泪光望向他,单薄的双肩不受控制地抖动着,“给我留下最后的一点自尊吧!”凌子航心中一颤,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叶晓寒没有拒绝,将每一声呜咽藏进他的胸口,原来一直不曾看透,他竟然如此狠心,这样伤人伤己,或者她更狠,可以应对漠然,那是否血肉筑成的一颗心,刺不透,伤不破......凌子航拨开挡在⻔口的秦秘书,径自闯进沈世轩的办公室,正在打电话的沈世轩对着话筒又客套了几句,方才放下电话,他像平常一样温和地看着凌子航,“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吧,你应该也是秋季入学,你父亲那儿可要安顿好了。”凌子航面色凝􏰀,“沈叔,事关琉璃的终身幸福,您真的坚持要这么做?”沈世轩眉头略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威逼利诱,不是君子所为!”“我从来没有强迫过他,他选择的,当然是他想选择的。”“沈叔,您真的问心无愧吗?”沈世轩脸色微变,声音也冷了,“子航,别忘了你是在和⻓辈说话。”静了半晌,他的语气略缓和了些,“其实你也一样,你要怎么选择,也应该用心去决定。”他低头继续看着文件,不再理会愣在原地的凌子航。满心烦乱地走出大厅,凌子航没好气地接通了响了一路的手机,声音低了下去,“我⻢上就来。”大办公室里,系主任笑眯眯地递给他一封信,“你这几天不在医院,信就转到我这里来了,兰顿教授刚开始一项关于阿兹海默症治疗效果的研究实验,他希望你能早点过去参与这个实验项目,反正你九月就要入学,早两个月过去适应环境也挺好。”凌子航接过信,犹疑着点头,“好的,我回去安排看看。”“我和梁主任打过招呼了,医院那你交代下就行。”周主任关心道。天色已经晚了,雷雨􏰃自一人站在空旷的篮球场上,凌子航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跟我去⻅晓寒,不论你要怎么选,你都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不能去!”雷雨􏰂扎着攥住他的手臂,木然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你会陪着她的,对吗,你会好好待她的,是吗?”“混账!”凌子航怒极,一拳砸在雷雨的脸上,他踉跄着歪倒在地,嘴⻆渗出鲜血,凌子航仍不解气,抬手还要打,李翰元和许多冲过来,一边一个拉住他,“别打了,雷雨这几天已经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不⻤了!”陈墨扶起雷雨,“师兄,你放过他吧,他心里比谁都难过。”雷雨突然甩开陈墨的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凌子航面前,空洞的双眼倒映出无边的暗夜,“我求你,一定要让她幸福,我求求你......”他似乎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凌子航冷冷地看他,一字一顿,“从现在开始,叶晓寒的一切都和你雷雨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雷雨一动不动地半跪着,肩头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哽咽,三人默不作声地退开,留下在黑暗中失声痛哭的雷雨。凌子航走进父亲的病房,⻅童瑞正在替凌海默仔细地剃须擦脸,抬头看⻅他,笑了笑,“我今天刚好没事,过来看看凌教授。”凌子航没说话,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替父亲擦拭身体,“你什么时候走?”童瑞放下剃刀,也拿起毛巾,“要是早的话,我还赶得及送你上⻜机。”凌子航看着他,“梁主任说你的资格考试通过了,但始终不交住院医的申请,你这是不打算留下了。”“龚大夫身体不好,该退休了,我要去接手他的诊所。”凌子航停住手,低声道:“你是为了大嘴。”“也不全是,”童瑞一脸坦然,“那一方水土上的老老小小总要有个能瞧病的地方,大手术需要高明的外科医生做,但平常的头疼脑热也要有人去看啊。”凌子航沉默片刻,“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八九月,也许更早点。”童瑞收拾好东⻄,“你陪凌教授吧,我先回去了。”凌子航坐在父亲身边,呆呆地望着前方,“爸,如果您现在还是清醒的,会赞同我的决定吗?”他蹲下身,看着父亲的眼睛,“您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凌海默低着头,搁在膝上的右手微微动了动。凌子航走上水亭桥,倚在桥栏边看着桥下潺潺的湖水,他从怀中掏出那个信封,握在手中沉思良久,突然折起撕开,那信笺在他手中碎成一片一片,落入桥下的流水里,飘摇而去。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向桥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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