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十天，余明无聊的时候打开手机看，没想到快要到林艳逸生日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送礼物的，但是又不知道男孩子送女孩子什么礼物比较好呢。

　　插播：又迎来了一次月考，四班的成绩仍没有起色，在原地踏步。班主任这次没有训斥，而是开了一节班会，让同学们自己总结。

　　最后的五分钟还陷入了沉默。

　　四班的班主任是一个负责任的班主任，但是在成绩这方面他还管理的有欠缺。不过她是一个喜欢虚心求教的人。

　　余明坐在座位上苦思冥想，想了半天没有头绪。

　　这时，林艳逸一蹦一跳地回到座位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包装纸有着五颜六色花饰的巧克力：“德芙，吃吗？我又想尝点新口味的了。”

　　余明看着一整块巧克力，有点难以置信：“班长，你不可能把整块都给我吧？”

　　“傻瓜，怎么可能把一整块给你？我可是要吃一点的。”她鼓起腮装气愤。

　　“那我要一点吧。”余明想要还是不想要？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是他为她已经帮助这么多，要她一点没关系，这不会让她怀疑自己暗恋她吧！

　　“喏，给你，这算是我欠着你的啦，慢慢还啦！”她撕开包装袋，轻轻掰下一小块送到余明手里。

　　“那算了，给你多一点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次吗？以后再还你一些啦！”她又从一大条巧克力中掰下两块。

　　“班长，是不是太多了？我不要这么多。”余明看着手上的这三块，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把一半放回她桌上。

　　可她不乐意了，坚决把放到自己桌上的这块巧克力再放回余明桌上：“我说了，我要给你这些，你自己也得收下。你也帮我这么多次，不然怎么得好意思呢？你必须给我要！”

　　余明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自然拗不过她，也只能收下了。

　　他放进嘴里，还是以前那种德芙的味道，非常腻，除了那种原味的其他水果味的，牛奶味的，都很腻。而这次是冰淇淋味的。

　　余明想到小学时，自己不知道德芙的价格，就看他那么一块巧克力，也不知道要多少，然后竟然拿着两块钱去问收银员这块巧克力要多少？收银员说要八块钱。当时他自己立马吓了一跳，迅速放了回去，还好问收银员了，不然就尴尬了！

　　“哇，还是跟之前一样腻呢。”这巧克力把林艳逸的脸都皱到一块儿去了，“太甜了，不仅对牙齿不好，味道也不是特别怡人啊！”

　　“班长，你还吃过其他的德芙吗？”余明好奇地问她。

　　“这可能大概也许是我唯一没吃过的吧！”她挠挠头，尴尬地笑着。

　　余明猝然！

　　“班长，你家里好有钱啊！”余明不禁感叹，满脸羡慕。

　　“额，还好吧！”她没有骄傲，只是满脸自然。

　　“你压岁钱多少？”

　　“以前最多是5000的，现在降下来了3000吧。”

　　余明吓得小心脏都要爆炸了，一年压岁钱几千块，这是个什么概念？他没想过，他旁边的朋友中压岁钱最多的也就3000块。

　　“真的就这些？有这么多了？那你一年能买多少吃的，能买多少衣服啊？”余明真的不敢相信这是压岁钱，余明一年的压岁钱最多也就600块，这完全是不可想的。

　　“是可以买很多吃的和东西，但是心是买不了的。”她意味深长地说。

　　余明不明白这个心到底是指哪个心？

　　“额，德芙好吃吗？”她望着窗户，清风拨弄着她柔软的发丝。呆坐了很久，之后转过头问余明。“好……好吃。”

　　“嗯！”林艳逸离开座位去找好闺密聊天了。

　　余明想起来自己做，在这里不正是想要给班长什么生日礼物吗？他觉得德芙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又想德芙太腻了吧？

　　他托着半张脸，苦思冥想着：不如就给他煮一杯牛奶吧！然后配上几块吐司在里面加一点料什么的。

　　女生都要保持身材，保持发育的，所以还是不给他吃这么腻的巧克力、那些什么油炸的东西吧。

　　余明双手一拍集合。

　　中午他回到家里，拿出存着零花钱的铁盒子，他拿零花钱一般都是到学校里的小店铺买点东西吃，可因为一个星期只有五块钱，所以都买不了多少东西。

　　把盖子盖上，那盒子里面只有两张十块，拿走了十块，就只剩一张十块了。

　　余明觉得十块钱还是不够吧，干脆把最后的十块钱也拿上了。放学之后，他急匆匆地赶回家，他已经在超市里买好了牛奶，买好了吐司。

　　他先把牛奶和吐司放在灶台旁边，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牛奶倒进热水壶里，顺便在网上查了一下热水壶产生的温度是100度。

　　又查了一下，煮牛奶最好的温度是70度。余明非常痛心：自己家里也没有那种调温度的专门煮的机器。

　　牛奶在那里慢慢煮着，余明又开始倒腾吐司。他把两片吐司放入锅中，慢慢的煎按照网上的教程。

　　吐司出锅虽然有点糊，但它也不能吃掉，因为是送人的，自己吃了算什么。

　　当然他是买不起沙拉酱，番茄酱的，辣条？但是女生发育的话又不能吃辛辣的东西。

　　他坐在座位上绞尽脑汁，这样该怎么办呢？

　　想了很久，牛奶也煮好了，他把牛奶倒出来。

　　突然，灵光显现：他想到有一种奶酪味的威化饼干，中途有奶酪层，那个应该是好的佐料。名字……丽芝士纳宝蒂奶酪味威化饼干。（从小学记到现在）

　　他又匆匆地赶下去，买回那一包奶酪味的威化饼干。

　　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威化饼干一根一根抽出来，然后将五层的威化饼干一层一层掰开，拿起水果刀，眯起眼睛，将上面的奶酪一点一点刮下。

　　奶酪的粉末掉下来，兴奋地在吐司上跳动，刮掉一层又一层，这些威化饼干都成了没有佐料的普通饼干。

　　焦黄的吐司上点缀着许多小颗粒橙色的奶酪，他在旁边思考是不是这点还不够啊？

　　他又下去买了一杯卡士酸奶，太贵了！把酸奶再涂在这上面，感觉应该可以了吧？

　　再盖上一层吐司就算完美了。

　　虽说做得很粗糙，但是他擦着额头的汗已经很心满意足了。他还没高兴多久，忽然脑子里想到一件事：现在是晚上，如果过一夜再送给她，新鲜感肯定会降低的，而且这个卡士酸奶涂抹在上面放一夜的话，估计口感也不会特别好。

　　余明吓得脸色煞白，也只好把它端在桌子上吃掉，余明觉得送人东西，特别是送吃的，保持新鲜感，要健康还不乏美观，这是他要追求的。

　　余明知道自己钱不够了之后，又去母亲的钱包里翻出15元，接着偷摸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离开房间。他有时在母亲钱包里拿一点钱是被允许的，只不过每次都感觉对不起母亲。

　　第二天早上，他很早就起来，昨天的步骤他早已清楚，先去楼下的超市备好材料，就又开始重蹈复归。

　　不过一会儿牛奶煮好了，吐司煎好了，料也加进去了。

　　他拿出家里最小的玻璃盘子，把吐司规格地放在正中间——不对，这盘子得洗一下！不然她吃了不卫生啊！

　　随后，他端起盘子，走到洗手台旁，打开水龙头，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只能流出一条不粗不细的水柱。

　　先用凉水冲洗一遍，再把盘子放在刀砧板上，挑起一勺盐，抹在盘子上，然后用烧开的热水均匀浇上去。

　　再把水龙头开到最小，让温度适中，这样余明才能更好地洗盘子。

　　余明自言自语：“自己吃饭时都没这么讲究过。”加洗洁精再清一遍，浇上少许白醋加热水烫一遍确保再次杀菌。

　　他掏出手机看时间，今天正好是生日的日子，还有时间，不怕迟到。

　　余明去房间里找合适的礼盒，把这个吐司和这杯牛奶装下。

　　他想起来家里有一个纯蓝色的纸盒子，刚好可以放下一瓶牛奶和一份吐司，他在床下翻来翻去，终于把这个盒子扯了出来，这盒子因为放的太久，早就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余明叹口气，轻轻抚摸了他一会儿又去厨房将它擦拭干净，把里面也擦拭干净，然后用手沾点水再擦试一遍。

　　盘子烫得差不多了，他拿出来。

　　他不着急把吐司牛奶放进去，因为这个盒子他觉得还不够干净，竟然要送人，就要弄得干净亿点。

　　又在手上挤一点洗洁精，在盒子里，盒子外擦拭一遍。他拿起手机又看了眼时间，貌似现在真的要走了，只好匆匆地用热水冲洗一下，然后开始装盘。

　　把吐司规格的放在正中间，一瓶牛奶用手摸一下，不是很烫，也不是很凉，到学校里也应该不会冷。

　　他摸摸下巴，感觉还有不妥的地方，就拿出小时候戴在手腕上的棉袖套给瓶子套上。

　　虽然这个袖套充满了童年的味道，是那么的幼稚，但是也没有其他方法了，不可能直接给她缝一个袖套吧！

　　本以为会做得不屑一顾，但是好像也没那么难。

　　余明兴奋地左右乱转，这可是自己第一次送女生礼物啊！

　　他盖上盒子，背上书包，把盒子端正得放在胸前，两只手撑起，下面两腿慢慢地向前走，他怕这摆盘被打乱了影响观感。

　　清晨的时候，外面刮着凛冽的寒风，刺在脸上火辣辣得疼。

　　即使余明穿着较厚的冬季校服，每走十几米脸就被寒风吹成了红绣球，整张脸苍白，两腮却烙下深深的红印。

　　他想起别人在手机上发的冬季照片都是一川风月，自己感受起来却觉得是无底地狱。

　　看来人们总喜欢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别人，毕竟更体面点。

　　再走几十米，连端着盒子的手也冻僵了，红彤彤得胀起几段手指，风吹得更猛烈了，秋叶都扫了一地。

　　街边一列列的萧瑟的树，地上一片片萎缩的枯草，天上一截截斑白的云，还有被狂风割得不成人样且惙然的余明。

　　余明知道自己不能跑快，只要跑快的话，里面就不美观了，也只好硬撑着身子饱受寒风的折磨与谑笑。

　　寒风根本不会管他有多么痛苦，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空气愈发冷了，他的喉咙也如同塞进了煤炭一般干燥。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仿佛路永远没有尽头……

　　他终于走到校门口时，两条腿已经硬邦邦得无法伸屈，只能像机器人一样摆动双腿前进。

　　他很庆幸没有被门卫给拦下来，因为他这样子真是太奇怪了。在他后面进来的同学很快就超过了他，他还是那样慢走，尽管引来其他同学异样的目光，他还是慢走。总算走进楼道里，他心里踏实多了。

　　最后再麻木地走进教室，他真的感觉自己刚刚受了非人的待遇。

　　他慢走到朝座位挪过来，同学们瞧见他都没有多说什么，也不上前去一句问候。

　　只是各想各的，各谈各的。

　　他挺着身子卡进座位里。

　　他冻得瑟瑟发抖，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可目光如炬。

　　林艳逸正在旁边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一转头就看见余明这一副苍白的面孔，惶呼道：“哇，余明，你是干什么去了？冻成这样。没事吧？要不要暖一下身子？”

　　她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就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电热水袋，放在余明桌上，用手指着电热水袋重复：“你暖一下身子吧，你这冻成这样会生病的，太狠了。”

　　“没事，我没事……”余明机械地摆了摆双手，坚定把电热水袋推了回去，然后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那个盒子放在她桌上。

　　又颤抖着指着这盒子，颤抖地说：“班长，生日快乐……”

　　“啊，哈？”她一脸惊怵，却又有点哭笑不得，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余明已经不是傻这种境界了呀！

　　“余明，你这……啊……”他迟疑了很大，一会儿接过盒子，又看了他萎靡不振的眼神和明明摘胆剜心却硬扯出的笑纹，才打开里面是完好无损摆盘规格的“余式早餐”。

　　“余明，你……”她把手放在额头上瞪大眼睛，身体向后仰，双唇不停战颤。

　　“生日快乐……”余明浑身哆嗦着，还是不厌其烦地重复。

　　“你先暖一下手吧！不然我可不收你的礼物！”林艳逸缓过神来，心切地命令余明。

　　余明没有推脱，乖乖地把电热水袋夺过来，把手穿进里面，一股暖流向他的血液里充斥而来，把刚刚所有的寒意都驱赶了出去。

　　这平生最大的温暖简直要把他融化掉，余明多想又不想似一只雪糕一样融化。

　　她又扒了几口面，吃得嘴唇鲜红鲜红的，唇周围还有几片极小的辣子，整张脸都涨着火红，额头上出了好多汗。

　　她很注意形象。从抽屉里抽出两张纸，在嘴唇旁边擦了又擦。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可爱的兔子小包，

　　从里面拿出一块小手帕，折叠成小块。从保温杯里倒一点水在上面，随后马虎地擦了一遍脸，才真正把那个盒子打开。

　　“我怕吃辣……但是有时又想吃……呵呵呵…”她余明笑了笑。“哇，挺精致的嘛！”她很满意里面的摆盘和食物，就庄重地把它端出来放在桌上。

　　这时，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进来了，快要早读了。还有几分钟的时间，余明盼望她能马上吃完。

　　林艳逸一拍手掌，正式宣告，又盯一眼余明：“我开始吃啦！”

　　高安京从座位后面探出个脑袋：“哇，班长吃什么呢？这么香！”

　　“我*，这里有碗面啊，你给我搞点呗。反正你们女生要保持身材，给我吃一点，我长不胖。”高安京贱贱地笑着。

　　“高安京，你看我像是保持身材的样子吗？能吃好喝好就行了！”她边咬着冷掉的吐司，边喝着冷掉的牛奶。

　　“那肯定要保持身材呀，班长那是个大美女嘞！”高安京继续贱笑。

　　“来给我尝尝咯！下次也请你咯！还要不我给你钱，把剩下的我买了行吧？”高安京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眼睛紧紧盯着碗里还剩下的那么一丁点面条。

　　“那算了，我不收你的钱，你拿去吃吧！”她呦不过他，也只得把面推到他桌子上去了。

　　“谢了，班长啊！”他马上狼吞虎咽起来，几根面条被迅速索索干净一点，油汁也被吃得一干二净，又把碗抬上头去，嘴巴向上仰着往嘴里灌。

　　“我靠，你没吃早餐吗？这么……”余明慢慢恢复了生机，看着高安京这副如饥似渴的样子，发自内心的疑惑。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要珍惜每一粒粮食，要实行光盘计划，懂不懂？”高安京吟诗一段还说了几句屁话。

　　“我看你在食堂的时候就干得没那么积极了。在食堂不应该是英雄不问出处，干饭不问斤数吗？既然是干饭人，都要秉持着天下粮食皆为干的品质。”她当着余明的面撕掉好几段吐司塞在嘴里，又喝了几口牛奶。

　　余明咽了咽口水，这是给别人的，肯定不是自己吃的。班长吃东西的时候自己为什么这么如饥似渴呢？自己到底是馋这个东西还是馋什么呢？

　　“班长不愧是语文课代表这么有文化！”高安京吃完面，就去工具间丢垃圾。

　　“班长好吃吗？”余明的神色好很多了，现在也有个人样了。他迫切地问林艳逸。

　　“嗯，挺好吃的，你自己做的吧？”她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用纸巾抹抹嘴唇，又用一张青花绲边的手帕擦干净。

　　“那祝你生日快乐吧。”

　　“好了，现在要早读了，早读吧！”现在是英语早读，她看到英语课代表上台了，就好心提醒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