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千程见状就明白其中必定是有了问题，他着急的上前来握住掌柜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掌柜叹了口气，露出不忍的神色来，随即还是选择向后退开一步，将身后的小厮扯着向前，沉重的说道：“还是你来告诉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上前来，弯着身子恭敬的开口：“回公子，小的奉命去了扬州的欣家，也找到了他家中一位叫欣夕的小姐。”

　　欣千程亮了眼睛，激动的问道：“她们对小夕好不好？小夕呢？是不是不愿意回来？要是不愿意回来也不要紧，只要她过的快乐，等我忙完了就去找她。”

　　小厮有些为难的看了掌柜一眼，这才说道：“公子……这位欣夕小姐，确实欣家的亲生子无误。”

　　“亲生子？怎么可能？线索追查过去，当初人贩子将小夕扔在扬州就被抓走了，小夕就是被人送到了这欣家去的啊！”

　　“公子……您先别激动。”掌柜将小厮劝退了，随即才走上前来，纠结着说道：“这些人迟到了这么久回来，便是为了将此事调查清楚。远远比我们想象中要更为复杂。”

　　“当初人贩子被抓，小姐便被扔到大街上。旁人问起，她只说叫欣夕。这街上欣家的大小姐，也叫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那人还以为是欣家的小姐，便送到了欣家去，欣家见小姐落魄，好心收留下来，改了名字，做了欣家小姐的丫鬟。”

　　欣千程皱着眉头，迫不及待问道：“做了丫鬟？那人呢？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要知道自己一路来，好不容易才追查到了妹妹的下落。

　　掌柜脸上露出不忍来，声音颤抖着：“大人，后来那家中了个榜眼，要去京城任职。小姐一直想要恢复自己的名字，便跟随这位公子哥来到了京城，也就恢复了自己的名字。”

　　听到这里，欣千程脑子里突然有一根绷紧的弦断掉，故事的零零散散的，好像有什么线索拼接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看过去，脸色煞白，木然开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那进京任职的人，是谁？”

　　掌柜埋着头，声音格外的沉重：“就是六品大夫，越王手下的门客，欣佳！”

　　话音落下，欣千程心头一震，像是被雷击中一般的后退了好几步。

　　掌柜急忙下去将他扶住，眼底是说不尽的懊悔，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要是属下早点查到，也不至于……不至于啊！”

　　欣千程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嘴唇毫无血色，淡淡的开口：“你是说……以前我的义妹欣夕，就是我真正的妹妹？”

　　掌柜一张脸都纠结在了一起，沉重的说了句：“公子！都怪属下，这些年查消息不利。要是早点查到……”

　　欣千程目光慢慢放空，他无神的看向远处，身子跌坐在石凳上。

　　嘴里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

　　说着，他伸出自己的手在胸前，颤抖着：“小夕，小夕竟然就是她？竟然就死在了我的手上？”

　　掌柜布满皱纹的脸上留下一滴泪来，当场就直挺挺的跪在地上，扬声说道：“公子，都是属下愚笨，要是怪，都怪属下！”

　　欣千程觉得自己心像是被重物击碎成渣一样的疼，他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如此的残酷。

　　“怎么会，怎么会......”他颓废的坐着，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过往种种浮现在眼前，想起自己见她的第一眼，心中便有了一种熟悉感。

　　还以为是她同自己的妹妹年龄相仿，又都叫这个名字，这才觉得亲切了一些。

　　“她若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该知道我是她的哥哥啊！为何，为何不同我相认?”他目光一窒，哑着嗓子开口。

　　“公子，小姐走丢时候约摸不过三四岁，方才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已经很好了。后来小姐从旁人那里听闻了自己原本不是奴籍，便认为自己不该天生是个丫鬟。方才随欣佳到了京城，也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掌柜说完，便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万一有个不对劲，自己也能立马扶过去。

　　欣千程握紧拳头，捏的手背雪白一片。

　　眼角落下泪来，凉意划过脸颊，他痛苦的说到:“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小夕就站在眼前，我却没有认出来!”

　　“公子，都是属下的错。要是早点调查出来......”掌柜愧疚的说到。

　　“徐掌柜，你先下去吧！”一道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雪琴披着雪白的狐毛披肩缓缓走来，小腹已然微微隆起。

　　掌柜叹了口气，向后退下。

　　欣千程伸手捂在脸上，藏住自己的脆弱。

　　声音有些哽咽:“你怎么来了？”

　　方雪琴伸手轻轻抚摸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先前我叫欣佳去处理了她的遗体，想必应当是葬在了某处。我已经将人叫过来了，一会儿问一问，今日我便陪你去看看她。”

　　院子里静的只剩下风吹动树枝的“沙沙”声，时不时有雪团落下，砸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沉闷又自责的声音响起:“她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了，恐怕都会怪我。她都找到我的身边了，我却不认识她。甚至......”

　　欣千程已经泣不成声:“甚至还亲自下手毒死了她。她是我害死的啊！我害死了我的亲妹妹!”

　　“我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她！”

　　泪水从指缝中流下，声音也带着喉咙的涩意。

　　“要是这样说，我也有责任。当初......一步一步的，就将事情做到了如此境地。可你也知道，要是她不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事情也不会到这步。”方雪琴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只是轻声说到。

　　欣千程缓过神来，一只手握成拳头抵在额头上，脑子里回忆起小时的场景来。

　　“她不是这样的人，从前小的时候，她便是最懂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