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乍起,从泛着寒光的湖水里,从枯死的荷叶上,从发黄的竹叶边缘,刀子一般向古莲席卷而来。古莲红着眼睛跌坐在石阶上,吐了一大口血。
夕阳轻覆,府前匆忙奔走的行人,远远看去,像一副被弃在污水中,乱了格局的工笔画。
古莲惊醒的时候,清菱正在门口扯着嗓子喊她,古莲伸手摸了摸嘴角,没有血。真是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古莲心想。
“古莲,你还去不去了!你再睡,荷花都要谢了!”清菱在门口不依不饶。
“来了,来了。”古莲跳起来草草绾了头发便出了门。
古莲与伙伴们在莲塘里嬉闹了一下午,夕阳洒如莲塘时,众人才准备回家。“今早古莲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我在门口喊了半天都不吱声。莫不是梦见未来相公,舍不得醒了吧?”清菱在人群中大声嚷嚷着。
“才没有,清菱你不要胡说,净知道取笑我。”
“没有你脸红什么呀?”众人和着清菱一同起哄,古莲佯怒,追着清菱在堤岸上跑。莲塘里倒映着一群女孩打闹嬉戏的身影,有一种鲤鱼被嬉闹声惊吓,倏地游到荷叶底下躲起来了。
一行人打闹着往村里走去,直到剩下古莲和清菱二人时,古莲才觉得这一切竟然是那样熟悉——这都是梦中的场景。
古莲与清菱道别,匆忙回到家中,果然,与梦里一样,桌上摆着一封信。
依然是邀请古莲去神树之后的世界的那封信,只是信上多了一句:你已知晓将来会发生什么,去或不去,请自己做抉择。
古莲心中却坚定无比,这一次,自己不仅要去,还要救他!
子时,古莲如约来到神树下,跟梦里一样,满天星辰与神树的光辉交相辉映。
古莲醒来时,这一次,自己不在将军府门前,而是在老人家中。
见古莲醒了,老人说:“姑娘,您醒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在将军府?”古莲问。
“哈哈哈,古莲姑娘,您明天才要第一次见将军呢,您说的,那是三年后的事了!”老人笑着回答道。
古莲恍然大悟,原来,梦中是她进入已经后过了三年的事,而这一次,自己才是真正进入异境。
一切才刚刚开始。
那一夜,神树外的村落里,族人见证了古莲幻化作一团光芒,轻轻漂入神树的树冠,然后神树一整夜都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灭去。
那一年,村里的庄稼收成极好。于是人们又开始信奉神树,人人都像送自家女儿去当圣女,争执不下,最后组长索性不再找圣女,愿去守护神树的人,每人一年,轮流看守。
后来再没有过有人飞升的事,只是在众人看顾下,神树愈发繁盛,巨大的树冠,远远望去,宛若一颗宝石。神树越是茂盛,村里的庄稼就越好,人们就越富庶。于是又有了看守神树的规矩。
时光飞逝,千百年后,不知这神树下,又是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