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继萧再去监狱探望，已经是查明白真相后半个月的事儿了。

　　听到真相的那一刻，程继萧就开始吐，甚至那两周都再吃不进去一口饭。

　　汤做的好，他并未常出过血腥味儿，但知道真相后，他却觉得嘴里一直弥漫着铁锈的味道，半口东西，甚至最初那两天连水都喝不下去。

　　无奈去医院挂了两周营养液，又请心里医生开了药这才慢慢缓过来一些。

　　对方对程继萧的到来并不意外，甚至是有些开心。

　　“怎么样？人血的滋味好吃吗？你说我看这头发花白像不像银子，现在我倒是要问你，入口的东西像不像吃人肉喝人血哈哈哈哈哈………”

　　“程继萧你记着，你能牢牢的坐在坐在程家董事长的位置上，就是你吸着别人的鲜血爬上来的，我要你以后都记着你是怎么拥有的一切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的狱警把发疯的人拉了下去，不过两三日就传来了对方的死讯。

　　程继萧也是听见死讯后像变了个人一般，开始好好吃饭，按时吃药。

　　这几年碰到鲜血也好多了，不然当初自然也救不出温喻锦，只是尝到血腥味儿还是会忍不住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完才算好。

　　“继萧……继萧？”

　　温喻锦在卫生间门外敲了两下门，见没人回应又喊了几声程继萧的名字。

　　她起初没听见程继萧的呕吐声，但一次次的抽水声还是把她引了过来。

　　门里程继萧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到里面的人有多难受，温喻锦忙去给人烧了水，想着喝些热水人能好受些。

　　可这声音都停了半天，却依旧不见人出来，怕程继萧出事，温喻锦这才敲起门来。

　　“我没事。”

　　程继萧被这两声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又用冷水扑了几下脸，这才拧开门把手从里面走出来。

　　“喝口水暖暖胃吧，”温喻锦把手里从刚才就一直拿着的水杯递过去，“应该正好能入口。”

　　“……谢谢。”

　　接过水杯的瞬间程继萧看见，对方的指尖都被杯内的热水烫的有些发红，可杯内的水温已经没有那么热了，足以见得这人应该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对。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程继萧端着水又坐在了刚才的沙发上，温喻锦也亦步亦趋的跟过来。

　　“没关系，本来就也睡不着。”

　　把沙发上的靠枕递过去给人塞进怀里，又从桌子上拿起了一盒胃药。

　　“拿这个抵一下应该可以好一点，胃药是我刚在酒店的医疗桂里翻出来的，还没过期，就着热水吃两片吧。”

　　程继萧把东西接过来，随即又放在自己面前，“我这……不是胃的毛病，但还是谢谢你。”

　　“我倒是也没听说李叔提起你有胃病，不过年轻也还是要小心一点。”

　　“你还问过李管家这些？”

　　“嗯……”这人重点还真是不一样，“也不是问，只是没听李叔说过罢了。”

　　“嗯。”

　　程继萧端起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结果温水流到嘴内的伤口处，冷不丁的惹来一阵痛意。

　　“嘶……”

　　“没事吧没事吧。”温喻锦抽了两张纸替程继萧擦了一下下巴上沾到的水。

　　“没事，不过突然碰到口腔里的伤口，有些疼罢了。”

　　口腔？温喻锦猛然想到，犹豫着问道，“是我刚才摔倒磕坏的吗？”

　　对方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个……对不起啊……”

　　程继萧看着眼前人一脸抱歉的表情，僵硬的解释着，“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沾不了血腥味儿罢了。”

　　那当初去救自己……温喻锦想到这儿脸上的表情更抱歉了。

　　“只是尝不了罢了，救你那次没事。”

　　程继萧看对方那幅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了，他没想温喻锦需要感恩戴德的对自己，所以自然也不愿苦肉计般的让自己在对方心里留一丝位置。

　　“怎么还不信，我这是……”

　　说来奇怪，他向来不愿意吐露这些往事，但此时此刻看着对方的表情，或许是这次的是让他愿意相信她，又或许是自己真的已经能够直面这件事，再或者……可能也只是为了不让对方自责而已，曾经那些令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要惊醒过来的事件，竟然真的有一天可以被他自己亲口再讲述出来。

　　虽然只是其中的片刻罢了，但温喻锦……确实是他第一个愿意告诉的人。

　　当初那件事发生过之后，就算是去给程父扫墓，他也未曾吐露过半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