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熬夜让温喻锦的嗓子有些沙哑，那个护士自然也听见了，换好了药瓶刚准备转身嘱咐一下家属就被温喻锦额角的红肿吓了一跳。

　　“哎呦，小姑娘你这个额头怎么……”

　　看着温喻锦的这张脸那护士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随后绕过床铺走到了温喻锦的身前，弯腰又盯着人看了两眼，对方带着些试探的语气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温喻锦的大脑有些迟钝的缓缓转动起来，过了几息才逼着自己的目光聚焦到对方的面孔上。

　　确实，有些眼熟，但此刻的精神状态让她实在有些想不起来。

　　“抱……”

　　抱歉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打断了，“诶，你是不是之前那个被逼着出院的那个女生啊。”

　　这句话给温喻锦提了醒，她皱着眉头问道，“给我糖的小护士？”

　　“是我。”

　　要说这个城市还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眼前来给程继萧换药的小护士，就是之前林采薇刚回国把她害进医院的那一次，背着医院偷偷给她送药的小护士。

　　温喻锦强撑着扯出一抹微笑，“你怎么没去儿科啊？”

　　“觉得我太凶，最后还是把我转到外科了。”

　　小护士是个很热情的人，不然之前也不会宁愿背着被开除的风险也要帮温喻锦。

　　此刻的她看着眼前这人笑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不由得有些不忍心，于是连忙说道，“你要是不想笑就别笑了，没必要勉强自己。”

　　“对不起啊，我现在心情的确不太好。”

　　“害，这有什么的。”

　　医院这个地方见证了太多人情冷暖，他们在这里工作的医生护士也见过了太多的人，早就对温喻锦这幅样子见得多了，哪里还需要什么道歉。

　　“对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温喻锦听了这话自然的应道，“妻子，我是他妻子。”

　　听了这话小护士脸上一副了然的表情，随即心里口快的说道，“怪不得，我男朋友要是成了植物人我肯定也会很难过的。”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响在了温喻锦的耳边，半晌她才哑着嗓子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他怎么了？”

　　“你丈夫车祸伤势太重，头骨破裂引发的大出血在颅内深处凝成血块压迫了神经造成了意识障碍，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眼见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差，小护士也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你不会……不知道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是知道你丈夫情况才这么难过的，我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的。”

　　其实她刚刚也有些猜到了，正常人虽然也会陷入深度睡眠，可不会睡得这么死，从她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五个小时了，这其中包括刚才她和身边这个人对话，整个近五个小时的过程中，程继萧的眼皮手指都不曾动过一下……

　　“那他……他多久能醒过来啊？”

　　“真的很抱歉，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小护士还沉浸在刚才的错误里，此时说话处处小心，生怕给眼前的人施加“最后一根稻草”，“植物人的苏醒时间现在还没办法从医学上判定，有的可能几个月就醒了，也有的可能这一辈子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我们还是要保持积极态度的，你要常来和他说说话，多推他出去晒晒太阳，奇迹说不定很快就发生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屋子里的氛围由于这个消息变得有些凝重，直到又有人推开房门才稍稍打破了一下这个氛围。

　　“小畅，你怎么换个药换这么久啊，今天还干不干别的事情了。”

　　“啊，王姐我这就来。”

　　小护士拍了一下温喻锦的肩膀，说了一句先出去了。

　　“咔哒。”

　　随着门被关上，刚才被称作王姐的女人冲着房门翻了个白眼，开口数落着身旁这个新来轮班的护士。

　　“安慰什么家属情绪啊，他们整个就一群装腔作势的，”王姐叨叨的吐槽着那个病房的家人，“能住在这种病房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啊，本来一天三遍来看趟趟不落下，结果一听说成了植物人之后一个礼拜能见他家里人一面就错了，连那个护工也就是每天来给人打扫一下房间就算了。”

　　“我当初还好言好语劝他们，只要常把病人推出去晒晒阳光多和人说说话，奇迹说不定会发生的，结果人家怎么说的，”王姐一回想起那个场面就生气，“结果人家听完之后直接告诉护工别推人出去了，我真就纳了个闷，什么人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