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栀的眼底出现了惊讶的神色。

　　她忽然想起来在鹰国的时候，威廉说的那些话。原本，她还觉得其中有些蹊跷，现在看来，原来这一切都不是误会。

　　“所以……你怕事情败露，就杀了我师父？”

　　“我不是有心的，我也没想到，就那么一下，他就掉下去了……”白老爷子的嘴唇都有些颤抖着，“鹿栀，你应该会原谅我的吧？”

　　“我怎么原谅你？”鹿栀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一直都希望，做这件事的人不是你，可现在，你让我怎么想？”

　　“对不起，如果你真想为你师父报仇的话，就杀了我吧。”

　　白老爷子说着，直接抄起旁边的一把水果刀，刀柄的方向倒转给了鹿栀，“这件事已经埋在我心里好久了，你给我一个痛快，也算是让我解脱了。”

　　“老爷子！”

　　白清嵘和根叔惊呼一声，想要冲过来夺刀，却被白老爷子转头骂回去了，“你们别过来！这是我和鹿栀之间的私人恩怨，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们听着，若是我死了，跟鹿栀是没有关系的！”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

　　鹿栀当真就接过那把水果刀，刀尖朝着白老爷子的方向，狠狠刺了过去。

　　白老爷子却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甚至动都不动一下。

　　看来，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那把水果刀的刀尖，最终还是在距离老爷子的身体不到三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鹿栀收回了刀，冷笑一声，“你想这么痛快地赎罪，呵呵，不可能。”

　　她直接转身，将那把水果刀丢在了桌上，潇洒离去。

　　白清嵘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直到根叔忽然提醒道：“少爷，赶紧追啊——”

　　“啊？哦。”白清嵘猛然反应过来，朝着鹿栀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会儿她才刚刚走出病房，还没走出长廊，却已经撞上了纪衿年。

　　“你看起来，心情好像有点儿差哦。”纪衿年伸出手，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师兄，我知道……”

　　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那肯定是白清嵘了。

　　白清嵘眼神有些幽怨地朝着纪衿年的方向瞪了一眼，随后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鹿栀，我想和你谈一谈。”

　　结果鹿栀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知道你对我们白家有误解，但那是上一代的恩怨了。这两年来，我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是清楚的。”

　　“我当初进白家的门，也是为了你所谓的上一代的恩怨。”鹿栀抬起头来时，眼眶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但神情和语气却依旧那样倔强，“如果不是因为我师父，恐怕，我和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更不要说成为夫妻。

　　只不过，后面那句话，她并没有说出来。

　　“鹿栀……”

　　白清嵘本想挽回，纪衿年却站了出来，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想，她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白总，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不用你来掺和。”

　　“那真是抱歉，她是我的家人，我必须掺和。”纪衿年挺着腰杆子，直视白清嵘，一点都不认怂。

　　两人对视之间，电光火石，好像迸裂出火花来。

　　鹿栀拽了纪衿年一把，“师兄，我们走吧。”

　　“好。”纪衿年点头，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朝着白清嵘高傲地扬起下巴，闷哼一声，随后，便领着鹿栀转身走了。

　　白清嵘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可奈何。

　　今天纪衿年刚好没有值班，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开车领着鹿栀喝酒去了。

　　他们随便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大排档，选了一个露天的位置，点了几瓶酒，几个下酒菜。

　　一上来，鹿栀就猛灌了三杯。

　　吓得纪衿年急忙伸手去抢她手上的酒杯，皱眉道：“借酒消愁也不是你这样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拿酒自杀呢。”

　　“呵，我可没那么傻，师父的仇，可还没有报呢。”鹿栀冷哼一声，伸手把酒杯抢了回来，又倒了一杯。

　　纪衿年把下酒菜往她面前挪了挪，“吃点东西，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鹿栀点了点头，就把白老爷子害死师父的事情说了出来。

　　纪衿年叹息了一声，无奈地摇头道：“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嫁进白家的。凌霄门跟白家渊源很深，师父的死，跟他们必然有莫大的关系，其实，这都是意料之中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免多看了鹿栀一眼。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幽怨。

　　事情的结局，其实打从一开始，鹿栀就有所预测了。

　　只是这两年，跟自己预想的不同，她真的爱上了白清嵘，现在，当真很难全身而退了。

　　鹿栀垂下眼眸，看着杯子里的酒气冒着泡泡，不断升腾，声音也带着些懊悔，“当初，我就应该听你们的。”

　　纪衿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现在回头，也为时不晚。你和白清嵘离婚，回头，我是永远是你的后盾。至于白家，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鹿栀抬起头来，朝着纪衿年傻乎乎地嘿嘿一笑，“大师兄，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当初，我被白家人误导，还差点怀疑你呢。现在看来，白家，当真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的。”

　　也许是她醉的朦胧了，根本没注意到此时的纪衿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在眼镜的阴翳衬托下格外渗人。

　　他脸上露出了轻巧的笑容来，呵呵地浅笑，“是啊，只要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最好就好了。”

　　“嗯，师兄不会骗我的。”鹿栀举杯，咬着牙，挥舞着拳头，“等我离了婚，一定要给白家人一定教训！我要让白老爷子看看，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好孙儿，空有一身本事，四处碰壁，郁郁不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