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鸢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书看着的,桥谦从院外走了进来,穿过小院,走到游廊前行礼对宋思鸢说:“参见郡主,郡主,侯夫人从边疆传了信件回来,郡主亲启。”
宋思鸢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眉眼看向桥谦递过来的信件,伸手接过信件,缓缓的将信件拆开,展开信纸仔细的看着信上的内容。
“云嬷嬷,母亲来信说,她命人去余少将的故地将余少将的孤女送到京中,让府上派人去迎她进府。她父亲战场上牺牲了,在故地孤苦无依,想来让她同孤做个伴的。”
云嬷嬷站在一旁,上前一步,接过信纸,对叠好收入袖中说道:“老奴知道,明日便是月中了,老奴这就下去吩咐他们去清出间厢房来。”
宋思鸢坐直了身子,侧头看了眼云嬷嬷,收回眼说道:“云嬷嬷,你也是个老人了,待了这么久,怎么连事都做不好。她父亲为国捐躯,她上京寄住在府上,想来到时候她是抵触的,若是让她住在厢房,传了出去,我侯府的名声可还要?”
云嬷嬷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认错道:“老奴有错,是老奴思量不当。郡主既然如此说,当清出哪个园子来让余小姐住?”
云嬷嬷询问道,宋思鸢也被问住了,转头问桥谦,“桥谦,府上哪个院里我的瑜桦居近些?”
“回郡主的话,搁庭。”桥谦嘴快的说道。
宋思鸢皱了下眉头,喃喃道:“搁庭?”
“罢了,命人去府外找个上好木匠重做一副门匾,搁庭就改了,叫清心斋吧。”
一听到斋字桥谦和云嬷嬷对视一眼同时说道:“郡主,这斋字不和规矩吧……”
“规矩是人定的,可是孤是活的呀。”
说罢,起身离开了,留下云嬷嬷和桥谦干瞪眼。
宋思鸢到了书房,绕到书案后,在众多书中抽出三十六计来。
“该看美人计了吧。”宋思鸢拿着书,细细思量着,呢喃道,空着的手将高椅转过来坐下。
“嬷嬷,这……真的要命人去打一副清心斋的门匾吗?”桥谦有所顾虑的问着,愁容满面的。
云嬷嬷停下步子,转过身,轻轻的打了下疑惑的停在她面前的桥谦的脑袋,“郡主都这么说了,身为奴才就不用问那么多。”云嬷嬷语重心长的对桥谦说道。
桥谦点点头,心里却在盘算找哪位木匠做这门匾的好。
“别多想了,赶紧去找人将清心斋收拾翻新了,明日余小姐到来之前将清心斋给收拾好。”云嬷嬷转过身走了两步发现桥谦没有跟上来,停下步子转过身皱眉对着桥谦说。
“那……嬷嬷,门匾……”桥谦有些难为地看着云嬷嬷问,云嬷嬷像看傻子一样扫视了两眼桥谦,“当然是我这个老婆子辛苦一趟了,你这小毛头去了只怕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哟~”
说着话,云嬷嬷带着小得意的走了,留下桥谦一个人在那后知后觉云嬷嬷说她笨。
“云嬷嬷!”桥谦冲着云嬷嬷的方向吼道,云嬷嬷当没有听到,脚下却加快速度离开了。
桥谦不用出府去找木匠就去了管事处找林管事。
“林管事,夫人传信回来明日迎以为小姐入府。郡主吩咐了让将搁庭改名为清心斋,明日余小姐到来前将将清心斋的东西翻新收拾好,我一会带些人去将清心斋的东西清点清点,望林管事,在我清点后带人将东西置办回来。”
“府上要来新人了,兴许会热闹些了。你先带人去清点吧,完了命人将需要置办的东西写了送给我。”林管事的说道。
桥谦满是笑意的和林管事又攀谈了几句就借口离开了,随后去了厨房点了几个下人同她一起去清心斋清点清心斋的东西。
一众人刚走到清心斋的门口,桥谦站在那,看着挂着搁庭的门匾,心里不禁叹息,随后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一个下人,让他把清心斋的门打开。
一推门,门上的灰尘就像秋日里的落叶遇到了风一般该落的都飞落了下来,呛得一众人都纷纷掩住口鼻,掩地慢的和站的近的都咳嗽出声了。
“怎的就落了这等子多的灰了。”桥谦虽然退了两步但也还是站的近,不由得在嘴上腹诽着。
“来人,先将这清扫干净,多叫些人来清扫,这里一直都没有人清扫吗?”桥谦有些不悦的转过身,对着他们说道,眉头紧蹙。
一众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一婢女微微抬起头偷瞧桥谦的神情,随后做足了慌出去的样子,上前一步,低着头说话道:“不是的,是一直不让接近这里,这里才没人清扫,脏乱至此的。”
桥谦原本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对着那个说话的婢女说:“抬头。”婢女闻言,抬起头,桥谦看了两眼她的脸,说道:“叫什么名字?”
小婢女赶忙回话道:“回姑姑的话,奴婢名叫桃枝。”
“是个聪明的,你去唤几个人带着他们,连同这这里的人,一起将这里清扫了。”
“是。”
桥谦挑了桃枝在这里监守这他们做活,自己则赶去管事处,气喘吁吁的说:“林管事,我刚从清心斋过来,你瞧瞧我这灰扑扑的,想来那用具也是年久失修的,那便全都从新置办了吧。”
“全部都重新置办……郡主可愿意?”林管事听了桥谦的话心尖颤动,一个庭院的物件全部置办,只怕是用的银两少不得。
林管事放下手中的账本,抬眼直勾勾的看着桥谦。
桥谦扬起脑袋,抬起衣袖抵在林管事的眼前说道:“林管事这是什么话呀,我桥谦还能骗了您不成。郡主亲口说的话我还了改了再说给你听不成?您要是信不过奴婢我,你可以差人去将云嬷嬷唤来问个明白了。”
桥谦说着,又扬了扬衣袖,衣袖附着的灰尘散落在光下清晰可见。
“饶是我错怪了你了,向你道个不是,只是我觉着郡主不大会花费如此多的银两去……”
“林管事想的也是应当的,不过,母亲传信回来说那是位孤女,想来来到京城无亲无故,若是怠慢了怕是让她日后更是难以生活。”宋思鸢一只脚踏进管事处的账房内说道,“何况她来京住入府上是寄人篱下。”
“郡主说的是,是小的想的不周。”林管事说着话,起身给宋思鸢行礼。
宋思鸢摆摆手,示意林管事坐回去,又转头对着桥谦说:“你说那清心斋需要将房内的物件全部翻新?”
“回郡主,是的,年久失修,确是要全部翻新。”桥谦说着,有些话她憋在了喉咙里面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孤知道,旧物件配不得新人。”宋思鸢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林管事和桥谦相视一眼,冷汗直流。
“怎的牵扯到那件事上了。”
桥谦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了眼林管事,叹了口气,转身去追宋思鸢。
桥谦跟着宋思鸢回了瑜桦居,宋思鸢继续坐在游廊下的太师椅上,拿起那本画本子继续看着。
“殿下,下午还要去见裴家的小姐。”桥谦跪在地上微微仰着脑袋,看着宋思鸢。
宋思鸢将眼睛从书上挪开,看向桥谦,带着笑的说:“你觉得孤该是待在府上哪也不去,还是去见他裴尚郡呀。”
桥谦面露难色,裴家小姐的邀请是重要的,可是,如果她们郡主离了府,让人知道只会道她们郡主轻视余小姐。
“那,奴婢去否了裴家小姐的话。”
“小妮子,你要真这么说了,日后孤可有的受了。你去差人同他说,我府上要迎新人,孤要待在府上将事都清理好,好让那新人入府后知道孤这做东家的不亏于她。”
桥谦明白了她的意思满是笑意的从地上起来,行了个礼便快步的离开瑜桦居。
宋思鸢目送着桥谦离开,勾了勾唇角,唤来桥浅,“三江?”
“奴婢在。”三江从门边走到宋思鸢的身旁跪下。
“起来吧,你去城南的布庄买些布匹回来。各色各样的都买,在定了他家最好的绣娘,等明日余家孤女入了府,选定了料子就可以裁衣了。”宋思鸢眼睛微眯,拿着书的手下垂,声音缓缓的从喉中发出。
“是,郡主。奴婢这就去办。”说罢,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去,离开了瑜桦居。
宋思鸢在三江走后便在太师椅上入了睡。手中拿着的画本子也在她入睡后缓缓的滑落掉在地上。
宋思鸢正熟睡的时候,裴尚郡打扮成宋思鸢贴身侍卫的模样将宋思鸢抱入寝房内。一旁的侍女想要阻止裴尚郡,裴尚郡带着面具的脸冷冷的看了一眼那正欲阻止的侍女。侍女有些害怕,怔愣在了外地,低下头不再去看。
裴尚郡抱着宋思鸢走到床榻旁,小心翼翼地将宋思鸢放到床上,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头上的饰品摘下来。又帮她把被子盖好,拿着饰品放回梳妆台。
“你等服侍好郡主,还有切记莫要同郡主说我将郡主抱入闺房。”
裴尚郡嘱咐完守门的侍女,就快步的离开了。守门的一个侍女进去将宋思鸢的衣服脱了下来挂在了衣架上,随后轻手轻脚的退了出来。
傍晚时分,宋思鸢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桥谦……”
宋思鸢缓缓的坐起身,一手撑着床,另一手将枕头竖起,身子向后靠去。
桥谦从门外走进来,快步走到床边,跪在床幔下,仰着头看着宋思鸢。
“怎么的了郡主。”
“孤……睡了多久了。”
“眼下已经是傍晚了。”
宋思鸢垂着眼看着桥谦轻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侍候我穿衣打扮吧。”
桥谦应了声,站起身去衣架旁将衣服取下来,侍候着宋思鸢穿好衣服,又扶着宋思鸢坐到梳妆台前替宋思鸢梳妆。
“该用晚膳了,郡主。”
“嗯,清心斋准备的如何了?一会用过晚膳了,陪着我去瞧一瞧吧。”
宋思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好上了些许。
“是,郡主。郡主你瞧这个簪子可还行?”桥谦手中拿着个簪子比划着。
“孤又不出府,倒也不必带那么多的簪子发钗的。只要合乎身份礼节就可了。”
“那……便不带了,如此也是很好的了。”
宋思鸢对着镜子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微微扬起脑袋说道:“还有,我让你办的事你也都办完了吧。”
“办完了,郡主。”
宋思鸢对着她笑了笑,起身去偏房用饭。
桥谦也迈着小步伐跟在她的身后。
晚膳一桌子的菜,宋思鸢没有吃多少就让人撤了膳食。她说她的胃口不佳,实际则是她自己在担忧余心清在府上是否会住的舒心。
用过晚膳,两个人径直去了清心斋。
“怎的回事?怎的这番模样。”桥谦看着清心斋的院子和内室虽然干净但是内室里的家居用物确是没有置办齐全。
说这话的空隙,桥谦的目光投向了桃枝,桃枝见桥谦投来的目光赶忙解释道:“奴婢桃枝参见郡主,郡主金安。林管事交待过了,说是房斋的掌柜的说的,今日只能送来这些,剩下的明日一早就送上府来。”
宋思鸢定眼看着那婢女开口说道:“你倒是个机灵的。等余小姐明日入了府你便和三江一同去侍候着吧。”
“谢郡主恩典。”桃枝激动极了,她心想自己总于不用再做那低下的后厨杂役了。
桥谦看了一眼她,眼神晦暗不明,倒也没说些什么。“起来吧,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去等着迎你的新主子吧。”
宋思鸢又看了别处,也没说什么,只是压了压眼眸,转身带着桥谦离开了清心斋。
回了瑜桦居,宋思鸢坐在桌前的圆椅上,背对着桌子,桥谦和三江还有云嬷嬷三个人站在宋思鸢的面前。
“三江,明日余家的那位小姐就要来了,如今她已是一位孤女,想来也没有婢女在身侧照顾左右,孤想命你去她那当差事……你可愿意?”
宋思鸢一番铺垫说出了最后那句话来。
三江扑通一身跪在了地上,叩首回道:“郡主即如此说了,奴婢定然愿意为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傻丫头说的什么话,孤不过是让你去侍候余家那位罢了,想来她定不会在府上闹出什么动静来,不过,于她言她是外人,你当多陪她说说话散散心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