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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世子之位(上)

夭矫转空碧 江左泠泠风 2326 2024-11-12 18:49

  一连多日,坊间的男子只要不是躺在床上动不了的,统统都被衙役们抓去修城墙。几位师兄尚好,仗着有点医术,带着阿铮没吃什么苦头;那些没有一技之长的就苦了,有人甚至累到吐血。

  半月后,城中粮食更是紧张。当邻居扈娘子说起西市放生池里的鱼也被人捞光了,满脸愤怒无奈的时候,我脸上强作镇定,暗自庆幸咱们下手下得早。京都就这样在焦虑、惊恐中强撑着,度过一天又一天。

  是夜,阿铮回来告诉我:“今日我在官衙看到邸报了,上面说:蓝将军已杀了匪徒头领,目前回京拱卫,在城外与暴民对峙。姐姐,我看近日定会有上一场大战。”

  不打上一仗,哪能平安度日?我一点儿也不怕大战,喜出望外道:“真的?等他进了城,咱们就不用担心没东西吃了。”

  阿铮没说话,很认真地看了我一会,“近来我仔细想了蓝将军其人,他是个重情义的汉子,你嫁给他也算今生有靠。”

  连日愁着生计,我早已忘记所有与之不相干的事情,阿铮猛然提起,倒让我犹豫了。蓝将军固然不错,从他对先夫人就可以看出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但嫁了他,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个见人就弯腰行礼的妾室,呆在后院生儿育女,再也出不来。我垂头看着涂了药膏的手指,自问这些年的苦岂不是白吃了?学了这些年的东西岂不是白学?最重要的是,阿娘嘱咐我的报仇,一定要指望蓝将军才能实现吗?心里骤然闷起来……

  “夭夭姐姐,你怎么不说话?”阿铮问。

  我苦恼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嫁人,可我真的不想做姨娘。”

  阿铮认真点头,“嗯,我知道。”

  我说:“昨日大师兄没回来,我替他去给东头的洪家二郎换药,他们全家对我的样子,让我忽然觉得自己很重要,再也不是个麻烦。阿铮,你能明白这些吗?”

  阿铮没有说话。他沉吟不语,我忽然担心起来,自己是不是太托大,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羞愧缓缓地往上爬。

  阿铮郑重道:“姐姐,你从不是个麻烦,至少你在我心里就从不是个麻烦!你的心意,我想我是明白的。姐姐想凭自己的本事活在世上,而不是靠着所嫁之人活在世上。”

  靠别人活着,不过是狐假虎威,处处仰人鼻息,最终只能靠山山倒。靠自己的本领活着才可以获得真正的尊重,也不用担心是否山会倒,一切都由自己掌握,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嘛。醍醐灌顶!我惊喜道:“对对对!就是这意思,不依靠他人,只靠自己活在这世间。”

  “攻城了!攻城了!”这时,外面传来惊呼叫喊声。

  等了多日的时刻还是来了!我看向阿铮,他也正注视着我。我勉强笑道:“搞偷袭啊,只是时辰早了些。我看过的书上都说,偷袭最好在子时,趁着人困马乏才容易得手。”

  阿铮握住我的手,“姐姐,我在。”

  “轰隆”一声响,地面略有震动。我想也没想,拉起他的手就跑出草棚。

  院子里站着师母和十三娘。师母沉着脸道:“别乱跑,不是地震。之前听说暴民造有抛车,如今看来是真的。”

  我诧异道:“居然能造出抛车?”那东西能打穿厚墙,砸倒房屋,我的心里凉了大半截。

  王十三娘微笑,胸有成足道:“夭夭姐姐不必担忧,家父派人传话给我,云麾将军昨日已调兵回京。加上蓝将军的兵马,此战必胜,定能将那些造反的暴民杀个干净。”

  我这才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佩刀的禁军,心里却莫名生不出高兴来。我觉得那些暴民,若不是没东西吃,多半不会大老远跑来造反;就和我一样,要不是肚子饿,根本不会想吃放生池里的鱼。

  王十三娘继续道:“云麾将军神勇。听说他长子也是弓马娴熟,可惜生母为妾,不能立为世子,要是此番战功足够就好了,多半能得偿所愿。”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带惋惜,让我更是不快。

  我担忧地看向阿铮,他虽对我假装无事地笑着,眼睛里却有压抑的火焰。我握住他的手,道:“男子汉大丈夫若有本事,便自己去拿功名,靠着祖上的荫庇,算不得本事。”

  王十三娘看了我一眼,隐约有高高在上的气势,“夭夭姐姐,话虽如此,可世子的身份毕竟不同,能获得一族之力,远比单打独斗的要强。”

  王十三说的确实没错,但我就是觉得讨厌!不爱听!我默默握住阿铮的手。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院外停下。一内侍打扮的人走进来,他先环视了一下院子里的人,然后对王十三娘含笑欠身,算是打招呼。

  这内侍白面无须,眼角略有皱纹,让我觉得眼熟,想了一会才想起他是太子身边亲信冯振。我不想再与太子有什么关联,便赶紧垂头,缩到墙角。

  冯振道:“暴民已逃离京城,云麾将军率军在城门外驻扎,拱卫京师。小娘子,随老奴进宫见皇后娘娘去吧。”

  蓝将军呢?他不是就在城外与暴民对峙嘛,怎么没提起他?我觉得有点古怪,看见阿铮也是若有所思。

  王十三娘闻言满面喜色,转身对我们道谢,感谢这几日的招待。我见她微扬着下巴,神态矜持,全然不是之前小心、懂事、明理的样子,就知道到指望王十三娘帮我摆脱官婢身份,是不可能的,心里略失望。

  王十三娘随冯振进宫,我扶着师母回草棚下坐定。我对阿铮低声道:“怪不得你父亲早就不见踪影,原来是拿了虎符调兵去了。”愈想愈生气,“又是带着上官钊,偏心!”

  师母捏捏我的手,瞪了我一眼。

  我故意装可怜,将满是疤痕的手指举起,“师母,还没好呢!”

  师母板着脸道:“活该!夭夭,子不言父过。嗯——,了不得将来分家另过。”

  就知道师母也看不下去那家子,我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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