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那是什么？”阿铮忽然松开我，身形一晃，已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
我吃惊地看着他，随即高兴地跑去，“阿铮，你好厉害！”一股山风迎面吹来，我又咳了起来。
一道身影飞速掠来，眨眼间，阿铮已扶着我道：“急什么，慢慢走……不对，不该让你跟着来的。”
感觉好了点，我岔开话题，问：“什么东西？”
阿铮指着靠在树上的紫色大伞道：“你看！”
“灵，灵芝？”我凑近仔细看去：歪曲的伞状，上面有不少虫眼。“灵芝！真是灵芝！”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灵芝，足有一人高，双手都抱不过来。怪不得无腿老怪说他吃亏了，他真是吃亏，亏得厉害！我心里顿时愧疚起来。
阿铮喜悦道：“这么大，想必灵气十足，你吃了就可以百病全消！”顿了一顿，又沮丧道：“不知老前辈在哪里采到的，估计又是我没本事上去的地方。”
我拔高声音：“那有什么关系？今年去不了，明年去不就行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看你今天就比前天强上十万八千里！”
阿铮笑起来，“好，我这就把灵芝搬回去。然后去捉兔子、野鸡，早日练成神功！”
阿铮的一句话让我猛然醒悟，“阿铮，捉猎物其实是帮着练功？”
阿铮点头，“老前辈嘴上没明说，但我觉得就是这样。跑的多了，对口诀越是熟练，气息越是运转自如。”
又是一阵羞愧……之前，我把无腿老怪想成以折磨他人为乐的坏人了！
下午，我把无腿老怪的袍子洗了，就坐在石洞外等阿铮捉兔子回来。
无腿老怪仔细研究了晒在树枝上的袍子，似乎很满意，在我面前晃悠了一圈，道：“别等了，那傻子今天捉不到兔子。晚上就做个面条吧，里面放蘑菇，也美味的很。”
我诧异道：“您怎么知道？我今天看见他武功大有精进，身法快如闪电！”
无腿老怪得意道：“跑直线当然容易，捉猎物就不同了，拐来拐去，不好控制。最难抓的就数兔子咯——”说完，哈哈大笑。
阿铮果然到日落西山才回来，手上提了一只已经咽气的野鸡，身上的脏袍子丝丝缕缕，万般狼狈。
我顿时松了口气，好歹没空手，甚好。
无腿老怪不满道：“叫你活捉的呢？死鸡哪有活鸡的味道鲜美？”
阿铮无措道：“晚辈武功低下，捉不到兔子。捉野鸡也困难，好容易摸到边，一时用力过猛，捏断了脖子。”
无腿老怪委屈道：“算了，将就一顿，就吃死鸡。”
我看了眼阿铮，“死鸡又怎样？就算是死的，我也能做出好味道！”
无腿老怪嘀咕：“快点啊！捉只鸡也要捉上半日，饿死老夫了……”
这只鸡，足足炖了一个时辰，直到明月高悬。
无腿老怪不客气地干掉肉最多的鸡腿和鸡胸，又吃了两碗面，打着饱嗝抱怨：“肉太少！”接着，又道：“阿铮，你明天把刀带上，去后山杀几只狼，肉归我，皮子给你未婚妻当褥子。”
他说的轻巧，就跟在自家菜地里拔颗青菜似的简单，可是狼群岂是一把断刀就能宰杀的？我吓的直咳嗽，看向阿铮，他对我安抚地微微一笑，镇定应下。
次日一早，阿铮身背断刀独自去后山。虽说他昨晚告诉我，绝不会被狼群伤了性命，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在把布料拿出来裁了衣裳，然后开始缝合。
无腿老怪又到我跟前晃悠，“你真的会做衣裳呀！”
我隐约觉得他有话要说，而且还是有求于我，便不搭理，只含笑点头。
无腿老怪又捡了些不打紧的事情说，渐渐不耐，“你昨天说那袍子再穿就很难修补的，可我没别的绵袍子。”说完，眼巴巴看着我。
我笑道：“想让我做件孝敬您？”
无腿老怪难得地面露窘色。
我坦诚道：“您直说不就行了，为什么吞吞吐吐呢？阿铮都告诉我了，您教了他绝世武功，不知怎样感激您才好。我做件衣裳又算得了什么？便是天天孝敬您衣食也是应该的。弟子孝敬师父天经地义！”
无腿老怪勃然变色，忧虑、厌恶、惧怕……在他眼中纷纷而过。
他不愿收徒！然而为什么教阿铮呢？对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有明着教，而是拐弯抹角地教，似乎不愿担师徒之名。
无腿老怪决然道：“我不是阿铮的师父！我不收弟子的。”
这两天相处下来，我已知他除了武功高强，与别人没什么不同。心里没了害怕，便笑着说道：“知道啦！您老人家随手一指，点石成金。我们阿铮就是运气好，一下子就被您度化了！”
这话十足拍马，无腿老怪果然喜笑颜开。“嗯，你这个小娘子会说话，讨喜得很。可惜你资质太差，不宜练武，要不然我肯定传你一门功夫，就算不能名震江湖，也足以自保。”
我对武功不感兴趣，便道：“您教给阿铮就好了，我不吃醋的。”
无腿老怪先是一怔，随即神色暧昧地看着我，“到底是一家子的，确实不用分清楚。”
我登时红了脸，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一团线扔了过去。
“夭夭！”阿铮吃惊地看着我，“你在干什么？”目光又移向无腿老怪。
我打量他毫发无损，原本很高兴，却被这目光扫的说不出话来。
无腿老怪把线团塞给阿铮，道：“没什么，就是说了句你们俩是一家子的，就被小娘子砸了。”
阿铮听了，眼睛里霎时没了惊疑，对无腿老怪笑道：“您说的没错。”目光却是瞧着我，看个没完。
我越发浑身不自在。
“啪”，无腿老怪忽然给了阿铮肩上一巴掌，口气严厉道：“今天杀了几头狼？一共用了几刀？”
阿铮正色道：“一共杀了三头，第一头用了六刀……”
阿铮又进步了。满心欢喜，我端了锅去烧热水，准备晚上吃狼肉。
萍水相逢，我们三人居然越来越融洽。阿铮不提离开，无腿老怪也不提要我们走的话，除了太冷，我觉得这里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