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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调查

但远山青 橘皮郎君 8951 2024-11-12 18:03

  辰时。谢羡、安南风与南轩三人按信中线索寻到了升平坊西南隅一小院。院里的田园犬听见动静狂吠不止。闻声来开门的是一个面容看起来憨厚老实,气质纯朴的中年壮汉。开口便是:“几位郎噶蛤?”

  安南风眨巴眨眼睛,笑眯眯的问道:“敢问兄台可是吕郎君?在下是来寻赵娘子打听些事。”

  “赵娘子?”吕大壮疑惑不解地问。

  “是,现应称其王娘子。”安南风想到刚寻路时邻里那人称此只有一位王姓娘子。不知王家当年发生了何事,以至于只剩赵娘子一人,又为何会改嫁于此人。

  “唤在下大壮便可。你认得英娘?”吕大壮打量了下三人,随后示意让其进前院里。不等对方说话便接着说道:“现外头天寒地冻怪冷人,先进来再唠扯。”

  居舍一进三合院。进门后,院里东侧是半露天庖屋,里面有一背影正在忙碌。西侧耳房是泥土为墙,壁上凹凸不平,墙皮也些许脱落,屋顶由草和稻草编织而成的。屋舍虽小但干净整洁,院里的雪被扫的干干净净的。

  院里的棕褐色田园犬放下长骨,隔着五尺距离面露凶光的对三个陌生人嗷嗷叫个不停。吕大壮啐了一口,蹬了蹬脚呵斥。“嗷嗷怪叫啥,有客来还不消停会儿!”

  小狗见状立刻停止狂吠,缩到角落啃它的骨头。

  庖屋里的赵英走了出来,远远对几人笑着打个了招呼。但目光并未停留,转头又进庖屋里忙活了。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赵英同当年相比眼角眉梢多了些细纹,整个人显得苍老了不少。但依稀能看见往日姣好面容。

  安南风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蹙着眉头,侧头低声对谢羡说:“岁月不饶人,难道为师已苍老的与往日判若两人吗?”

  “与往日容貌一样,义父少年老成几十年如一日。”南轩一旁小声插嘴道。在他记忆中十一年前在瓜州遇到安南风与谢羡时,安南风便长这样了。

  谢羡含笑点头。

  安南风气的瞪大双眼,抬手敲了敲南轩与谢羡额头。“当年我受了情伤才变得不修边幅,有了些许白发。昔年我也是俊美少年郎。”

  安南风余光瞟了一眼庖屋里。感到奇怪。也不至于完全不认识。可赵英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见到了陌生人完全不识。眼神也有些空洞。

  三人坐在正屋里。屏风后则是吕大壮的床榻。自进了屋吕大壮便一刻不停歇的,在坐了三人本就不宽裕的屋里跑来跑去。先是搬了桌案来,去拿巾帕来擦干净。又去搬了火炉来,随即端了茶水来才终于坐下。

  安南风道:“我们这般打扰,大壮如此盛情款待,实在受之有愧。”

  吕大壮摆了摆手,笑道:“你客气啥,不用见外了。英娘正煮肉汤,一会来几碗暖暖身子。”

  “那就却之不恭了。”安南风两手抱拳作揖。“无意冒犯,王娘子可是发生何事?我与王娘子是旧识,可她似不识我了。”

  谢羡饮着热茶,抬眸目光略带审视,静静地打量着吕大壮。南轩也紧盯着吕大壮,眼神里满是好奇。

  吕大壮说:“我二十二载前途径幽州滨海县,在一河滩边发现受了重伤只剩一口气,已神智不清的英娘。待她醒来时了便只记得王英这个名字。郎中称是得了离魂症。本想寻她家人,可也不知从何寻起。再后来我二人一道去了宜州,这几年才来万年县居住。”

  安南风紧皱着眉,长叹了一口气。当年去看阿鸢之时还时常羡慕王鹤与赵英两人故剑情深、心心相印。如今只怕是阴阳相隔……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现在这般忘却一切,遇到一个可相伴一生之人对她反倒是最好的安排…

  吕大壮目光望向安南风,此时内心非常矛盾。又想英娘寻到家人忆起又十分害怕英娘会就此离开。他紧皱着眉头,心中忐忑不安,满脸忧虑,紧握的两手都是汗。犹豫了半天。还是问道:“你,你可知英娘当年居在何处,可还有亲人在……指不定能忆起过往?”

  安南风见吕大壮眼神晦涩难辨,颓然松开手,一副下了决心般模样。两人目光相撞。安轻叹口气,劝说道:“岁月更迭,过往云烟,风吹即散。既王娘子已忘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执着于往事岂不徒增烦恼,何不珍惜当下。”

  “……嗯!”吕大壮眼里闪烁着点点泪光,将杯中茶水一口闷了。轻抹嘴角笑了笑。声音低沉沙哑喃喃自语。“说的老好,珍惜当下。”

  谢羡听罢,目光略斜。声音很轻地对身旁安南风说:“师父,可姬鸢?”

  “罢了,如何都是徒增烦恼。”安南风轻摇了摇头。一晃二十多载过去了,赵英能否恢复记忆还两说。若赵英强行恢复记忆对她未免太过残忍。且当年情形,阿鸢只怕也凶多吉少。就算想起又能如何呢,只是徒增伤心之人。

  这时赵英给三人端来了香喷喷的肉饼及肉汤。她言笑晏晏道:“寒舍简陋勿嫌弃。都是刚做的,趁热吃。”

  “真香啊!”

  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看着让人垂涎三尺。安南风与南轩情不自禁异口同声大喊道。谢羡倒是一脸平静,他向来对吃食上没什欲望。平日饮食喜清淡。

  南轩不客气的拿起肉饼塞到嘴里咀嚼,又喝了口肉汤。吃到美味两眼发光,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嘴里发出哈了一声感叹,连连称赞佳肴可口。

  吕大壮也拿起一个肉饼大口吃起来。得意笑起来。“英娘手艺不是我吹,只怕宫里的都赶不上。”

  赵英低头抿嘴浅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有,别听他胡说。”

  安南风欣慰笑了笑,拿起肉饼吃上一口,忍不住一口又一口,吃完了还想吃。香味细腻地绵延在嘴里,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随着一阵敲门声。院里的小狗又狂叫了起来。

  “是何人?”赵英望向吕大壮问道。吕大壮面露疑惑摇了摇头,随即跑去开门。不知为何今日来客格外多。

  院里传来一阵对话的声音。

  “可是吕郎君?”一道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带着慵懒的沙哑男声道。

  “两位郎君噶蛤?”吕大壮道。

  “大理寺办案,询问点事,如实告知便可。”又一凉薄而低柔,清澈透亮的少年声音传来。

  “进屋说。”吕大壮道。

  正巧这时屋里安南风、谢羡及南轩往外望去。见那两郎君是大理寺正卢良与林甫。顿时觉得有些意外,怪不得刚听后面一道声音感到耳熟。

  此时,屋里又多了二人的加入让本就不宽裕的地方显得更加拥挤。卢良与林甫两人对在此遇到谢羡,也感到十分意外惊讶。两人抱拳作揖。

  “逸王。”

  林甫目光停留了一秒在谢羡身旁的安南风身上。又不动声色挪开视线直视前方。同卢良默默盘腿坐下。

  卢良还是头次见到谢羡。只见谢羡正饮着茶,深邃的眼眸微垂着,左眼尾还有颗红色泪痣。通透的白皮,线条清晰流畅,骨感又精致。鼻梁高挺,纤薄的唇微抿。透着一丝清冷气息。他心中不禁暗暗感叹果真丰神俊秀气质闲雅。

  卢良撇了眼吕大壮与赵英,又扫了眼桌案上的残羹。问:“逸王莫不是来做客?”

  谢羡手持一把小小巧的紫檀折扇,轻盈地在手中转了几圈。声音闲散道:“打听个故人。能让卢寺正来此,可是发生了何事?”

  卢良语气懒洋洋地说道:“昨天夜里,平康坊北里极乐楼后院枯井里发现一具尸体。”

  “啊?”吕大壮与赵英两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道。怎么好好的忽然就死人了。

  “可知死的何人?”谢羡问道。

  “死的人正是我的从弟卢謙。”卢良神色平淡,丝毫未见任何悲伤。

  原来是卢太师之孙,怪不得…

  “卢寺正还真是明月入怀,仿佛在说别人的事。”安南风道。

  卢良听闻立马惺惺作态,捂着脸发出呜呜呜声音。他用双手捂住眼睛,想遮住没有眼泪流出的双眼。透过双手的缝隙之间悄咪咪偷着打量几人。嗓音沙哑地说:“我只是强装若无其事,盼着早日抓到凶手。”

  “节哀。”谢羡道。

  林甫见谢羡并未动筷。清澈干净的目光中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眼神定格在谢羡面前肉汤,摸了下鼻子嗅了嗅。

  谢羡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淡笑一声。将肉汤不经意间推至林甫面前。

  林甫怔怔地望着面前多出的一碗肉汤。神色平淡的说:“多谢逸王,在下用过膳了。”

  手中肉汤还未等林甫推回去,便被卢良夺走,只见他一口气喝了半碗。挑了挑眉笑道:“多谢逸王,正好我还未用早膳,正饿着肚子呢。”

  林甫对卢良此举未多做理会,视线投向吕大壮,赵英对两人问:“听闻冬日吕郎君,王娘子通常是戌时送冰至北里。烦请将送冰前后经过详细告知。以及可有发现异样之处?”

  吕大壮想了想说道:“因天冷北里让送冰的不多,我们便都是酉时从冰井取冰装于水梢里用太平车戌时送至北里。昨日就送了两家,先送了松竹馆,后又送了极乐楼。在松竹馆时因与先前所订冰量不一致与那假母耽搁了半个钟头。不过也没什异常。戌时送完我们便回去了。”

  林甫道:“你们送冰时平车停放在何处?”

  吕大壮道:“都是停在后院里,一般我同楼里几人搬冰,英娘在太平车旁候着。”

  赵英一旁附和点了点头。

  昨日亥时,即将进入子时之时,平康北里极乐楼里欢声笑语被一声巨大的尖叫声打断。待武侯接到报案后上报给了坊里里正。然后武侯便随负责侦缉逮捕的不良人一起去现场勘查。寅时县尉验明死者竟是卢太师之孙卢謙。随即上报并移交于大理寺。大理寺卿立即派大理寺少卿谢暻竹与司直韩芫华前去去极乐楼走访调查,同时派仵作杨游检验尸体,根据尸体闭着双目,手呈放开形状及尸斑推测为昨日戌时百会穴遭受重物击打致死。凶器还并未寻到。

  虽查案不是林甫分内之事,但卢良上次城门曾帮过他。见卢良一把鼻涕一把水往脸上一抹声称想为从弟出一份力早日抓到凶手,卯时非拉上他一道去了北里。因谢暻竹与韩芫华已迅速在案发地展开调查。两人便打算打道回府,却听到在路边看热闹娘子跟旁人闲聊。无意说起天气这般寒冷戌时还看到有人送冰,不知是哪家要冰……戌时!指不定会有什么线索。两人打听了一番便赶来此。

  林甫视线飘向赵英,对她说道:“劳烦王娘子再仔细想想,院里等候时可有异常之处?”

  赵英沉思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她实在想不到异常之处。

  极乐楼里,众人正在厅内挨个接受韩芫华询问。

  “你这话是在怀疑我吗?”安墨面露不悦地说道。

  “宣德郎,在下并非此意,只是例行询问。好端端的你为何会去井边又偶然发现卢郎君尸体?”韩芫华问道。且京中人都知安墨仗着安国公之孙便直言快语与不少人结下了梁子。其中最不对付的便是卢太师之孙卢謙。

  安墨翻了个白眼。怒怼道:“韩司直!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我并非好端端去井边,我是为取酒才去。正巧酒就埋在井边树下,挖累了我就靠在井边休息。无意之间才得见!我都被吓得半死。”

  “望宣德郎勿见怪,只是我们大理寺凶犯都这般说辞,一开始都肯不承认自己杀人。”

  戌时安墨才刚来极乐楼并未遇见过卢謙。当时她正同一名叫菘蓝的娘子饮酒作乐。后两人交谈间说起美酒佳酿。听闻楼里有埋藏了十七载的黄培酒。安墨喉结滚动,不禁吞了吞口水。他向来对美酒没有抵抗力。

  菘蓝:“酒坛严密封存埋在蓬松的土地里。若自己挖出来,喝起来定是别有一番滋味。”

  于是在菘蓝提议下,安墨亥时手提八角形灯,随着菘蓝去挖后院树下的黄培酒。只是天寒地冻又正值睡意朦胧之时,待寻到那棵树安墨没挖两下便累了,让菘蓝去寻个酒保来。

  安墨在等待菘蓝时见一旁有口枯井,正巧又临近子时。漆黑夜里、后院寂静、雪地枯树、枯井,顿时感到有些许阴森森,忽然背后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阴冷的风嚎叫着。他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股恐惧不禁油然而生,此时的情形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心中不禁害怕,瞟了一眼身旁的枯井,心想井里不会有邪祟。但人总是按耐不住自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壮着胆子靠近井边,靠近井边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作呕。他借着朦胧的月光和灯光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井底一个仰着头满脸血迹,身体半躺半跪坐,姿势扭曲的诡异的人影。安墨受到突如其来的迎面暴击。吓得他魂不附体跳了起来,往后摔倒在地上。他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吓得声音都变得颤抖的大声惊叫。赶紧往手忙脚乱地往外跑去,正好遇到闻声跑来的菘蓝与酒保。

  吕家居舍里,林甫见吕大壮、赵英两人纷纷摇头,都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只好就此作罢起身准备离开。

  “吕郎君、王娘子。打扰了,就此告辞。若想起什么烦请来大理寺告诉我们。”林甫又侧身对谢羡作揖。接着说道:“逸王、南郎君、安郎君,告辞。”

  卢良也跟着起身作揖告辞。

  而安南风、谢羡、南轩三人因赵英离魂症对姬鸢消息也一无所获,不便多做打扰也同吕大壮及赵英寒暄几句道别离开。

  几人走时,院里又在吠叫的小狗落入林甫眼底。他眼神微微一沉,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还无法将其串联起来。

  凉州平原上,姬四、十二、十五、十七已同姬二、六、十一等汇合。七人身形一样,均戴着帷帽,身着相同的藏蓝色文武袖袍服。快马扬鞭上路。王固则被绑住伏在姬十七马后。

  不远处山丘上艾尔肯正手持着弓弩,身后跟着十几名蒙着面巾之人。他眯着眼全神贯注瞄准目标。只见弓弦紧绷,然后,手一松。箭矢如离弦之箭,飞向靶心。

  姬二余光扫见山丘上突然凭空出现的十来人,顿感不妙。大声喊道:“小心箭!十七!”

  姬十七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但身体已条件反射迅速拔刀,只可惜慢了一步。箭擦刀而过。

  “嗖”地一声箭如闪电依旧正中靶心,“砰”地一声王固脑袋顷刻间血肉横飞,应声倒地跌落马下。

  马也受到惊吓难以平静。姬十七速度极快的用力猛得将双边缰绳同时猛然向后拉,使得受惊吓的马减速。然后,十七在马鞍上稍微后仰,使重心后移。踉跄了几步,强行使马停了下来。

  在场的七人盯着地上的王固一言不发,转而拔刀望向艾尔肯。

  没想到看着此刻令人震惊的这一幕,几人还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波澜不惊,从容不迫。艾尔肯将弓弩丢给身旁人,扬鞭策骏马,率先冲至七人面前。身后人也紧跟其后。

  姬十一将刀指向艾尔肯。说道:“你是乾使?叫什么矮的很来着。收了银子还如此出尔反尔,看来你们千眼道实属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二流货色。”

  姬十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其他几人默默无言。

  姬四撇了一眼姬十一,说道:“十一,是叫艾尔肯。还有是千目道。”

  “银子还你们。”

  艾尔肯将装了五两银的钱袋在手中掂了掂,随后抛向其中一人。七人身形穿着都一样,他可分辨不出是谁。

  姬六左手掌在马背上一撑,身子轻盈一纵,飞身跃起,伸手一把接住钱袋。又稳稳而坐。

  “真叫人难办,本还想交个朋友。可惜上头有命,不得不从。”艾尔肯下巴稍扬,不正经的挑了下眉,摊了摊手。不咸不淡地说。“在下可无意与几位为敌。”

  话音落下。艾尔肯动作迅疾,抽出腰间长刀飞掷出斩下王固头颅。手持一杆青色长枪,锋刃寒光凛冽。长枪在他手中迅速旋转挥舞,犹如一道疾风。枪落,只见王固头颅已被枪头挑起,腾空而起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他的左手中,血水沿着掌心流下。他右手迅速收回长枪于身侧。轻叱一声,抖动缰绳,骏马立刻掉头疾驰而去。

  “几位就此别过。”一道轻飘的声音传来。

  姬十一、十二见状策马想追。姬二眼睛微眯,瞳孔缩紧,望向远处艾尔肯等人的背影。拦住姬十一、十二对两人说:“别追了,公子要的那人已死,尸首于我们无意义。”

  酉时,袁寅打了些热水端来,给师兄姜寒清洗伤口换药。现按时上药伤口已好了不少,不再红肿,可还是不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在手腕上。

  “师兄,你现在脚上可好些了?”袁寅现在熟练了些许,还可一边闲谈一边给师兄手臂换药了。不像刚开始没轻没重,一下手就把姜寒痛得直冒冷汗。

  “脚上不打紧,不打紧了,劳阿寅费心照顾。”姜寒不由得低下头,心生愧疚,因他受伤,不仅耽搁师父赶回道观,还得让年仅十岁的小师弟照顾。

  小阿寅对师父那日异常之态十分好奇,没顾得上姜寒这些小情绪,又开始说起:“师兄,你说师父往日是认识那林郎君吗?可看那郎君又不像认识师父呢。还从未见过师父对人那般冷漠的态度,更何况还是林郎君救了师兄呢。师兄你说是不是很令人疑惑?”

  面对袁寅的追问,师父只道:要远离此人即可,其余乃天机不可泄露。

  姜寒摇了摇头。师父是神仙人,他怎猜得透。

  想起那日姜寒不免心有余悸,那日姜寒刚出城门,林甫便追上将护身符交还给他后两人便分别了。

  姜寒便正常乘牛车欲往同州再往晋州同师父汇合。

  谁知出城没多久,便忽有十余人手持长刀的凶徒杀出,辇夫误以为劫财,掏出身上全部家当二两银子求饶。然而下一瞬便血溅当场了。

  无论如何看,他们这身行头和还未走几里地已气喘吁吁的老牛定然不可能是冲着劫财。想不明白为什么。

  姜寒吓坏了,行囊都未拿上,赶忙从车尾跳下夺命往旁边的山林里狂奔。

  姜寒手心汗流满面,不停地跑,不停地逃,也不敢回头看。可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耳朵里不断传来树叶和小草被碾碎的声音,仿佛那碾碎令的是他般。他感到十分恐慌害怕,不停地跑,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好一会,他觉得周遭的声音都停止了。

  是逃过一劫了吗?

  他缓缓停下,一瞬间感觉周身的力气被抽光了。他靠着旁边的树干蹲下,擦了擦颈脖上的汗。

  全然未发现自己已经被好几人被包围住了。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那瞬间被吓的跌坐在地上。要不是后面树干支撑着,他能直接吓到躺地上。

  不等他说话,其中一人持刀砍来。那一瞬间他来不及反应顺手拿了根手指粗的树杈但丝毫抵挡不住,那刀直直的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只见那凶徒挥刀向姜寒头顶砍来,千钧一发之际,忽飞来一石子直击凶徒手腕而来,凶徒赶忙横刀将石子抵挡在了地上。

  凶徒迅速张望沉声大呵:“是何人!”

  一阵风吹过,五名凶徒陡然持刀抬手。全身戒备,屏息地盯着周围。

  随着风声草动声响,一抹银灰色身形矫捷,轻轻一跃轻松落地挥刀向那凶徒小腿刺去,趁凶徒转身躲避,转而持剑由小往上一举将那凶徒的刀挑飞。刀锋转而向凶徒胸膛挥去。

  林,林郎君?

  姜寒捂着往外不断渗血手臂惊讶地张了张嘴。

  “可还能动?”林甫余光瞥了眼姜寒,转而收回紧盯着几名凶徒。

  姜寒缓缓爬起点了点头,还未应话就听见林甫声音异常冷冽道。

  “先走。”

  我怎,怎可如此。

  姜寒看向林甫身影不知该说什么。可他留在这只能增添负担,本就寡不敌众如若再顾及他更加分身乏术。

  姜寒犹豫再三还是听从林甫的话,一步三回头的捂着伤口颤颤巍巍地向另一边跑去。

  那凶徒挨了林甫一刀往后退去,另几人转而同时冲上前挥刀而来。

  林甫不断转动手腕,架开几人又狠又快的刀,并不断往后迈步。

  姜寒带着害怕和紧张的心情惊慌失措地逃跑,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尽管他现在脸色苍白,体力不支,行动甚至有些迟钝,但依旧不敢停止前进。

  他又一次回头张望,还是未见林甫身影。不料一脚踏空踩到树枝,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摔去,翻滚了好几圈直至撞到树干才停下。

  !

  姜寒只觉脑海一阵天旋地转。半响,他才艰难翻过身,半趴着缓慢地爬到没有坡度的树干旁,遍身伤痕传来一阵阵地刺痛,然而令他感到最无助的是因摔下来撞到树上以至于右脚忽然感到无法动弹。

  他忍着痛将手臂上的伤口用衣裳上撕下的布条绑起,光是撕下布条就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强撑着包扎起伤口,可到底抗不过,眼皮不自觉地耷拉,转头便晕了过去。

  姜寒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堆篝火。远处是残破不堪的墙壁,抬头仰望可以看到裸露的木梁和苍老的瓦片。

  “醒了?”

  姜寒闻声被吓的一激灵,侧头寻音望去。林甫正在靠墙坐着不远处的窗侧边注视着已残破布满蛛网的佛像。

  “林,林郎君,我,我,这,这。”姜寒一时太多疑问,脑海一片混乱竟不知该先问什么。

  “我在林中发现你晕在树边,便将你背至此处先作休整。待明日寻了马匹再上路。”

  说完,林甫起身拾起断枝投入火中。

  姜寒不敢直视林甫,只能悄悄地打量林甫,小声问道:“林郎君可无恙?”

  “无碍。”

  林甫表面看起来无异,但脚步却显得轻浮无力,因不久前才重伤,现在还未愈又增新伤。

  两人坐在篝火旁,相对无言。忽然间,林甫开口:“今日那些凶徒,姜郎君可识得?”

  姜寒听闻一愣。摇头道:“从未,从未见过。”

  林甫眼神渐渐变得专注凝重,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微动,似乎在默默地思索着什么。但却未再言语,转而一旁闭目假寐。

  姜寒见林甫并未多谈,也不好意思多问。悄悄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座破庙的窗户破碎不堪,庙内的香炉已经倾斜,满身青苔,炉内的香灰散落一地,风肆无忌惮地灌入其中,带来了无尽的寒意和萧条。一片凄凉的景象。

  姜寒看向佛像,心中默默念叨:叨扰了,请恕无礼之罪,日后定来上香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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