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哥,今天是一号,该去接石油咯!”
一大早,勇娃就提着水桶来喊我。
“对哦,差点就搞忘记了!”我赶忙拿上瓷盆,喊上小军一起跑向井场。
自从井场重新喷出石油,整个大队都沸腾了。这可是一座惹人眼红的金矿啊,时不时有人去偷油,搞得大半夜震天的响!
为了防止大伙都去哄抢,集体很快就接管了井场。陈队长找来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将整个输气阀门锁了起来!
但是,光锁阀门也不行啊!全队的人都知道地下又出石油了,不是让大伙看着干着急嘛!
为了平息社员的躁动,队里最终制定了一条规矩:每月一号上午开锁放油,需要石油的人,自己提桶去接!
这个规定出台后,全队的社员都拍手称快!这可为广大社员开辟了一条财路啊!每到一号,凡是在家的社员都会争先恐后地聚集到井场,翘首期盼队长前来开阀门!
每到十点左右,陈队长就会拿着钥匙来到井场!当然,他自己也会扛着一个大铁皮油桶!石油喷出来的时候,距离越近肯定接的越多,所以管钥匙的人就是最大受益者。
这也难怪,当时的队长没有工资,平时为乡亲的事忙里忙外,所以多接点油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队长轻轻打开铁链,然后把铁皮油桶放在最佳位置。
“大伙准备,马上开阀咯!”队长扯开喉咙叫唤起来,然后慢慢转动阀轮!只听见砰地一声,一股油柱冲天而起,喷出十多米高!
这可是白花花的黄金啊!眼见石油喷出,社员们一哄而上,有用桶接的,有用脸盆接的,有用塑料袋接的,凡是能够装油的家伙什,大家都用上了!
抢油的时候,社员们就像是干架一样,自己的桶多接一秒钟,就能多接十斤油!十斤油啊,可值不少钱呢!所以接油的时候,多是父子上阵,兄弟上阵,家人帮着家人,兄弟帮着兄弟,亲戚护着亲戚!就快成家族争斗了!
如果单打独斗,肯定连石油挨都挨不着。我和勇娃、小军结成了小团伙,一个人负责接油,其他两个负责拦人!
“快,马上该我们了!”眼见陈队长的铁皮油桶已经接满,大家都提起十二分精神。每次放油,他都会先接一桶,然后就任由大伙分抢。
“小军,赶紧把桶放端正,油快出来了!”我和勇娃手挽着手,把几个挤上来的妇女死死拦在圈外。
果然,转瞬之间,漫天的油水铺天盖地落下,油柱下面的人都把脸盆举过头顶,承接从天而降的财富!
小军也是满脸泥水,双手稳稳地将脸盆顶在头上。当接满一盆油之后,就迅速倾倒进面前的水桶里,然后又继续接,接满之后再倒进水桶里,如此这般,直到整个水桶都装满了油!
“胖哥,今天运气好,接了满满一桶呢!”勇娃紧紧抱着水桶,脸儿笑成了向日葵!
废旧的井场莫名的出油了!更奇怪的是,它出油还有规律,每次也就喷一两分钟,然后就哧溜哧溜偃旗息鼓了!
大家把接来的石油装好,那些还没有接满的人,又开始抢着舀地面的油水!
“小军,快把脸盆拿过来,这里还有窝油水!”我和勇娃发现了一个土坑,然后赶紧扑在上面,防止其他人舀走!
小军迅速把脸盆拿过来,我和勇娃用手掬起窝里的水,一捧一捧地把油舀进脸盆里,居然又装了大半盆!
我们今天居然接了一桶加一盆油,怎能不高兴呢!
废井复苏,所处的油多夹杂泥水!我拿出随身细带的胶管,然后插入木桶底部,用力吸了一口,就将里面的泥水拔了出来!泥水比石油重,等拔去桶底的泥水,剩下的就是比较纯的石油了!
我们又将脸盆的油倒进桶里,然后拔出泥水,刚好得到一整桶纯石油!我们打算均分了这桶石油,然后高高兴兴回家!
这时,陈队长拉来了木板车,准备将铁皮桶搬到车上拖走!
“三个伢子,赶紧挪开!”陈队长吭哧推着车,见我们蹲在路中央气不打一处来!
“你等下嘛,我们还在分油呢!”
“屁大点事,到一边去分,小狗不挡道!”
听他这么抱怨,我不乐意了。要不是我们发现了石油,他能这么嘚瑟,现在却恩将仇报了!于是直接怼了回去,“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有本事你飞过去!”
“耶,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是皮痒了,怎么跟我说话!”
“没大没小怎么了!你接油欺负我们也就算了,未必走个路也要欺负人!”
“谁欺负你?你这伢子真不董事,喊你让个道,怎么聒噪了半天!如果再不让,老子就把你屁股踢开花!”见我不识抬举,陈队长发威了!
“踢,踢,你好大的架子!你不就是个队长么,凭啥子可以用铁皮桶接油,而我们只能用脸盆接油?何况这石油还是我们几个发现的呢!”想到他的霸道我就来气。
“浑小子,不给你点颜色,晓不得马王爷有几只眼!”陈队长黑着脸跑过来,朝我的屁股就是一脚,径直把我踢了个跟头!
我失去重心,连翻了两个跟头,然后栽倒在路旁草丛中。
小军和勇娃看到我挨打,都冲上来帮忙,也被陈队长推倒在地!
“队长大人咯,队长打人咯!”三个人顿时叫嚷起来。
很快,接油的人群都被吸引过来!
勇娃的父亲过来了,看到自己儿子挨打,明显的心疼,“你们在这里干啥子?几个半截子干爹,一天瞎捣乱!”
“我们不服气,为啥他可以用大铁皮桶接油?这个石油可是我发现的呢!”
“你这小子,净在这打胡乱说,啥是你发现的,这是大家伙一起发现的!”
“既然是大家伙一起发现的,为啥队长接那么多,我们只能在外面抢!”
“对啊,这小屁孩说的还有点道理,石油是大家发现的嘛,为啥光他一人发财!”
勇娃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勇娃爸突然明白过来,他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队长,如果长期抢油也不是个事,要不咱们合计个新出路,让大伙把井场利用起来!”
周围的人都附声同意。
陈队长听罢颇为尴尬,但也不便反驳,“其实我也成天为这事犯愁呢,你说不开阀,大伙守着金山着急,现在开阀吧,又是僧多粥少!那队里再合计合计,寻找一个妥善的办法!”
“好嘞。”
大伙听罢热烈地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