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另一支白王后裔
石阶蜿蜒向下,仿佛通往地狱的咽喉。
爱丝娜拉紧斗篷的兜帽,银发被汗水黏在颈后。
地下通道的潮湿空气裹挟着霉菌与古老石料的气味钻入鼻腔。
“圣子大人。”两名守卫在最后一道铁门前单膝跪地,铠甲与石地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爱丝娜微微颔首,眼神保持冷漠。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呼吸不适,仿佛有什么人抑制住她的咽喉。
她被教会的人捧在高天之上,坠落时也会摔成齑粉。
但和路明非、夏弥他们相处她感到很自在。
那两个人活的很潇洒,彼此装模作样地装疯卖傻,生活吵吵闹闹却很有味道。
铁门在铰链的呻吟中开启,刺目的火光倾泻而出,照亮她斗篷下沾满泥土的靴尖。
教团总部的穹顶大厅永远燃烧着十二盏青铜圣火盆。
火焰在爱丝娜眼底烙印出太阳的光晕,男孩的笑颜在昏暗的光线里荡成虚无的波纹。
“爱丝娜,我亲爱的女儿,万幸你还好。”
声音从高处传来。马库斯教父站在祭坛旁的阴影里,白金色法衣在火光中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他看起来像一尊被供奉的神像,连每道皱纹都经过精心雕刻。
「父亲大人,阿兰很称职!」
“哈哈,”马库斯干干地笑了笑,“我没有责备阿兰的意思,他从小照顾你的起居,我对他最放心不过了。”
马库斯缓步走下台阶,银链上的圣徽随步伐晃动。
“只是,你比预计的晚回来两天,”他伸手拂去她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我很担心……”
他反手把住爱丝娜的手腕,灰袍抖了抖,浅浅可以看到衣袖内的白色鳞片。
“你知道你的身体……”
「外面很好玩!」
字条挡在马库斯眼前,他低头看着爱丝娜不停写写画画,像是刚从郊游回来向父母倾述旅途中乐趣的孩子,眼睛里的干净,就像是马尾藻海的海水。
字里行间透露着黄昏时太阳的暖意,而这个旅途中,爱丝娜描述时却隐隐约约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马库斯眼里带着深意。
“去沐浴吧,我已经把抑制剂放在水里了。”
「父亲大人……」
爱丝娜把一根玻璃罐放进马库斯手中,玻璃罐中平静的绿色液体带着生命的气息。
“抑制剂?阿兰带去的炼金武器一件都没有花出去,不会是抢过来地!?鲁莽!我说了多少次,不能暴露!不能暴露!”
马库斯有些暴怒了,却被爱丝娜抓住了满是疤痕的手掌。
这一刻再坚硬的东西也会变软。
“好吧,原谅你了,但我们得再搬一次‘家’了。”马库斯长叹一声。
爱丝娜摇摇头。
「没有打劫……有人送我的!」
送?
马库斯盯着爱丝娜的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
“也到了那个年龄了吗?”
苍老的手掌抚过爱丝娜的脸庞。
“没事了,去沐浴吧,希望圣宫医学会的东西有用。”
看着爱丝娜一蹦一跳离开,马库斯混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随后默默无声地走到地下室。
……
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松节油与羊皮纸混合的陈旧气息。
马库斯的指尖抚过壁画上斑驳的黄金纹路,那些被氧化成孔雀绿的线条突然泛起微光,在潮湿的砖墙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公元845年,拉格纳·洛德布罗克率领的维京长船在塞纳河上升起血色风帆。”
他的声音像是从极北之地飘来的冰屑,“当法兰克人的箭雨穿透晨雾时,我们的祖先第一次暴露了言灵森罗万象。”
壁画上手持龙骨法杖的祭司突然动了起来,暗红色颜料顺着石缝流淌成河。
地下室的石英钟在午夜发出第13声回响时,马库斯扯开了覆盖墙面的亚麻布。水银蒸汽从壁画缝隙里渗出,在空气里勾勒出维京长船破碎的龙骨。
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心口处逆生的白鳞——这些龙类特征正在沿着锁骨向咽喉蔓延。
鳞片都有些发灰,仿佛很多年了。
“公元1066年,哈拉尔三世的舰队没有沉没在斯坦福桥战役。”他对着壁画上持剑的维京王低语,指甲划过石像空洞的眼窝,“你们的血融进了诺曼底公爵的酒杯。”
青铜壁画突然迸发出奇异的光芒,在墙面烧灼出仿若反向生长的年轮。
马库斯在强光中看到壁画上的人与分裂成无数个时空的投影:手持骨笛的维京祭司、威尼斯狂欢节上的黄金面具人、按下曼哈顿计划启动按钮的军官……所有身影的心口都闪烁着相同的白鳞。
而壁画的最后,是银白色的少女被高捧在王座上,蜷缩着身子,冰海之钉被一只血色的大手拔起,而白色的皇帝一跃而起……
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