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惨好歌声
当周伯龙再度进入全息模拟世界的时候,草屋之中已经没有了士兵们的身影。
地面上,唯有一摊凝固的血迹,诉说着曾经发生的冲突。
“看来,全息模拟世界的时间,在我退出之后,并不会停止。”
他眉头一皱,心中颇为不喜,
“等我掌控全息模拟世界后,这一条必须更改,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经营全息模拟世界。”
呼。
一声风啸,草屋的门应声而开,一股混合着黄土与草屑的飞尘挤了进来。
周伯龙嗅了嗅鼻子,他从飞尘之中闻到了肉块烧焦的味道,似乎是有一个拙略的厨子,在外面秀着自己烤鸡翅的技术,
“莫非是那几个士兵在烤东西吃?”
他走了几步,从门口出草屋。
屋外,夕阳西下,晚霞尽是朱色,天地万物好像在一滩肮脏的血泥浮浮沉沉。
咚咚咚。
一阵富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周伯龙的视线转向了草屋侧背的方向。
几个士兵围着一堆巨大的篝火,瘫坐在地。
其中一个士兵一手拿着一根白骨,相互敲击,似乎是在演奏一首古曲。
周伯龙的目光,聚集在燃烧的篝火上,一个扭曲成一团的东西在火焰中滋啦作响。
是油脂滴在烈火上的声音,空气中满是肉块碳化的恶臭。
那东西的模样,真好像在火焰地狱里受苦挣扎的苦难魂灵。
“啊哈!咱们的巴布里哄寿限无寿限无大人到了,不过太可惜,你来的太晚,好吃的都被我们吃光了,你只能听我们唱歌。”
敲击白骨的士兵看到周伯龙,手上一停,放声大笑。
一个狭长脸的士兵,面露悲伤,
“你走以后,我们几个收敛前伍长的遗体,经过商议,大家一致同意将他的遗体火化。”
说到此处,他面色一变,舔了舔嘴唇,眸子里露出野兽般的凶光,口中也发出低沉疯狂的笑声,
“嘻嘻嘻,谁能料到,前伍长的遗体越烤越香,大家伙一时没有忍住,就嘻嘻嘻······”
“没关系,我刚好想听你们唱歌。”
周伯龙心中一阵恶心,连忙摆摆手,也在篝火旁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好,我先来。”
一个猴脸的士兵大声道。
“给你,好好唱,唱得不好听,你就得到火里取暖。”
敲击白骨的士兵把手中的两根白骨扔给猴脸士兵。
“嘿嘿,你放心,老子在家乡,可是远近闻名的对歌小王子。”
猴脸士兵接过白骨,正了正神色,将一根白骨横在膝上,另一根拿在右手。
咚嚓嚓——嚓嚓咚——
一种透着苍凉悲伤意境的敲击声响起,似乎要将一幅群山相连,猛兽横行,众多山民艰苦求生的画面展现在人们面前,
“说一千道一千,我家有山三千三,里面洞仙千千万。
有一洞仙叫易天,巨口大嘴无底渊,一顿吃粮百十担,光吃不拉真新鲜;
有一洞仙叫梦天,狼心狗肺铁蛋蛋,每日娇娘不间断,事后娇娘全不见;
有一洞仙叫洪天,身残志缺是太监,偏要蘸食少年肝,只为一日根长全;
有一洞仙叫黄天······
可恨父老不爱仙,洞仙一来泪哭干,专爱往那狼洞钻,喂了狼崽都玩完。”
猴脸士兵一曲奏完,似乎还沉醉在歌曲带来的回忆中,半晌呆愣不动。
“别发傻了,快点,该我了。”
一个圆脸焦肤的士兵,见猴脸士兵许久不动,不由得焦急催促道。
“哈哈,抱歉,给你。”
猴脸士兵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把手中的两根白骨递了出去。
咚咚嚓——咚咚嚓——
两根白骨在圆脸焦肤的士兵手中,发出了与先前大有所异的欢快曲调,其口中也发出了略显调皮古怪的谣词,
“说一千道一千,我家有屋又有田,家中还有美妻眷。”
这句谣词一出来,周伯龙敏锐的察觉到篝火周围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其中几人的手还放在了刀把上,望向圆脸焦肤的视线,隐隐透着凶光。
他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这几人轮番唱歌,是在比谁的境遇更惨,要是某个人的过去不够惨,那么其下场就一定会惨。
想到这里,周伯龙瞥了一眼篝火中心,燃烧着的扭曲肉块,默默叹息一声,
倒霉的孩子,你不倒霉的过去造就了你此时的倒霉。
圆脸焦肤的士兵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放在心上,而是缓缓一笑,口中声音的语调也放缓下来。
如同一条平和流淌的大河,在其底部,是压抑隐藏的汹涌湍急,
“县城知府懂诗书,人品高洁胜白莲,膝下三子禽兽变;
长子占我大屋做别院,可怜家母住客栈,禀告知府判诬陷;
二子夺我良田养桑蚕,可怜家母去要饭,禀告知府仍诬陷;
三子掠我娇妻充后院,每日耕田上三竿,无可奈何告知府;
知府清洁天下知,上级判我罪诬告,一通大板三腿断,三腿断啊,三腿断,从此世间多太监。”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经久不息。
“好好好,唱的好极了。”
“听得我眼泪哗哗的。”
“我不得不说,你还真塌嬢的是一个唱歌小天才。”
······
士兵们鼓噪起来,大声吆喝。
“谢谢,谢谢大家。”
圆脸焦肤的士兵眼角流出激动的泪水,冲着大家鞠了几躬,然后交出了手中的两根白骨。
狭长脸的士兵接过两根白骨,先是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周伯龙,然后双手持白骨,于胸前拍打。
咕咚——咕咚——
一种愤恨无奈,怨天地不公的气息,通过击打声,萦绕在众人心头。
狭长脸的士兵随后唱道:
“说一千道一千,我在家中排老三,父母佃得几亩田;
一年余粮有半碗,换的种子倒欠钱,懒驴打滚利息翻;
长姐卖去大火炕,豆蔻年纪受摧残,烛火不禁狂风吹:
二哥眼明头脑灵,村中私塾苦读书,一心中第光门楣。
一日日一年年,一月月一天天,苍天无眼道不公,
长姐终是香魂销,可怜尸骨不得要,皮做剪影肉卖屠,留下骨头喂野犬;
二哥中第心狂喜,却有公子心生妒,一封书信扫下榜;
父母无奈唯悲凉,恰时主家收佃田,自此一病至呜呼。”
歌唱完毕,狭长脸士兵咧嘴笑笑,神色自得,
“哈哈,怎样?我唱的不赖吧。”
“呸,一点都没意思,你一说开头,我就猜到结尾了。”
“比前一个日上三竿差远了。”
“你输了。”
······
岂料,众多士兵并不给狭长脸士兵名字,纷纷站起身大骂。
一个士兵还抽出刀来,亮晃晃的指向狭长脸士兵,摆头示意身边的篝火,威胁道:
“呵呵,你是自己跳进去,还是让我们大家把你架进去,你自己选,省得到了阴曹地府说是我们逼得你。”
“不,我不进去。”
狭长脸的士兵面色焦急,看着眼前的长刀,脚步踉跄的后退一步。
“嘿嘿,这可由不得你。”
“大家说好的,你不要反悔。”
又有两个士兵从背后架住了狭长脸的士兵,面露阴沉狠毒的笑容。
“放开我,不要啊!”
狭长脸的士兵登时挣扎起来,却是全做无用功。
紧急时刻,他忽然看向了周伯龙,眸光一亮,立刻改口,大喊道:
“我不服,那个狗屁巴布里哄寿限无寿限无还没唱呐,让他唱,如果他的比我好,我输得心服口服。”
众人一时静住,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周伯龙身上,一人恍然道:
“啊,差点把他给忘了,你,快唱。”
这人从狭长脸士兵手中夺过两根白骨,扔到周伯龙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