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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无风之日

月眼录 多汁多水 2278 2024-11-12 14:17

  让我想想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没错,那是一个春日的午后,乌云遮住了本就颓然无力的夕阳,天光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投射到他的脸上,那是一张谈不上多英俊但也有些清秀的侧脸,只是现在的他还太过青涩。不过就像路边树木枝头上的蓓蕾,我们都知道它会变成璀璨夺目的花朵。

  处在这座城市,这座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地是很少能感受到春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严寒的冬日会从第一片雪花飘落开始一直持续到酷热夏日的前夜。但风却是这里永远不会落下的关键词,而这一天它却没有如期而至,路边店铺的门帘不再飘动,地面上的海报也牢牢地贴在它落下的地方。仿佛除了疲惫的行人和穿行的汽车之外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眠。

  那孩子,是的,他离成为一个被整个世界唾弃的禁忌还需要一些时间和经历。现在的他不过是街景背景板的一部分,一个与同班同学没什么区别的高中生学生仔,每天被课业困扰,又沉浸在游戏与动画,社交与青春期的觉醒之类虚实相间的刺激中那千万,亿万人中的其中一个。

  他的成绩并不是非常优秀,但也不必为此担心,至少能考上个三流大学。他的恋爱运也很差,在这个孩子们普遍早熟的时代,他还没牵过女生的手,但他也有着在集体照片中能被人多看上两眼的长相。就像我们中的任何一位,顺着线程走上普通的人生,过着普通的日子,每天做着普通的事情,偶尔体验一些聊胜于无的刺激。平淡的故事,毫无起伏的人生,对于多少人来说都是求而不得的完美啊。

  但他为何驻足于此呢?

  是在已经走过无数遍的放学路上突然受到了天启,准备去完成一个伟大的使命吗?或者是伴随着身体某一部分的疼痛,在那早已烂熟于心的街景之中看到了什么本不该存在的东西,由此踏入了闻所未闻的奇幻世界吗?

  喔…也许是那个街边小铺的橱窗,简单来说他停下的原因应该是橱窗里展示的那件衣服。并不浮夸的浅蓝色细纹衬衫,配上淡黄色的针织外衣,如果是她穿在身上一定很可爱,那个隔壁班最漂亮的女孩。她的生日快要到了,也许可以借此迈出青春的第一步?我相信她一定也对他有意思的,对吧?

  可为什么他又在此踌躇不前,挠了挠头,掏出手机随意翻了翻又皱着眉头收了回去呢?

  我敢肯定他苦恼的并不是这件衣服的价格。他的母亲虽然在他幼时就因病去世了,不过他的父亲是位相当成功的男性,在大公司有着属于自己的地位,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开了个专门的账户转交生活费和零花钱,你知道的,那种放养的中产家庭小子。而且他平时花钱也没有多大手大脚,全部的支出除了关于游戏和动画的投入之外基本也只有伙食费了,低欲望,或者说危机意识长存,姑且将这个列为他的优点之一吧。

  我相信,只要他走进店里买下这件衣服,再拜托店员准备一个漂亮的包裹,他的人生将会完全不同,这个故事也会简单无聊到用一张纸就可以完全概括。而命运就是如此,无时无刻不在宣示着自己的无上力量,它给你铺设一条布满雾霭,蜿蜒曲折的道路,不允许你走向别处。具体到这次来说,就是他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尺码。

  也许很多人都想过,自己与生俱来就有着某种特殊的力量,或者是会在某时某刻与某种奇特的东西相遇,不论好坏,不论是温馨还是阴暗,总之必须要在某一个节点上开启一段截然不同的奇异人生,这样活着才算有意义。比如说在漫步森林的时候捡到一个散发着朦胧光芒的吊坠,在整理家中老人遗物时从书堆中翻出来的写满密文的信纸,或者干脆就是躺在家里睡觉结果天降超能力美少女,美少年之类的?

  我认为人的存在就像是上帝手中的数十亿把钥匙和数十亿道门,那全知全能的虚无存在只负责把钥匙随手一甩,总会有能成功打开门锁的钥匙,也会有能打开很多道门的钥匙,当然也会有永远打不开门的钥匙。总有人能带着正确的天赋降生在正确的时间,做着正确的事情,并一生为之奋斗。

  不论如何,我们都会觉得能遇到这些事的人是幸运的,那种非日常的刺激感就像裹着蜜糖的毒药一般让你我欲罢不能。在这之上,如果能获得那种脱离一切,掌控一切的力量,伴随着人生旅程中遇到的人和事以及历练,拯救一些什么,或者摧毁一些什么,最后像诗文神话的结尾一般与自己的灵魂伴侣不知所终,那简直就是完美的人生了。

  从这点来看,这孩子确实非常幸运,不过只限于踏入了常人难以接触的世界的那一部分。

  最后他还是扭头离开了,我很难说清楚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还是操纵人偶丝线的被扯动了。虽然在当下来看不过是找个机会旁敲侧击询问一下那女孩的尺码就可以重回正轨的事情,但正如我们大部分人一般,错过的一道念头,永远都不会再次浮现了。

  总会有机会的,对吧?

  沉寂了一天的风再次吹袭这条街道,他的头发被微风拂过,就像是这世界最后的温柔。太阳终将西沉,那好像沾满了灰尘一样略显肮脏的云朵也即将被吹散,接下来是月与夜的世界。

  而他,杨御成,将会踏上一段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还太过残酷的旅途。他将成为什么?一个秉持着理想主义的英雄,或者是一个无人能够理解的怪物,还是两者皆有?

  记住他的名字吧,不久之后,没有人会再称呼他这个与生俱来的代号,他们会叫他屠夫,罪犯,暴乱的煽动者或者是异变的源头,而有些与他同样不被世界所包容的人,会叫他朋友,同胞。前路会有无数的阴谋,背叛,以及那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黑暗,就像任何时代的任何一卷剧本,人们总是在为了自身的利益伤害他人,轮回不止,乐此不疲。

  现在,故事开始了,“月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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