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这精神状态，昨天战况相当激烈啊。”
“废话。从中午喝到下午，吃了碗酸汤饺子，又从晚上七点硬顶到凌晨五点。睡了没四个小时就跑来见你，精神能好才怪。”
“……有这个必要么？”
“出来混，错了要认，挨打立正，都是该的。”
“你也觉得自己错了？”
“我自己怎么认为不重要，特别是关于错误的解释权没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有时候选择向现实低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现在怎么活的像个小老头一样，都不知道该说你心态好，还是消极了。”
“无所谓了，随便怎么说。毕竟在我这，能拿钱解决的问题都算不上问题。”
李明善把已经通红的脸颊又狠狠搓了两把，感觉发木的脑袋稍稍清醒点。
这才抬起头，对着一脸揶揄的李秀英开口，“更何况多少人这辈子只能娶或嫁一个所谓的适合伴侣，然后用余生去怀念那个曾经的白月光。而现在我不仅有，还是两个，够了。”
“啧，你说话的样子真恶心。”
“彼此彼此，您老人家趁喝酒的时候是怎么和我那天真老爹说的，都不知道是真醉还是装的。”
被当面揭老底的李秀英倒也不慌。
既然李明善选择把话摊开摆明了讲，至少说明没真往心里去，亦或者已经打算把这茬翻篇。
他索性把眉毛一挑，出口反问道：“怎么？我家小纯揆还配不上你了？！”
“这就是你不讲理了啊。配上配不上先放一边，你瞅瞅人家郑相彬和韩勇燮，再瞧瞧自己，嘴不严还猴急，这些年的养气功夫是白练了。”
李秀英这人，可以说他贪，也可以说他没酒品，但要是指摘他的养气功夫不到家，他指定得跟人急。
“呀！说谁呢，好像嘴严我家李纯揆就希望似的。”
“你看，明明自己也知道嘛。”
李明善把两手往桌上一放，贱兮兮地将下巴压在上面，“说实话，你家纯揆这方面要比你活的清醒多了，只会把握住自己可以把握的。对不该自己的东西，始终保持着最理性的克制。”
李秀英吧砸吧砸嘴，从这话里似乎琢磨出一丝味道。
“你的意思是……来晚了？”
“晚了。”
“差很多？”
“一步之差，但路就那么宽，三人行就已经挤得很了。”
“这话你敢当着Jessica和韩理事的面说么？”
李明善点点头，“对，说过了。”
李秀英正倒茶的手顿时停住，一脸惊讶地问道：“真说了？”
“昂！”李明善答得相当理直气壮。
“你……真不要脸。”李秀英嘴角狠狠抽搐几下，再次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底线有了新的认识。
深不见底。
“要论不要脸……”
李明善斜眼看着对方，“谁能比的上您呢？满心想着都是河蚌相争，你家闺女得利的美事。”
李秀英面色一囧，没敢吱声。
毕竟这事是自己棋差一招，被人拿了理去。
“好了好了，今天喊你来又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谁乐意听你这些倒灶的事情。”
眼看情势不妙，李秀英老脸一抹，瞬间纵跳到了下个话题。
而且说的相当义正词严。
就好像挑起这话头的人是李明善一般。
“那您想听什么？”
“昨天，或者说这几天的谈判结果。”
“推动锦山集团上市。不管是分拆或是整体，不管是A还是H或者什么，他们只要求上市后拿钱走人。”
李秀英眼睛微微眯缝着，开始认真思考整件事的可行性。
但打心里说，李秀英并不乐意看到出现眼前这个局面。
毕竟不管是整个锦山集团，还是说他自己署理的锦山能源公司，哪怕按照李明善的要求，该慈善慈善，该缴税缴税，扣完杂七杂八的各项成本费用后，获利空间依旧可观。
是十分可观的那种。
更何况哪怕没有上市，但有李明善铺设的海外渠道在，不管是通过海外发债，还是利用价差做的外保内贷，金融工具这方面已经足够保障整个企业拥有充足的现金流。
换言之，就是李秀英只想悄默声地赚钱，对企业上市融资的原始动力不足。
“据我所知，那帮人的手里不是已经有一家上市公司了么。”李秀英如是说道。
“一个是站上坡顶的企业，一个是潜力满满的金矿，对那帮人而言，很好选的。”
“可是……”李秀英面露犹豫。
“我知道您想说什么，这不是没办法了么。”李明善努了努嘴，也算是亮明自己的态度。
事已至此，李秀英也只好耸耸肩表示接受。
“秀英叔，我有种感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很难过。”
“应该不会吧，他们不是只为了求财么？”李秀英一怔，探询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明善脸上。
“不是这里，从我接受条件的那一刻起，他们巴不得我长命百岁嘞。”
李明善指着身下地板，摆了摆手，又一指东边，“在那边。”
“汉城？”
“对，是汉城。”
“怎么说？”
“金高银前些天来了一趟，没见到我，但在临走前托孝周给我带了句话。或者说，是闵家那位宗家让金高银向我转达了一句话。”
“……闵家？”李秀英蹙起了眉。
要说商业方面，李秀英是专业的。
但事关两班人家，寒门或是黔首出身的李秀英可丁点不懂了。
“那位老太太的身子骨大抵是不好了，所以起了交权的心思。”
“那很难过指的是什么？”
李明善拿着公道杯给自己添满，呷了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是会在彻底交权前再给我设一道关。闯过去，皆大欢喜，闯不过，万事皆休。”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看着李明善在那边牛饮，李秀英也觉得嗓子有点干。
“我的意思是，如果想下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再晚一点，你可能就要把身家搭进去了。”
李明善主动帮他把主人杯添好茶水，“喝口水，再做考量。当然，也可以跟李秀满总监聊聊再做决定。”
李秀英转着杯，任由茶汤不断溅在桌面上。
然后，杯子一停。
“用不着商量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拼上我这把身子骨，这边的摊子我还是能帮你守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