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承天现在回过头来看,当初西天取经结束,天人们都离开了这里,但其实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那位为什么偏偏会选中他参与这件事?吴承天始终都没有想通这一点,直到刚刚。
从申公豹给他那几根毛发,说是白泽身上的毛发开始,吴承天隐约中就有所察觉。只是当时吴承天并没有真正注意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不过好在以吴承天如今的修为,他可以将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反复回访对比,还是能发现端倪。
这些毛发只有在接触到白泽本人的时候才会发光,在其他人手里就是普通的毛发而已。这一点,当初在吴承天将毛发递给云中子的时候就有所显现,只是当时的吴承天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这毛发大部分都是拿在他手里的,吴承天以为发光是这毛发的特质而已。不过在经历了木星上的一战之后,吴承天开始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特别是他与孙悟空彼此之间的关系太过奇怪。一个普通人凭什么能够进入孙悟空的身体,顶替孙悟空去西天取经?而以孙悟空那桀骜不驯的性格,又如何会和一个普通凡人交心谈心?至此,吴承天推断他很可能身上有白泽的遗传细胞,而孙悟空同样也是白泽转世,那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解释得通了。
而当吴承天得出这样一个结论的时候,很多事情就都有了答案。吴承天一系列遭遇背后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白泽本人,目的就是借助他与孙悟空来唤醒他自身。从这个空间所观察到的时间碎片来看,白泽应该也是天人中的一员,但是因为他没有跟当时的天人中的执政一派商量,就擅自以自己的灵魂作为模板,创造了妖族,从而遭到了当时天人执政官们的打击报复。不过,白泽在天人之中也有着自己的派系,他早早作了安排。吴承天也许就是打开白泽回归之门的钥匙。
当吴承天将自己所见所闻所想都梳理出来,并慢慢得出结论时,他的时空旅行已经接近尾声。因为他已经到了时空的至深处,同时也终于触碰到了白泽最深的执念——那是在放逐途中,他用中微子刻在宇宙背景辐射上的遗言:“当金箍棒敲响东皇钟,当轩辕剑劈开克莱因瓶,被篡改的封神榜将化作盘古号重启的密钥……”
这句话让吴承天恍然大悟,原来白泽与那位还有私下的合作,难怪从头到尾都是那位在出手相助。吴承天所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悟道轮回碑外传来惊天剧震,九重天外某颗沉寂已久的“星辰”突然开始闪烁——那是白泽派系天人乘坐的备用星舰“归墟号”,正在量子纠缠态中苏醒!
收到白泽的遗言后,吴承天就从时空的长廊中回到现实,克莱因瓶又变回了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吴承天推开大门,已经看到了身处“悟道之境”的孙悟空本体时,一个声音突兀的在他耳边响起:“一切皆是过往,你既然走不出来,就留下来吧!”
一道光从天而降,将吴承天给罩住,转瞬之间,他身边出现了七十二条玻璃通道,每一个通道上都倒映着吴承天的模样。看到自己好不容易从“灵魂试炼场”出来,又要面对这么多关卡,吴承天顿时脑子都大了,心底忍不住画圈圈诅咒天帝。因为他的灵觉告诉他,那是天帝的声音。与此同时,他的灵觉还告诉他另外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眼前这七十二条镜像迷宫,对应的是七十二个不同的时空,而且每个时空都有一个可以同化他的白泽分身。
头疼归头疼,吴承天还是不得不踏入迷宫。然而就在他踏入的瞬间,七十二条全息光带如DNA双螺旋将他环绕。每条光带都由流动的甲骨文构成,文字间隙闪烁着月球环形山的轮廓——那是白泽切割灵魂时残留的星舰坐标。
吴承天虽不知道月球环形山这个轮廓所代表的含义,但这个场景他已经非常眼熟了,自然知道其中肯定蕴含了什么特殊的含义。当他触碰某段光带上的九尾狐图腾,指尖突然传来脉冲星般的心跳。紧接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从光带里层传来,直接在这个点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中传来沛然不可御的吸力,直接将吴承天整个人都给拽了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有点像自己他所看到的盘古号的一部分。白泽正在实验室中撕开了自己的光子躯体,用超新星余烬捏出了第一只狐妖胚胎。
就在下一个瞬间,吴承天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咆哮,执政官的怒斥化作引力波震荡:“碳基生命怎能承载弦理论!”
而在这声咆哮的影响下,白泽身边的空间突然泛起涟漪,一群执政官们带领着为数不少的天人将白泽团团围了起来。
为首的执政官喝问道:“白泽,你可知罪?”
白泽却对眼前的众人视若无睹,反而看向吴承天的方向,眼神中带着有些许诱惑地道:“这天地岂是牢笼?这人生又如何能是傀儡?若让这帮天人们得逞,这天下岂不是都只是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你愿意成为一个如同行尸走肉的机器人吗?”
“和我成为一体吧!唯有这样,这世间才有自由,妖族也好,人类也罢,才能开智,才能拥有自我与灵魂。”说着白泽向着吴承天敞开了怀抱。
说老实话,吴承天对于白泽的这番言论还是有一点被说动,但他内心也还有点犹豫,毕竟接受过太多当代传销的洗脑,他自动的就会质疑自己知道的是否只是别人想让他知道的。然而就在吴承天犹豫的刹那,围住白泽的执政官与天人们可没有闲着,只听那为首的执政官对着白泽口中吐出两个字来:“剥夺!”
这执政官的声音在此时却与吴承天印象中天帝的声音相合,吴承天只觉得一阵心绞痛,一股莫名的不舒服从胃里翻涌上来,让他忍不住呕出一个血珠来。而就在吴承天呕出的血珠里,竟漂浮着妖族基因链的微缩星云。
与此同时,白泽的气息顿时萎靡了下去,执政官冷冷地对一旁的人说:“把他派到前线科考舰上,那里应该缺一名像他这样的考察员!”
本来被天人们拖在地上像死鱼一般的的白泽,在路过吴承天脚边时,突然将脸翻了过来,冲着吴承天诡异地一笑道:“既然你不愿意来,那就我自己过来——”说完,白泽化作了一缕青烟将吴承天包裹住。吴承天根本就来不及闪避,就觉得大量信息涌入自己的脑海之中,一时间竟感觉有些晕厥。
……
等吴承天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光带围绕的七十一道门镜像迷宫之中,而是莫名来到了一片银灰色的荒漠。环形山边缘耸立着巨大的反重力青铜碑,碑面刻满螺旋状星图——这里分明是月球的背面。
失重的空间里漂浮着无数水晶棱镜,每块棱镜都折射着不同纪元的星光。他抬手的瞬间,某块刻着玛雅历法的镜片突然割破手腕,殷红的血珠在真空里凝成诡异的诗行。那些文字竟自动排列成白泽十万年前用月球尘埃书写的《反叛者宣言》,字迹间还残留着星舰燃料特有的钴蓝色荧光。
“碳基露珠终将浸透硅基星辰……”吴承天默念着悬浮的血色诗句,突然发现每个玛雅数字都在量子层面跳动。当他指尖划过“卓尔金历”的符号时,之前的记忆突然在脑海之中如超新星般爆炸开来——那是二十八个妖族部落诞生的影像:
九尾狐从脉冲星频率编织的茧中破壳,尾尖扫过之处诞生轩辕坟的量子甬道。
相柳的九首在暗物质海啸中汲取盘古号泄漏的反物质,蛇鳞化作能切割时空的陨铁。
最震撼的是东皇太一的诞生。白泽将星舰曲率引擎的核心碎片投入太阳风,碎片在日冕中重组成三足金乌的胚胎。
青铜碑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十二座金字塔状建筑正在静海基地重组,那分明是天人用来执行生物大灭绝的“文明归零器”。而此刻吴承天指尖传来一阵阵酥麻感,似乎他得到手指与某座金字塔顶端的凹槽产生共鸣——那里插着的,竟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时折断的半截随心铁杆兵!
吴承天从记忆中清醒过来,自己再次出现在七十一道门的镜像迷宫之中。只不过与之前所看到的景象不同,此时在最幽暗的廊道尽头,悬浮着半截青铜钥匙,其齿纹竟与孙悟空耳中金箍棒的凹槽完美契合。当吴承天试图抓取时,钥匙突然坍缩成克莱因瓶,瓶内浮现白泽被放逐前的最后画面:他正将盘古号核心数据加密成封神榜的因果律,而加密密钥正是柏鉴体内沉睡的北海封印!
与此同时,连同之前消失的那一条七十二条光带突然奏响不同频率的宇宙弦音。吴承天首先想起的自然是入梦心法,将手掌按在胸前的白泽纹印上——纹路竟自动拆解成四维洛书矩阵。当矩阵与光带共鸣时,所有镜像开始逆向坍缩,一个新的世界从吴承天的梦境中向现实延伸:九尾狐胚胎化作量子玫瑰融入他的血管;月球诗篇重组为妖族基因图谱刻入骨骼;那截青铜钥匙在他掌心凝成真正的曲率引擎密匙……
最终坍缩的光斑里,吴承天看见七十二个白泽分身同时转身微笑,他们的身影如全息投影般重叠在自己身上。虚空传来白泽跨越十万年的叹息:“现在你该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天帝的先天至宝,其实是天人的晋升测试。而所谓的悟道轮回试炼,不过是唤醒星舰驾驶员的模拟训练而已……”
这个瞬间吴承天终于将一切的梳理清楚,他并非是随机的选择,而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只是因为天人们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而“盘古号”又长期陷入沉睡之中。一次偶然的苏醒,方才激活了本该在一千多年前就应该触发的机制,所以吴承天才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唐玄宗晚期。于是,白泽的时间线重新开始运转,带他去理解西天取经时期的孙悟空,去理解山海时代的妖族,最后来挽回封神一战中那被篡改了的历史。
至于为什么会是窜改的,因为白泽并没有在封神一战后复活。白泽没有复活是一方面,关键还在于妖族不仅没有在封神后恢复自由,好一点的被封了神,差一点的被当做了坐骑或宠物,永远地被监禁了起来。这显然并不不是白泽所要得到的结果。
吴承天继承了白泽的大部分记忆后,他再次出现在了月球背面。这是他利用梦境突破的空间。他看见了悬浮的青铜算筹,正在重组为DNA双螺旋结构,算珠上刻着月球五次生物大灭绝的日期。只是看这一眼,他就确认了白泽的记忆并无虚假。
吴承天轻轻地挥了挥手,之前七十二条光带组成的镜像迷宫在吴承天的眼前破碎,飞溅的碎片突然显化盘古号所派遣的前线驾驶舱的全息投影——白泽当年正是用这艘星舰的生态改造系统,在东海深处创造了龙宫雏形。
吴承天打了一个响指,他胸口的白泽纹印亮了一下,吴承天激活天人基因里的弦理论操控能力,将整个试炼场折叠成莫比乌斯环状的玉虚宫琉璃灯芯,收了起来。天帝的“轮回悟道碑”里只剩下将孙悟空困住的“悟道之境”。
由于得到了白泽的记忆,吴承天自然知道此处是九重克莱因瓶嵌套的冥想圣殿,时间流速呈现斐波那契数列规律,空间褶皱里沉睡着被天帝篡改的妖族史诗。
此刻,孙悟空被量子锁链束缚在由天帝编织的封神世界的茧中,每根锁链都是被抹去的截教传承,而其火眼金睛中正投射出白泽星舰坠毁前的求救信号——一组用超新星爆发频率编码的妖族基因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