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轩抱着魔祖就地一滚,堪堪躲避猿臂一抓,脖子却被那青蛇缠住。青蛇身子极速蜷缩,死死勒住他脖子。那半猿人打了他一下,并未继续攻击,又开始抱着头发狂大叫。
嬴轩呼吸不畅,想放开魔祖,用手扯开青蛇,却见玉泉宗群弟子正与魔人斗到紧要处,此时若松手,先前所做努力功亏于溃。当下大叫一声,加大抱住魔祖的力道。这么坚持了几个呼吸,那青蛇的缠绕之力已渐渐衰弱。
魔祖挣脱不开,大为恼怒,双眼光芒一闪,嬴轩只觉那青蛇蜷缩的力道猛然大了数倍,登时感觉呼吸停滞,眼冒金星。他想用下巴夹住青蛇,放缓它蜷缩力度,稍一低头,却见一寸娇嫩的皮肤近在嘴边,正是那魔祖的肩头,情急之下,一口咬了下去。
魔祖“啊”的惨叫一声,身子一颤,缠住嬴轩的青蛇登时掉落到地。半猿人停止大叫,抱起妇人尸体急速向北奔逃。
嬴轩虽脱险境,却不敢放松,死死咬住魔祖肩头,却觉她身子好似没了知觉,竟不再挣扎。他心头一震:“难道她死了?”当下缓缓松开魔祖身子,见她双目圆睁,脸上毫无血色,右手食指颤抖着去探她呼吸,竟毫无生机。
嬴轩吓得大叫:“快……快……快!快来人救她!这小女孩死了!”他听了众人对答,料想这女孩只是被魔祖附体,便如被鬼混附体一般,只要驱赶出鬼混,这小女孩便得救了。但没曾想自己用力过大,竟将她害死。
此时玉泉宗群弟子已占据上风,魔人渐少,不少弟子合斗一个魔人,还余出几名弟子照料伤者。众人听到嬴轩呼喊,有五六人立时赶了过来,远远的将魔祖和嬴轩围住,不敢上前。
嬴轩急道:“快!快救她性命啊!”
姜鸿宇长剑一点,剑尖指向魔祖,道:“她死了?”
嬴轩又急道:“快!你们救救她!”
众人心下均莫名其妙,心想:“这魔祖死了,该当高兴,难道这弟子疯了不成?”
姜鸿宇左手一晃,一条黑色长鞭卷住那少女脖颈,沉吟半响,道:“果然死了!是你杀了他?”将长鞭收回。
嬴轩眼泪险些夺眶而出,道:“我只是咬了她一口,没想到她竟死了!”
这时众弟子已将余下魔人解决,渐渐聚拢过来。
赵宁眉头一皱,道:“这魔祖死了,是大功一件,你哭什么?咦?你是青玄的弟子?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嬴轩全身一震,见赵宁双目之中闪过一丝怒意,急忙道:“我本是附近村民,承蒙青玄教御抬爱,收了做入门弟子!”他知姜鸿宇见过自己,便扯出了这个谎言。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众人均“咦”了一声,三师姐道:“附近村民?你今年多大?可曾修炼过仙诀?”
嬴轩还道自己方才之言有什么破绽,沉吟道:“我今年十六岁,不曾……不曾修炼过仙诀。”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姜鸿宇冷道:“大师姐,休听他胡说,这人超过十三岁,早不适合修炼,难道青玄师叔会收一个外门弟子?”
汪晋道:“那也说不准,青玄师叔道法高深,座下弟子全是精英,他既收了这少年,想来他必有过人之能!”
原来修仙一途,必须在十三岁之前拜师入门,那时身体筋脉最是畅通,运转仙诀有事半功倍之效。若超过十三岁,部分要穴会慢慢阻塞,年龄越大,修炼起来便越发费力。
除非有大罗金仙助其打通经脉或者有灵丹妙药滋润身体,洗髓伐骨,方可修炼。他们玉泉宗从宗主以下,并没人有此本领。
嬴轩自然不知这些,见众人怀疑自己,已顾不得怀中死了的少女,道:“你们既不信我,我去寻我师父来,叫他跟你们当面对峙!”说罢,便想借机逃走。
忽听得一个声音道:“师弟且慢!你救了我等性命,又杀了魔祖,是大功一件,若是这么走了,日后青玄师叔去两位宗主那里告我们一状,我们可承担不起。”
原来梁宽受了魔人一拳后,伤势本来颇重,但他修为极高,运气调息一阵,已能行动自如。见众人盘问嬴轩,忍不住出言解围。
嬴轩本在担心别人揭穿他的身份,经梁宽提醒,才想起自己适才舍生忘死,救了玉泉宗众弟子性命,谁知这些人非但没一句感谢言语,反而盘问于他。
不由得微有怒意,道:“我见了师父后,不会乱说,我就告诉他,你们几人大展神功,歼灭魔人,杀了魔祖,根本没用别人帮助,也没人受伤,没人吓哭!”
众人被他这几句反讽羞得面红耳赤,谁也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时,忽听得破空声大作,一道蓝光极速向众人飞来,呼吸之间,已到了近前。一个道姑翻身落地,蓝光一闪,化作一柄长剑被她握在手中,道姑瞧了一眼众弟子,道:“我见到有人使出御雷诀,便知大事不妙,急忙赶来,怎么样?可有人受伤?”
众人见到蓝光之时,早已齐齐拜倒,听这道姑问起,梁宽站起身答道:“多谢师尊挂怀,我们几个弟子受了些轻伤,都无生命危险。”
指着魔祖道:“这个女童便是魔祖,她设下计谋将你引走,却控制这十二个魔人来对付我们……”当下便将众人如何受魔人围困、自己如何偷袭魔祖、姬芷璇如何使用御雷诀、嬴轩如何相救他们,以及嬴轩的来历等等事情简略说了。
那道姑转身对嬴轩道:“你是青玄师弟新收弟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我是你师伯叶玄教御,你过来让我瞧瞧!”
嬴轩见这叶玄三十来岁年纪,瓜子脸,容貌竟也极美。当下告知了姓名年纪,走到她身前。
叶玄听他报了年纪,也露出惊异之色,见他走近,抓住他脉搏,半响过后,脸上惊色更甚,忍不住高声道:“当真奇哉怪哉!十六岁的孩子,奇经八脉竟全然贯通,世上还有这样体质?”
此言一出,众弟子均大吃一惊,他们大多八、九岁开始修习仙法,深知奇经八脉畅通无阻是何等天赋。众人面面相觑,均想:“师父怕是瞧错了吧,哪有人奇经八脉是天生贯通的。”
嬴轩不知叶玄所言何意,但看众人反应,料想这件事定然十分惊奇,但他怕被拆穿西洋镜,也不敢发问。
道姑见他脸色,微微一笑,道:“你师父没跟你说过这事?那他为何收你为徒?”
嬴轩心想:“我所幸装作一无所知,反倒不容易露出马脚!”便道:“他……他只说收我为徒……让我天天有馒头吃!”众人听罢,一起哈哈大笑。
叶玄笑道:“看不出来,我这青玄师弟还会会哄骗徒弟!”
嬴轩道:“怎么?我不能天天吃馒头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叶玄道:“这些事情,以后慢慢再跟你说。你师父呢?他现下在哪里?”
嬴轩已想好了说辞,答道:“师父收我为徒后,便叫我回家,说办完事后再去找我,他却跟几位师兄走了。我现下便要回去,免得师父扑空,找不见我。”
叶玄微微一笑,道:“我跟你师父是同门,有联络方法,你不用回家,跟着我便是。你若有事情要转达家人,上了山后,我自会找人帮你传达。”
转身道:“木盈,你照顾下嬴师兄,给他介绍一下玉泉宗来历。其余弟子尽快救治伤员。”当下便去查看弟子们的伤势。
一个少女走到嬴轩身前,笑道:“嬴师兄好,我是木盈,叫我木师妹便好。”
嬴轩见这少女不过十三、四岁,笑靥如花,甚是可爱。听她声音,似乎正是那日晚上被三师姐等人教训的女弟子。当下答道:“木师妹好,还望多多关照!”
木盈见嬴轩甚是拘谨,笑道:“嬴师兄,你可知道,似你这般加入玉泉宗的,在我宗创立以来还是头一遭呢!”
嬴轩惊道:“哦?这是为何?”
木盈道:“这要慢慢从我派的来历说起。我们玉泉宗隶属于十二仙宗之一,属于玉泉山下属教宗。我们的创派老祖是正统的阐教弟子,绰号叫做玉鼎真人,道场便在玉泉山金霞洞。你可听过玉泉山吗?”
嬴轩摇了摇头,道:“我听过昆仑山,村里长辈们说,昆仑山上住着仙人,玉泉山却从没听过。”其实他在朝歌城时,听那无名老者提起过玉泉山,但他自知言多必失,因而故意装作不知。
木盈道:“那也不错,昆仑山是我们阐教老祖居住之地,我们老祖叫做原始天尊。他座下有十二个金仙弟子,仙界之中尊称他们为十二金仙,我们玉鼎祖师便是十二金仙之一。”
嬴轩听木盈所说尊号甚是惊人,好奇心起,问道:“叶玄教御是玉鼎祖师的徒弟吗?”
木盈笑着摇头道:“差着好几辈呢,玉鼎祖师有一个大大有名的徒弟叫做显圣真君,真君收了两个徒弟叫做金、银二仙,这两位上仙便是是我们玉泉宗的两位宗主。”
“而我的师父叶玄是金、银二仙的徒弟。除了我师父叶玄之外,两位宗主还有四个徒弟,大弟子风玄、二弟子乌玄、三弟子叶玄、四弟子青玄、五弟子落玄。我们玉泉宗弟子,除了金、银两位宗主,其余的都算不上阐教弟子。”
嬴轩听他说了一堆玄又玄的名字,心下焦躁起来:“难道我当真跟他们走?他们若发现我是冒牌货,还杀了他们弟子,指不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不会用‘三昧真火’烧我吧!”
他曾听说书先生提过三昧真火烧妖精,才会有此念想。
木盈见他沉思,还道他没有记住师承辈分,便道:“你只要记住,我们玉泉宗是十二仙宗内最好的教宗。每年都会有大量弟子想拜入我们玉泉宗门下。”
“去年收徒之时,共来了一万多人,最终只有四十六个弟子留了下来。这其中还有一半是外门弟子。你师父青玄教御对弟子要求极高,招徒更是少得可怜,去年他只收了一个弟子,好像叫做……叫做……吕良。”
嬴轩听到那个“良”字,不由得全身一震,猛的想起自己怀中那块玉佩,忙问:“我们入门之后,会有玉佩之类的信物吗?”
木盈摇头道:“这个我却没听过。”
顿了一顿,又续道:“玉泉宗每个教御都可自行下山招徒,但因修仙一途对个人天赋要求极高,符合要求的孩子实在太少,往往教御们看了数百人,都没找到一个。因而诸位教御也懒得下山去找。从我所知来看,你是第一个由教御亲自下山找到的奇才。”
嬴轩听她称自己为奇才,心下又惊又喜:“倘若我当真是修炼奇才,跟着他们一起上山修仙,将来也能驾着白鹤在天上飞来飞去,该有多么威风!”
但一想到自己的假冒身份,实在有些害怕,思来想去,还是觉性命为重,先行逃走最好。当下假意问道:“我实在不清楚,我究竟有什么天赋?”
木盈道:“我们修仙一途,先看体质,再看悟性,体质好的,能让天地玄气更好的在体内运转,像你这般,天生奇经八脉全部贯通的,我们所有弟子,没一个赶得上你。”
嬴轩自然听不懂她说什么,假意恍然道:“原来如此!对了,众位师兄师姐们的伤势怎么样了?你不去瞧瞧?我这么大一个人不用你照顾!”
木盈其实非常担心同门伤势,但因师父有命,不得不陪着这个刚入门的师兄,听师兄这么说,自是极为欢喜,便道:“那我便去看看,你若有事,便喊我过来。”立时去了众位伤者那边。
嬴轩见木盈走远,却不立时就走,假意站起来在附近散步观赏,见没人盯着他,慢慢退到大石之后,然后慢慢走到河边,上了来时乘坐的小船。
正要划船,忽听得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师弟,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