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

　　不会真遇到了，这么巧的事情吧。

　　“老人家，除了你儿子，这里还有哪些人家，是在崇沙岛捕鱼的？”

　　为了以防万一，陈凯开口问了问。

　　“基本上都是。

　　只靠我们这些，已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老妇人的话，让众人的心稍作安定。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至此结束。

　　“我和我儿子，是逃难来的。

　　本来是不能生活在岸上。

　　但这里已经成了荒村，也就没什么人，还会去管这些事情。

　　这间屋子，也是别人搬走时，送给我的。”

　　陆鸿渐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说，眼下并不能确定，老妇人口中的儿子，就是那个袭击他们的渔夫。

　　但十有八九是。

　　若是刚才，胡昕玥已经把那渔夫给杀了，该怎么办？

　　那种危机关头，自己这边，根本就没有能留手的余地啊。

　　「我们走吧，换个地方过夜」

　　鹿呦呦向陆鸿渐与胡昕玥二人，发出了消息。

　　陆鸿渐看向了陈凯，陈凯也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

　　陈凯他起身的同时，踩了马志勇一脚。

　　“老人家，既然你已经把路告诉我们了，那我们还不如趁早动身，早点完事早点回去。”

　　“那地方这么危险，你们还坚持要去嘛？”

　　“没事的，如果情况不对，我们马上就跑。”

　　水底。

　　先前被胡昕玥一击，打得昏死过去的渔夫，此刻悠悠转醒。

　　所幸是在水里。

　　如果是在岸上，那自己恐怕十死无生。

　　游至长明岛的渔夫，发现自己那破了洞的舢板船，正停靠在岸边。

　　这下好了，不仅钱财没有抢到，还惹恼了渔场工会。

　　甚至如今，连赖以谋生的舢板船都被开了个洞。

　　母亲与自己的日子，之后该何去何从。

　　无处可去的渔夫，最终，还是打算先回到母亲家中。

　　可远远的，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先前那个抱着木墩的傻子，此刻，正坐在自家的土灶前烤火。

　　渔夫当下心中一紧，正想冲进去，和那些试图伤害自己母亲的人拼命。

　　却看见，母亲与那五人，在茅屋外相谈甚欢。

　　甚至在临行前，那个名叫陈凯的金主，好像还执意要给自己的母亲，留下一些钱财。

　　他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然而，坐在土灶前烤火的那个傻子，好像发现了他。

　　只见那个傻子，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向自己这边挥手。

　　“山瑞，走吧。”

　　“蝈蝈。”

　　来接山瑞的陆鸿渐，发现他突然在向一个方向挥手。

　　于是他也好奇地向那个方向望去。

　　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权当是山瑞，又被什么花鸟鱼虫，给吸引了注意的陆鸿渐，也没多想，带着他跟上了前面四人。

　　茅屋内。

　　“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老妇人见本应处于禁渔期，而没办法回来的渔夫，眼下居然回到了自己身边。

　　不由的感慨，今天自己真是心想事成。

　　“没什么，只不过刚好有机会，就回来看看你。”

　　渔夫自然不会说实话。

　　实话他说不出口。

　　“刚才家里来了客人？”

　　“是啊，来了一群年轻人。

　　我都已经给他们做了饭，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吃，就急匆匆地走了。”

　　老妇人望着那，由破木板所拼凑成饭桌上，几个一点油水都没有的吃食，连声叹气。

　　“他们要去那沉船的地方，我劝他们，他们也不听，还非要留钱......”

　　渔夫打断了老妇人的话。

　　因为老妇人接下来的话，会动摇他的决心。

　　渔夫他，此刻依旧打算，对陆鸿渐一行人下手。

　　这件事如果不结束，那母亲与自己，之后就都没了活路。

　　他没有选择。

　　“妈，你做的耗子药还有嘛？我拿一点回崇沙去卖。”

　　长明岛上。

　　众人赶在天色彻底变暗前，找到了一间，姑且房顶还算完好的空屋。

　　现在的情况，有个能落脚点就不错了。

　　陆鸿渐、陈凯与马志勇三人，商定了在夜里轮流放哨。

　　山瑞抱着自己的木墩，坐在屋外。

　　胡昕玥与鹿呦呦搂在一起，睡在了由茅草铺成的床铺上。

　　这对睡惯了蚕丝棉垫与貂皮褥子的鹿呦呦来说，属实有些折磨。

　　睡不着的她，见胡昕玥已酣然入睡，便走到了屋外。

　　躺在屋顶上，放第一班哨的马志勇发现了她。

　　“阿舍娘，你要去哪里？”

　　突然意识到自己眼下，并没有与马志勇链接的鹿呦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回话。

　　毕竟，除了陆鸿渐，还有如稚童般单纯的山瑞，鹿呦呦并不愿意直接与异性进行链接。

　　于是她试着用手指比划，告诉马志勇，自己只是在附近散散心。

　　马志勇好像是理解了她的意思，向她点了点头。

　　“没问题阿舍娘，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另一边。

　　拿来老鼠药的渔夫，四下搜寻过后，终于找到了陆鸿渐一行人所在的空屋。

　　然而，在放哨的马志勇，却让他找不到接近空屋的机会。

　　就在这时，鹿呦呦从屋内走了出来。

　　或许，这便是自己，逐个击破的好机会。

　　于是，渔夫便悄悄尾随其后。

　　夜晚。

　　可能是由于昔日里，位于南岸的北阳钢铁制造厂，所造成的空气污染缘故。

　　夜里的长明岛，看不见一颗星星。

　　漆黑如幕的夜空中，唯悬一轮，静悄悄的明月。

　　虽说是在散心，可不知该往何处去的鹿呦呦，找到了抱着木墩的山瑞。

　　还没入睡的山瑞，也发现了她。

　　“蝈蝈。”

　　比起先前，只能对“山瑞”二字做出回应的山瑞。

　　如今的他，已经能认出陆鸿渐与鹿呦呦。

　　「山瑞，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不知何故，没由来地问出这句话的鹿呦呦，随即便被自己给蠢笑了。

　　山瑞他，能想些什么呢。

　　几乎每一件事，只有自己一步一步地教导山瑞，他才能知道该怎么做。

　　他就像个孩子，被囚禁在了，这副牢笼般的成年人体内。

　　“阿嬷。”

　　然而，山瑞却讲出了“蝈蝈”以外的词。

　　这让鹿呦呦大为震惊。

　　「你把我当成了阿嬷？」

　　山瑞摇了摇头。

　　「那你是想那个阿嬷了？」

　　山瑞点了点头。

　　阿嬷在哪？

　　突然间，一双手，从山瑞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

　　随即，山瑞的口中，被塞入了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这种味道，好像以前尝过。

　　好像就是阿嬷，给自己尝的。

　　是阿嬷回来了嘛？

　　山瑞一下子回过头。

　　可他眼前的，却是渔夫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