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卡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廊两侧的教友们投来千奇百怪的目光，有好奇的，有震惊的，甚至还有几个年长的圣职者对着卡尔做出祈祷手势，眼神里满是悲悯。

　　「我靠，至于吗？」卡尔被这些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腹诽。

　　眼前这个女人不过是性格火爆了点，行事作风狂野了些，至于让这些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吗？

　　“你平时都没什么固定任务吗？“卡尔试图转移注意力，目光扫过忙碌的教堂中庭。

　　形形色色的圣职者穿梭其间，身穿半身铠的中阶圣职者步履匆匆，少数几个全身重甲的高阶圣职者肃穆而立，更多的低阶圣职者身着素色布袍，有的抱着医疗用品快步走向外部教堂，有的捧着典籍在长廊下疾行，还有几个盘腿坐在中央神像下冥想，晨光为他们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爱丽丝随手拨弄了下额前的红发，漫不经心道：“没有啊。从总部调过来时就没接到具体指示，这边的主教也不敢随便差遣我。“

　　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所以我都是自己找乐子...啊不是，找任务做。上次解决那个精英伪装者，算是我来这儿干过最像样的一票了。“

　　“我觉得不给你任务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卡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很快就想通了主教的用意。这座边境小镇的教会平日里遇到的麻烦，大多用不上爱丽丝这种级别的战力。而这位红发审判官虽然实力强悍，但副作用也极大，并且行事作风太过激进，与其放她出去惹是生非，不如就让她在教堂里闲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爱丽丝危险地眯起眼睛，红发在阳光下像燃烧的火焰。不过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并没有真的生气，更像是朋友间的玩笑。

　　“没什么，没什么。“卡尔笑着摆了摆手，两人穿过开满白色圣花的中央庭院，来到了外部教堂。

　　这座圣光教堂分为三个明显的区域，最外围是供普通信徒祈祷的外部教堂，低阶圣职者也常在此处活动，往里是绿树成荫的中央庭院，两侧排列着圣职者们的住所，庭院正中央矗立着圣光之神的白玉雕像，下方散落着许多磨损的蒲团，常有圣职者在此冥想，再往上几级台阶就是森严的内部教堂，只有高阶圣职者和少数表现优异的中阶圣职者才能进入。那里常年驻守着几位转职圣职者，以及圣女和主教本人。

　　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在两人身上，爱丽丝随意地靠在廊柱上，目光扫过来往的信徒：“说起来，你打算怎么混进那个哀悼会？”

　　“你问我啊......“卡尔指了指自己，看到爱丽丝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进去？把身上所有跟圣职者有关的标志都摘了，打扮成普通人混进去呗。哀悼会这种场合，只要穿得体面点，别像那些穷酸平民，混进去还不是轻轻松松。”

　　爱丽丝皱起眉头，红发随着她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这也太草率了吧？连我都能想到的办法，肯定漏洞百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卡尔无所谓地耸耸肩，突然压低声音：“上次跟踪瑞克的时候......”他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才继续道：“正门进不去，我就绕到后门，正好看见门口看门的在喝酒，我就直接把门打开，撞在他脑袋上，把他撞晕了，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了，最后不也没出什么事。”

　　他说得含糊其辞，爱丽丝听得云里雾里。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外部教堂内熙熙攘攘的人群，平民信徒们坐在长椅上，对着圣十字架虔诚祈祷；几个受伤的佣兵之流正被低阶圣职者引向偏厅治疗，角落里还有商人在向执事咨询着什么。整个教堂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喧闹声。

　　“这位圣职者大人......“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将两人的思绪拉回现实。卡尔转头看去，发现是那位母亲患有痴呆症的蕾蕾。他温和地点点头：“叫我卡尔就好。“

　　蕾蕾绞着粗糙的手指，眼中噙着泪水：“卡尔大人，我妈妈的病情又恶化了，现在连认知都混乱了.....我知道已经麻烦您太多次了，但求您再去看看她吧。而且，请您一定要留下来吃顿饭。”

　　卡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点头：“走吧，去看看你母亲。“他示意蕾蕾在前面带路。

　　这个朴实的姑娘几乎要喜极而泣，她已经连续来了教堂好几次，每次都找不到卡尔，又没人愿意为她通报。那些低阶圣职者虽然态度友善，但对这种顽疾束手无策。

　　此刻终于见到卡尔答应，滚烫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她匆忙用袖口擦了擦，生怕被看见似的低下头，快步走在前面带路。

　　走出教堂没多远，就来到了蕾蕾家。果然就在教堂旁边，虽然依旧是木质结构，但比起周围那些粗陋的房屋，这栋小屋明显经过精心修缮，窗框上雕刻着简单的花纹，门廊前铺着整齐的石板，屋檐下还挂着几盆开得正艳的野花。

　　蕾蕾推开漆成淡黄色的木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像阵风似的冲了过来。圆圆的脸蛋上挂着两团红晕，看到母亲身后的客人，立刻脆生生地喊道：“大哥哥好！阿姨好！“

　　“真乖。“卡尔身体放松了很多，他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小女孩柔软的头发，指尖传来阳光晒过的温暖气息。这个天真无邪的小生命让他久违地感到一丝纯粹的愉悦。

　　“曼曼，去找乐乐玩好不好？“蕾蕾温柔地理了理女儿翘起的衣领，“妈妈要和卡尔哥哥去看看奶奶。”

　　小女孩用力点头，发梢随着动作欢快地跳跃。她突然抓住卡尔的手指，仰起小脸认真地说：“卡尔哥哥一定要治好奶奶呀！”

　　卡尔点了点头，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寒意。爱丽丝站在门口，红发几乎要炸起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阿...阿姨……我有那么老吗？”

　　“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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