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霎时，酒馆内火光四溅。

　　冲出盥洗室，以格林的角度，刚好能把酒吧内的景象收入眼底。

　　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破碎的玻璃灯罩所吸引，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该死，酒保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烧着我衣服了！”

　　其中，有一盏破碎的油灯刚好落在那个高歌的醉汉面前，一反常态，他没有像正常人那样躲闪，仍在粗着嗓子高歌。

　　“破浪！破浪！”

　　面色赤红，甚至让人感觉整张脸都胀大一圈。

　　醉汉拿着自己的酒杯，摇摇晃晃的站起，向着人群最密集的角落走去。

　　这种感觉可不就是昨天阿特维克爆炸的前兆吗！

　　“格林，他是一个超凡秘偶！”

　　魔鬼缩在格林背后，提醒道：“那个酒保，还有守在楼梯口的壮汉！你小心点！”

　　“嗯。”

　　心念电转间，格林果断放弃从门口撤离，转而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那扇拱形窗户。

　　窗外，弥漫着水汽的街道上，工人三三两两聚在路灯杆旁，乞丐正向着偶尔路过的体面人伸出自己肮脏的手。

　　他们显然都没有察觉到酒吧内开始的异常变化。

　　“喂！这家伙是不是飘起来了！”

　　“还有……还有他，他的脸！”

　　“怪物，是怪物啊！”

　　“放开我的手，啊！”

　　格林迈开腿，刚踩上高脚橡木凳，身后人群中爆发一阵阵喊叫声。

　　余光中，那几个秘偶的身体正在开始膨胀，庞大的身躯和粘人手腕正在阻挡人群离开。

　　二楼，重物碎裂和燧发枪的沉闷响声越来越频繁。

　　一楼已经完全混乱。

　　哗啦啦！

　　踩在桌子上，一只脚刚升到半空，格林就眼睁睁地看见，面前那扇拱形玻璃窗被一道身影先一步撞碎。

　　如果是窗户旁的客人，他还能理解。

　　如果是身后比他逃得还快的酒客，他也还能理解。

　　可是，这道人影是从外面飞进来的。

　　玻璃渣刺来，格林不得不挪转半个身位，暂缓行动。

　　几秒钟后。

　　站在窗边，格林看向从窗外飞来的身影，眼神古怪起来。

　　白高领衬衫，墨绿色外套，茶色长裤。

　　这不是……露西尔吗？

　　唯一与早晨不同的，是她双手各握着一把银白色，泛着金属光泽的左轮。

　　砰！砰！砰！

　　左右手很有节奏感地律动，枪口银光闪烁，空气中划过三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尾迹。

　　嗤——

　　目光转移，酒吧另一侧，那三个正在膨胀的秘偶一滞，他们额头的正中心，绽开一个眼睛大小的血窟窿。

　　“格林。”梅菲斯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格林后背：“这小妞，我们是不是见过。”

　　“废话！”

　　“是一个人吗？”

　　“是……是吧。”格林再次打量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身前，持着双枪的少女面颊微红，瞳孔中的暗红色更加鲜活，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看向被自己击中的秘偶，露西尔还做了一个极其怪异的举动——她伸出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给格林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兴奋的猎人在捕获猎物。

　　嗡——

　　还没让他在这个问题上思考太久，熟悉的耳鸣声在酒馆内扩散开来。

　　不好！

　　脑袋上有缺口的秘偶们在短时间停止增长后，身形再度向上飘浮，仍不断朝着人形气球的方向发展。

　　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酒吧内，大多数酒客们基本在枪响后纷纷选择退到角落，抱头蹲下。1887年，连伦敦城区警察都只能配备警棍，民众获取枪械更是困难。

　　连续三声枪鸣让人难以维持住冷静，尤其是还有三个怪物悬浮在自身周围。

　　在恐怖，紧张的气氛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拱形窗旁，一位年轻工人轻手轻脚地翻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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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浪酒吧，二楼。

　　披着军装大衣的卡莱尔冷冷地看着面前造成多起人员伤亡、失踪的两位嫌疑人。

　　“‘调查员’，你们果然有点东西。”

　　一位黑衬衫黑西裤，面貌普通的男人正靠着墙壁，目露狠毒。

　　可与他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他的大腿、腹部以及手臂上似乎都受了重伤，鲜血涓涓不绝，殷红了他身下的木质地板。

　　身旁，另一位灰色眼眸，长头发的男人也受了伤，不过看上去要好些，能够勉强支撑站立。

　　“想要抓我们回去审问？”黑衬衫冷笑一声：“都给我死在【奇迹】里吧！”

　　“呵呵——”

　　笑声戛然而止，“黑衬衫”表情扭曲，他嘴巴张了张，但只能发出“呼哧呼哧”漏气声——他的喉咙被火枪炸掉一半。

　　见到这一幕，灰眼男子瞳孔微缩，声音颤抖：“你……”

　　“秘偶会对大众产生严重危害，在原则上，我有权利先行击杀超凡者。”

　　“‘调查员’并不是仁慈的大英警察。”

　　蹬蹬蹬！

　　皮靴声逐渐清晰。

　　深蓝西服的何塞出现在卡莱尔身后：“队长，秘偶它们……”

　　“被我解决了。”卡莱尔指了指尸体，平静地说道：“把他带走。还有，让医生赶快给普通人做好心理催眠。”

　　“明白。”

　　何塞点点头，从西服里取出镣铐，向灰眼男子走去。

　　“不，你们不能抓我，不，不要。”

　　像是知道自己无法逃脱，男人手足无措地半蹲下来，手指扭曲，目光涣散。

　　“等一下！”

　　卡莱尔蓦得叫住何塞。

　　嘭！

　　火光再次吞吐。

　　中枪的灰眼男人像纸片人一样轻飘飘落下。

　　“这是？”何塞惊讶地转过头。

　　“逃跑的小伎俩，不过他用得很好，把我差点瞒过去了。”

　　卡莱尔快步来到窗边，向下看去，灰眼男人正朝着运河方向狂奔。

　　“通知亚伯，动作要快。”

　　“好的，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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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旁，某个僻静的角落。

　　确认自己身后无人跟踪后，格林轻点眉心，“蜕变”成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露西尔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切，你还有空关心人家。”魔鬼撇撇嘴：“快走吧，‘蜕变’的时间快到了。”

　　呼——呼——

　　话音未落，粗重的喘气声传来。

　　听到声响，格林警觉地移动视线。

　　不远处，一个灰色眼眸，长头发的男人扶着货箱，大口大口地喘气。